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阁?那是胡以行的地盘,能出什么事?
看到小潜龙卫跑得汗涔涔的,沈鸣鸢的心里“咯噔”一下。
又一阵心悸袭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混乱的心情:“你别急,你慢慢说!”
“南梁质子约了咱们四皇子在锦绣阁吃酒,谁知没过多久,两个人就都倒了下去……他们桌上的一盆汤里验出有鹤顶红,胡老板已经被潜龙卫控制了起来,东市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啦!”
沈鸣鸢:!!!
陆文柬顶着一个南梁质子的身份,送他来洛京城中,是表示梁帝求和的诚意。
他若是死在大盛境内,将带来一场外交上的极大变故,两国好不容易达成的和平将毁于一旦。
可是沈鸣鸢顾不得这些事,她满脑子装的都是那一句“鹤顶红”。
她几乎是失态地抓住潜龙卫的衣领,怒声喝问:“皇子呢?皇子现在什么情况?”
小潜龙卫低下头,没有说话。
越是沉默,沈鸣鸢越是着急:“你快说话!皇子他如何了?”
小潜龙卫这才开口:“四皇子殿下,和那位南梁质子一样、药石无医,已经、已经……”
沈鸣鸢的骨头像是碎了,失去支撑,整个人软了下去。
还好陆文奚将她接在了怀里。
陆文奚紧紧搂住沈鸣鸢,用身体支撑起她,然后问那个潜龙卫:“是你亲眼看到,还是听人所说?”
“宋大人已经去了,验看的大夫是咱潜龙卫自己的人。小人跟在宋大人身边,虽没有去探皇子的鼻息,但是……他确实已经……”
两行眼泪从沈鸣鸢的眼中流了下来。
出人意料地,她不仅回了神,还带着一些命令的语气说:“杨叔,调转马车,我们去东市。”
她推开了陆文奚,带着一些异乎于正常人的诡异的冷静。
陆文奚却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阿鸢,”他小声说,“你不如先回公主府等消息,我和杨叔一起去看看。”
“你废什么话!那是我亲哥哥!”她挣脱陆文奚的手,一边上马车,一边对老杨说,“杨叔,我们快走。”
老杨有些为难:“方才为了避开祺王的轿辇,绕了小路,巷子太窄了,没法调转马头。若是顺着走下去,绕得太远了,咱们是……”
沈鸣鸢没有听完老杨后面的半句话,提着还在流血的雪凝剑,就朝反方向而去:“那我就走着去!”
说着她头也不回,朝着来路而去。
陆文奚看了老杨和小潜龙卫一眼,也追了上去:“我陪你去!”
他们去而复返,折返到遇上祺王轿子的那条路。沈鸣鸢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祺王的轿子不但没有离开,却好像挑衅一样地停在那里。
沈鸣鸢几乎想要冲上前去,将轿子捅一个对穿。陆文奚看到她提剑的手在颤抖,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拉住了她的胳膊。
理智回到了沈鸣鸢的脑中。
这件事还没有搞明白,这时候冲动伤了人,她落个没理,不论沈青枫是死是活,都没办法再帮他讨公道了。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祺王的轿子,转身往东市的方向走去。
谁知还没走两步,又是一阵白烟四起。
无数弹丸落在沈鸣鸢的脚边,连近在咫尺的陆文奚她都看不清。
她只能凭本能拉住陆文奚,同时侧耳细听白烟中的动静。
又是刚才的那群人!
她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怒火骤然喷发,朝着那些人毫不犹豫地挥斩。
那群人也不再像刚才一般小打小闹,沈鸣鸢和陆文奚且站且退,应声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白烟终于褪去,不速之客们逃了一些,但也有几个倒在了她的脚边。
方才眼中一片混乱,几乎无法辨别方向。
这时候她才看清,她和陆文奚已经拉开了几丈的距离。
而她已经来到祺王轿子的面前。
同样倒在脚边惨叫的,还有那几个抬轿的轿夫。
避无可避,索性不避了。
沈鸣鸢怒气冲冲,一把掀开轿帘。
下一刻,却僵在当场。
轿子中坐着的,并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祺王沈青松。
而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
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刚刚足月的孩子。
就在刚刚,她的胸口被贯穿了一个大洞,鲜血涌了出来,喷溅了孩子一身。
婴儿却并没有发出啼哭的声音,襁褓反而被鲜血浸透,汇成血滴,滴落到妇人的腿上。
沈鸣鸢蒙了片刻,但她的脑子很快反应了过来。
两次白烟,都是幌子。
那些人不是要袭击她,而是把她引到这里来。
死在轿中的祺王妃和沈云轩,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对几丈外的陆文奚喊道:“快跑,离开这!”
陆文奚见沈鸣鸢一脸惊骇,本想上前来看个究竟。
可是听到沈鸣鸢这一声怒喝,他的身体本能地选择了信任她。
头也不回地窜上房头,三下两下跑不见了。
沈鸣鸢提着雪凝剑,也反身往老杨拐进的那条巷子跑去,谁知刚走没两步,忽地被一柄刀抵住了咽喉。
江东拦住了她的路。几乎是同时,巷子间响起哗啦啦的人声。
无数潜龙卫在此现身,宁子玉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他的目光落在沈鸣鸢手中的剑上,剑尖刚刚滴落了一滴血。
他说:“公主殿下,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