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奇怪地看着太子筝, 他喝了口姜糖汤荷包蛋,吃完感觉浑身热乎乎后,突然认为太子筝说的很对。
这个时候天气冷, 本就带着圣令而来的两位主子,自然要比其他人注意身子, 否则, 去了河间府落了病体,案子没法处理,说不定还得因为主子生病要在那穷山恶水多待一段时间。
出身京城的黎明最不喜欢京城以外的地方。
于是,黎明动了动笔,想了想自己写了在太子筝这里暖了身子的小插曲, 还有穆王因为民间疾苦巡游而首染风寒之时,黎明想大概在以后的史记当中, 更多的人是会称赞穆王的行为。
而不是体贴他们下臣的太子筝。
不过,有好有坏,只要不写太子筝不务正业就行了,毕竟太子筝现在还没有不务正业的时候, 写出来可是欺君大罪。
一晚上, 随行亲卫军当中, 都分到了多碗姜糖汤和一个荷包蛋,下完肚, 晚上睡觉太子筝的亲卫队也丝毫没形象缩成一团,一群大男人抱在一起取暖, 睡的特别香。
马车内,太子筝冷得挨着亲卫长,亲卫长开始没有拒绝,等过了会儿, 就将太子筝推倒一边还将枕头塞在太子筝的怀里,取代了自己。
然后亲卫长想下马车,被太子筝的脚勾住,往她的双脚里缠住,还一边疑似梦呓说:“jio冷,来人给暖暖。”
亲卫长亲自给她的双脚也塞了个枕头。
黎明打着哈欠想下马车透透气,刚探出头,晚上就发生了大事。
后行押粮的精锐队伍,做饭的时候不知混进了什么东西,几乎都闹得的上吐下泻,唯有一小撮人有行动力,可是有山匪不怕死,组织了十几人来偷粮食,能偷多少是多少,掉了也不捡,总之能动的精锐也没抓到几个人,黑灯瞎火的,弓箭手也没发挥了作用。
山匪对附近的地形很熟悉,偷到了粮食,三两下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亲卫们醒来,由吴奇开始还没去支援,就少了五袋子的粮食。
第二天清晨,这件事被黎明记录在案。
容铮醒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视线内出现的
千秋燕俯身上空,一双漂亮又柔出水波的凤眸,精致的脸蛋,哪怕有了妆容遮挡也煞是好看,她露出一抹轻快的微笑:“真美。”
千秋燕手持她的竹扇,轻轻敲在了容铮的额头上:“太子殿下可否告诉我,你是否早就知道有人会来抢粮?”
容铮躺在软塌上,她保持微笑道:“孤,只不过是被偷习惯,所以警醒了些。”
她在桃花县住下的那一个月里,隔三差五回那屋子就会感觉面粉少了,盐少了,炭也少了。
就连她锅里的白粥也会被偷偷喝掉一大半,里面还有疑似沙泥混合着,也不知道那偷喝粥的为什么会把人家的粥喝掉,还充满恶意地投一抹沙子进去,让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每次她努力赚钱回家看见自己的粮食被糟蹋,心情都很微妙,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部分坏心眼的人,还是有有善心的老大爷还有八卦买菜的老大娘在,虽然贪便宜,但对给她的摊位却施以援手,告诉她哪个衙差最黑,哪个地头蛇怕哪个混混,总之能借的名头用上,别人就不敢随便欺负你这个外地人。
这一次原书的情节没有,但她瞧附近什么人都没有,大白天哪怕有,遇到这么一支随行队伍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晚上就不同了,因为他们是外地人。
容铮道:“热心千秋小姐,昨晚为何没有施以援手?”
千秋燕低眸瞧了下自己被她勾住的双脚,还有容铮睡觉时,右手臂弯抱夹着自己的左手,像个树袋熊一样扒拉不放。她哪里走得开。
她无声地叹气了。
容铮见她难以言喻的表情,等她发现自己的行为,果断地松开手松开脚。
她盘腿坐在马车的地毯上,说:“不好意思,孤睡觉有个怪癖,就是喜欢抱着喜欢的东西。”
千秋燕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下了马车,没有搭理她。
容铮捡起马车内掉落的竹扇,惨遭无视的她,忍不住碎碎念道:“孤是太子,孤能不能强迫她对我乖顺点?”
这会儿,黄禹送着一位被打的满脸红肿,还抱着记录簿的黎明。
昨晚她本来记得好好的,结果就被山匪偷袭了,想
抢他的荷包,他死死抱着记录簿,又喊人,吓得山匪三两下给了他脸几拳,然后逃跑了。
黎明摸着脸吃痛道:“殿,殿下,臣能否坐在您的御车上。”
容铮拍着双手欢迎道:“黎大人,谁打的你,穆王的人没保护你吗?”
黎明神色委屈万分:“别提了。随军粮食虽然没有失多少,但也足以证明河间府对粮食的缺度,已经达到病态的地步。”否则,十几个山匪怎么会冒着杀头的危险,都要偷几袋子粮食离开。
只是,太子筝的队伍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奇怪了。
这时,年轻清隽的亲卫长又上马车了。
亲卫长亲自解释道:“昨晚太子殿下让亲卫队烧姜糖荷包蛋,应该是混进山匪,本想着下巴豆,却被食物的美味所吸引。”
说来也真扯淡。
容铮眼尾拉长露出的笑意,仿佛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她和千秋燕道:“昨晚还好没出去。”
千秋燕不知她在得意什么,但她也有注意到这部分山匪并没有杀人,而是匆匆混进队伍混了口饭吃,然后才趁机偷粮食的,偷的也不过是十几日的口粮。
太子筝的亲卫队睡成一团,没有半点警惕,让山匪小瞧了去,反没有动手,倒是穆王的军队,百来号人全部被下了巴豆。
千秋燕想了想,冷天的气候,让她的双唇略微有些干燥,起了层淡淡的皮,她还是道:“属下觉得那些山匪以为亲卫队不过是群杂牌,又没有守着粮食,为免多几分危险便不挑你们动手。”
“即便想下手,太子殿下赏的荷包蛋,倒让我们逃过一劫。”
容铮摸摸鼻子有些想求表扬:“孤的仁善,让山匪也对孤避着走。真是祖宗保佑。”
当然太子的祖宗可不是她的祖宗。
连黎明都忍不住信了她的鬼话,因为他也吃了荷包蛋。
然而,千秋燕将腰间的水皮袋子打开,给自己抿了口盐水,干燥的红唇滋润了几分,看的容铮忍不住探头盯上了她的水袋子。
千秋燕将水袋子别在纤细的腰间,出行时,她从不吃经过外人之手的东西。
她说:“亲卫队早将东
宫带来的口粮吃光,所以明日起到河间府前,我们都要吃穆王守住的米粮过活。”
“不知太子殿下,现在作何感想。”
容铮丝毫没有负担,她早就知道手下人都是添乱的不如让他们多在吃的方面分散注意力。
她打开折扇正义凛然道:“随行队伍不分你我一心同体,都是为百姓解决县保粮而来。
孤作为随行主人,生死都与穆王同在,所以他的粮食就是孤的粮食,穆王难道还会小气到不给孤饭吃?”
千秋燕微微叹气,她侧过脸蛋,心想,此人的脸皮真是厚过河川。
黎明记录了一下太子筝的言行:“生死与共,有难同当。”
当然这个难太子筝是避免了。
于是,去河间府的路上耽误了一天,抽出来的时间全让穆王的人养身体去了。
没有出事的亲卫反而因为人数多,身体正常,而担负了押粮的任务。
原本的穆王精锐有一大半是被留在原地,等他们好了,再赶来河间府。
黎明原本还对穆王那些人寄托厚望,现在也忍不住摇头了,但他心里很清楚,河间府的案子复杂,太子筝常年寄居后宫根本没有办案的经验,所以一切还得穆王殿下亲自处理才行。
当然他现在在太子筝的马车里,自然不敢有所表现。
与此同时。
劫走五袋粮食的山匪,见官军果然没有追过来,他们正在山头歇息说自己的丰功伟绩。
只不过,因为是官军没敢说太多,他们都被逼得上山落草的人,之前因为生活好点会去河间府的城内做点生意,现在倒好了,雪灾天价粮一案出来,各个商家都不敢再卖粮,百姓也因为买不到粮发愁。
更有本来就买不起的百姓,被压榨的无米进炊,已经打算起义了。
昨天刚上山今天就敢劫粮的一个叫刀老三的男人,他此时正躲在墙角喝着偷来的酒,虽然过瘾身体暖了,但心里总不得劲。
旁边的老乡就劝他道:“咱们粮都劫了,你后悔也没有退路,对了,你和白狗那帮子为什么没在前面的军队下巴豆?”
白狗想起走在前面的队伍,除了人,哪里还
有别的东西,倒是那一碗姜糖荷包蛋,他吃过一回,现在都难忘了:“也不知道前头是个什么主子,那人居然给自己几百人吃姜糖荷包蛋,大冬天的真是奢侈。”
刀老三也想起那味就觉得酒不好喝了:“那是碰到好主子,赏你一口。”
“这也是我没舍得下巴豆的原因,不然多糟践了那一锅糖蛋。”
大冬天本来就没有粮食。
那老乡就忍不住咽口水:“不会吧,这么好的事情,居然让你俩给撞上了。你是不知道后头那一对看起来很威风的队伍,你猜他们吃什么吗?吃的是白粥里面放得是豆子和咸菜萝卜,大乱炖,要不是这大乱炖,我放巴豆都得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