“封家也有人报考?”
“没错,说起来那人还和你的兄长与妹妹有过不快,想必你应该也认识,他叫封无羁。”
云苓饮了一口果汁,继续道,“但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既然一同进了清懿书院,我希望你们今后能抛开偏见,和睦相处。”
李梦纾听到这话,眸底飞快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身形微僵地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封无羁……
他竟然也报考了清懿书院?
李梦纾只觉得脑海短暂空白,飞速跳动的心脏差点冲出胸口,几丝小心翼翼的喜意悄然在心间漫开来。
萧壁城见她神情似乎有些异样,忍不住问道:“如何,你可是对他有什么芥蒂?”
李梦纾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她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连忙郑重地朝云苓等人行了一礼。
“殿下放心,早前之事孰是孰非,臣女心中都有数,与封公子也并无过节。”
“那便好。”萧壁城微微颔首,继而问道,“如此这般,你可愿来清懿书院?”
李梦纾深吸一口气,按捺住翻涌的心绪道:“学生自然愿意,还请殿下与太子妃帮帮学生!”
云苓嫣然笑着应下,“好,等放榜之日,我会亲自去右相府送录取通知书,你只管放心便是。”
无论如何,她都会帮李梦纾顺利入学。
李梦纾闻言,再次心有感激地谢了又谢。
随后云苓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的考试成绩很不错,在数百名学子中也是拔尖的,看起来远比你妹妹强,为何在北麓书院的时候,却要伪装做平平无奇的模样?”
李梦纾浅浅的笑容中多了一丝无奈和苦意,“祖父对李家女儿都期望颇高,从小姐妹们便都想能够表现拔尖,好讨得祖父欢心与看重。如此一来,姐妹之间便频生龃龉,学生不愿与家中姐妹们伤了和气与情分,方才如此。”
在所有李家姑娘中,李梦娥是最好胜的那一个,从幼时到现在,李家没有一个同族姐妹跟她关系亲密的。
平时李梦娥生了病,没有姐妹会前来探望她,若传了什么丑闻,拿来做笑料背地嘲笑的人,反倒是数不胜数。
作为亲姐姐,李梦纾既不想与她纷争,也不想步对方的后尘。
云苓微微颔首,“你重亲情大义自然是好的,难得李右相养出个好孙女儿,到头来却要许给张玉书那种货色,当真是老糊涂了。”
萧壁城也淡淡道:“李右相的确是老了,近年来不想如何才能做出政绩,光顾着把李氏的女儿一个个送出去换取利益。”
想巩固家族的威望和地位,本应注重氏族子孙的才能和教养才对。
李右相倒是很注重李家女儿的培养,可他培养李家女的目的却不是为了成材,而是在于加重她们在婚事上的筹码,妄图通过联姻来巩固家族,完全本末倒置。
这老东西当年还是探花郎呢,认真说起来,可比封左相那个老狐狸差远了。
难怪李家这么多年来都被封家压一头。
见萧壁城批判李右相,李梦纾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静听训。
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身为李家女,婚事基本由不得自己做主。因此她选择安之若素,哪料李右相的下限远超乎她的想象。
三年前燕王的腿出了事,李右相觉得以她平平无奇的资质,凭着李贵妃的满意,也有机会做燕王妃,便不让父母操持她的婚事,硬生生把她从十六岁的年纪拖到了十九岁。
后来燕王妃之位落空,李右相又盯上了墨王妃之位,蠢蠢欲动想借选秀把她塞进墨王府。
连墨王妃之位也落空后,他又不死心地想她做燕王侧妃,直到最后无可奈何之下,才“物尽其用”地把她许给了张玉书,以示对张家的安抚。
没错,物尽其用。
她在李右相心中就宛如一个任人随意摆布的物件,或者说李家女儿都是如此,只不过李梦娥格外听他的话,所以最令他满意罢了。
从始至终,李右相不曾考虑过她的感受,然而就是泥人也会有三分怨怼和火气。
在一次又一次的安排下,李梦纾方才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前所未有地想要掌握人生的自由与主动权。
云苓笑道:“你可千万别学你妹妹,她倒是刻苦,只可惜劲儿没用对方向,不如好好学一身本事,将来自己做女官,这不比事事攀附男人强多了?”
听着这番话,李梦纾心有感慨地点了点头。
“太子妃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是吾辈女子之楷模。”
仔细想想,太子妃不过与她同岁的年龄,便已经踏上了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自身相较之下,说来着实令人羞愧。
这样的夸赞让云苓很是受用,她笑眯眯地道:“好了,此事就这样说定了,我与壁城还有公务要忙,便不继续作陪了。”
李梦纾恭送完二人后,并未立刻回府。
她站在顶楼雅间中,扶栏眺望远方,将远处的天光与山色尽收眼底。
夕阳已经落下,半面天空云霞似火烧。
平日里看着让人感到孤寂凄清的景色,或许是因为心境不同,今日看来竟有一番别样的壮丽豁达之美。
想起那人也巧合地报考了清懿书院,李梦纾的心情止不住地有一丝雀跃。
虽是意外之喜,她仍然无比庆幸当初的“一时冲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