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庐墨妙世无同,九畹高情更所工。捐佩昔曾过澧上,浩歌今望在云中。
娟娟奕叶承家泽,淡淡幽香媚国风。莫把骚词烦宋玉,赋成还到楚王宫。
九畹宫已经是一个被遗忘的名字,人们提起那间曾经的殿宇,只会叫它“兰庭。”
在皇宫之中,是一个禁忌。
有些人刻意地遗忘,有些人则碍于威慑,不敢轻易提起。
兰庭之中的那一对母子,也成了大梁皇宫之中,鲜少有人知晓的存在。
母亲在栽满兰花的庭院中读书,陆文奚则坐在台阶上的凿子锉刀之中,专心致志地摆弄他手里的东西
那只会飞的木头鸟被摔坏了,隔着那方被刻意遗忘的狗洞,兰若给他要了一些木工用的工具,任他去修。
陆文奚其实不爱说话,两个人的世界里,实在没什么话好说。
除了母亲在每个傍晚陪他读书,剩下的时间,都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四方的院子里,母亲和木头鸟,是陪伴陆文奚的仅有的活物。
他鼓捣了好些日子,终于安装上了最后一枚机簧。
他将木头鸟捧在掌心,朝天上一扔,鸟儿扑闪着翅膀,“扑棱棱”地慢慢在空气中滑翔。
最后落在母亲的脚边。
陆文奚眉毛一扬,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跑着去捡。
兰若已经从脚边拾了起来,递到陆文奚的手中。
“文奚,”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初六的月亮,“修好了?”
陆文奚点头。
她捧起木头鸟,也朝着天上抛去。
陆文奚的眼神跟随者木头鸟在天上飞,可是不论飞多少次,却都飞不过高耸的围墙。
飞鸟又一次落在墙角的草丛之间,陆文奚捡起护进怀中。
他仰起头,看四方的墙围出的四方天空。
夕阳西下,天际一片血红。
略带惆怅地问:“阿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回过头的一瞬间,他蓦然瞪大了眼睛。
恐惧从之间蔓延到心口,他愕然发现母亲的胸膛之上插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鲜血从她的胸口喷涌了出来,染红了陆文奚的视线。
短短一段距离,却仿佛有一生那样漫长。
他嘶吼着叫她“阿娘”,却看到她失去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平静安详的表情。
他说:“文奚,活下去。”
母亲闭上眼的一瞬间,鲜血染红的残阳蔓延到整个世界。
陆文奚感觉到自己脚下骤然变成一片虚空。他朝着深处坠落。
带起一片水花,坠入一片碧绿的江水之中。
“文奚。”
他听到母亲在叫他的名字。他奋力地在水中泅游,身体却像被水草缠住一样动弹不得。
刚一张口,寒冷的江水就灌注进他的肺腔,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只有远远的一道光亮,只有远远的一个人。
他想上前,去抓住她,却只能任凭水草将自己拉扯进深渊。
“文奚!”
仿佛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呼唤他的声音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平静。
那道光亮撕开黑暗,那道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抱住了他。
她的身体那样温暖,肌肤相触的感觉那样令人贪恋。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将身体埋进他的胸膛。
她说:“文奚,活下去。”
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之中咕哝出两个字。
他以为自己叫的是“阿娘”,说出口才发现,那是一句“阿鸢”。
混沌之中,他听到她惊喜的声音:
“他叫我名字了!秦姑娘,他刚刚叫我名字了!”
那一声“阿鸢”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陷入长久的昏迷之中。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看到精致的绣纹帐顶。
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瘫软在床榻之上,他只有转动眼珠的力气。
瞥见沈鸣鸢,他莫名地放下心来。
沈鸣鸢的胳膊支着脑袋,正趴在床边假寐。
另一只手还覆在陆文奚的手背上。
他恢复了一些力气,将手反转过来,用手指去挠沈鸣鸢的掌心。
沈鸣鸢忽然睁开了眼睛。
惺忪的睡意一扫而空,看到他醒转过来,沈鸣鸢惊喜的声音竟还带着些哭腔。
“你终于醒了!”她把他的手捧在掌心里,反复摩挲,“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陆文奚这才发现,沈鸣鸢的手心很热。
——或许不是她的手热,而是自己的手太冷了。
他看到沈鸣鸢的眼角有些湿润,慢慢地从他的掌心抽出手来,用手指擦拭沈鸣鸢的眼角。
沈鸣鸢的眼泪却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样,一瞬间涌了出来。
她呜咽着说:“混蛋!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昏迷了整整五天!”
陆文奚替沈鸣鸢擦去泪水,沈鸣鸢却反扣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
热腾腾的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
她说:“我已经没有哥哥了,我不能再没有你了!你不能死,听到没有!”
陆文奚浅浅地笑了笑,他却能想象到,自己苍白无力的脸上,这道笑容是有多么虚浮。
但他只能朝她笑笑。他没办法承诺自己“不会死”。
嗓子很疼,就连口水吞咽,都想吞下炭火一样煎熬。
但他还是开口了:“很严重……吗……”
他昏迷了整整五天,最严重的时候,秦素问都说可能救不过来了。
很难说熬过这一关,是上天垂怜还是他陆文奚生命力顽强。
但他知道,他的身体,再不能像之前那样了。
跗骨之毒,无药可解,本就足够威胁他的生命。
他身上带着毒,不敢运功,只能凭借轻功乱跑。
连日的殚精竭虑,耗干了他的身体和精神,也让剧毒渗进了他的血脉之中。
沈鸣鸢哭着摇头:“不严重不严重,太医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