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被送回了福康院, 请了大夫,只是才醒来,管家就来催促四房要搬出去了, 别一直拖着。
文氏装死, 又要晕过去,叶正铭看向管家,“你看老夫人这般,我们也搬不了, 要不然明日再搬”
能拖一日是一日,他被罢官了,哪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住,手里有的那些东西都要被收回,剩下的一些都在于氏手中,于氏勾结细作,怕是回不来了, 他现在是真的人财两失,当初怎么就娶了那样一个婆娘呢?
管家不好做主,只好去询问叶秋霜, 如今府里是叶秋霜做主。
“既然庶祖母不方便, 那就请人抬了出去,这费用就府里出了, 今日就让四房搬出去。”想当初文氏是如何磋磨秋姨娘和她的,叶秋霜如何又会手软?
以德报怨, 何以报德?
叶秋霜这般吩咐, 秋姨娘也不曾说什么,当初如果不是文氏,她也不会被困在这叶府几十年, 早就有了自己的小家,哪怕艰苦也比在叶府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好。
如今文氏这般,才是大快人心,秋姨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世上善恶自有报,文氏风风光光活了这么多年了,到了这把年纪了还不是翻了车,她可要看看日后如何潦倒。
叶正铭听见这话险些气死,什么时候一个庶女也能踩到他头上了,还是那样的庶女。
“娘,我这就去找她,这般不孝的姑娘,活该打死了算了。”
“别去,现在别去。”文氏拽住叶正铭的衣袖,撑着一口气,“听我的,现在别去,绝对不能去,我自有打算。”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就搬走吗?”叶正铭咬咬牙,忍住了这一口气。
“现在就走,到我的别院去住。”文氏喘着气,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被人赶出叶府,还是这般狼狈。
“别院的钥匙呢,儿子这就让人去打扫。”叶正铭攒下的那些家业都在于氏手中,如今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能先去文氏的别院。
“在张嬷嬷那里。”文氏抬头找寻张嬷嬷的影子,却没有看见人,“张嬷嬷呢?”
“张嬷嬷出去了。”一旁的小丫鬟回道。
“去找张嬷嬷。”文氏心里涌起一点不好的想法,莫不是……
很快张嬷嬷回来了,但是却不曾带来钥匙,“老夫人,别院的钥匙老奴已经交给了国公爷,别院原本就是叶府的东西,是被老夫人私自挪到你的名下,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刁奴,你可是我的贴身嬷嬷,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文氏从床上起来,指着张嬷嬷恨不得打死她。
“老夫人,老奴的卖身契签的是叶府的,不是您,所以老奴不能背叛叶府,老夫人好自为之,还有这院子里,但凡是签了叶府身契的只要愿意留下,四姑娘都会留用,要是想跟着四房走的,那就拿钱赎身。”张嬷嬷跟在文氏身边这么多年,文氏的那些腔调都学了个十足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张嬷嬷决定跟着四姑娘,只要能留下来。
这话一出,屋子院子里的自然都心动了,原本他们就不想跟着四房出去,四房如今官品诰命都没有了,还有一个勾结细作的于氏,能落到什么好处?
相反,留在叶府,叶府如今出了太子妃娘娘,那就是日后的皇后,起码这百年内是荣宠不衰的,留下自然是好事。
今时今日的场景,和当初玲珑离开叶府的时候是差不多的,但玲珑看得开,而文氏活了这么多年却还想不明白。
不过当时玲珑身边好歹有明夏明月跟着,可文氏身边连张嬷嬷都不要她了,其他人就更不要了,活到如今,一大把岁数了,还落得如此下场,能怪得了谁呢?
但凡当初对玲珑好一些,装装表面样子,也不会有如今地步。
叶微婉随后进来了,哭哭啼啼的,说是身旁的丫鬟都不跟着她走,进入叶府的丫鬟小厮,基本上都是签的叶府的身契,所以是叶府的丫鬟而不是四房的。
唯独衡欢院玲珑身边的那个几个丫鬟,是叶正元特意以玲珑的名义签的身契,至于傅楼屿身边的,那叶府就更无资格过问了。
“闭嘴,就知道哭,要你有什么用?”叶正铭本来就头疼,还被叶微婉这么一哭,就更头疼了,想到叶微婉的母亲于氏,就带着点迁怒。
想当初玲珑走的时候,多么镇定大气,丝毫不见一滴眼泪,也不似叶微婉这般哭闹,怎么同为叶家姑娘,差别就这般大呢?若玲珑是他的姑娘就好了。
无端的被叶正铭训斥,叶微婉摔了茶碗跑了出去,顿时福康院闹的鸡犬不宁,文氏一口气没有上来,险些被气死。
——
叶府的鸡飞狗跳传到玲珑耳边的时候都是黄昏了,那时西边的朝霞红艳似血,把皇宫的地板都映照成了红色。
“文氏被四姑娘吩咐的人抬出了叶府,据说是住在客栈里。”明夏把打听来的消息说给玲珑听。
实在是解气,当初文氏把姑娘逼出去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这般境地,还是被人抬出去的。
只是可惜他们没有亲眼看见,要不然那就更加解气了。
“看来四妹也成长了不少。”玲珑收起账簿,感叹了一句,当初的叶秋霜可不敢像如今这般大胆。
“是呀,国公爷不在府里,都是四姑娘做主的,那文氏得气死,秋姨娘原本是文氏身边的人,现在却被四姑娘赶了出去。”
“不过这也是好事,叶家的姑娘,本就不该唯唯诺诺,如今我不在府里,若是四妹还这般胆小,很难镇住府里的下人。”
“也是,二房四房搬了出去,叶府可就空了,日后四姑娘出阁,国公爷回了北疆,府里可就只有秋姨娘了。”
“不管这事了,我让你找的芙蓉粉的双耳瓷瓶可找到了?”玲珑在准备给庄郡王世子大婚的礼单。
“找到了,奴婢擦拭了一番,这就给娘娘抱进来,可好看了。”明夏出去把东西抱了进来。
玲珑打量了一番,的确是十分好看,粉粉嫩嫩,“就这个吧,还有我写的那份单子,找齐了,用箱子装好届时抬到庄郡王府去。”
按照辈分来说庄郡王府的世子是傅楼屿的堂弟,喊她一句嫂嫂,周双双又是她的表妹,这桩亲事也是亲上加亲,礼单更是要备厚些。
大楚娶正室的仪式是在黄昏进行,被俗称“昏礼”,纳妾室则无这个规矩。
玲珑和傅楼屿也只提前了两刻钟到庄郡王府,这是人家的大喜事,他们出现的太早难免抢了新人的风头。
虽然低调,可人在就足够高调了,庄郡王和庄郡王妃热情相迎,他们也不曾想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会来,太子殿下来了,犹如陛下亲临,也是恩典。
很快新娘子的轿子到了,拜了堂就往喜房去,热热闹闹的,整个王府都热火朝天。
“夫君,我想去看看双双,你且等着我。”闹新房傅楼屿这个男子总不好去,她去看看倒可。
“去吧,仔细些,人太多了。”
“放心,明月明夏跟着我呢。”玲珑跟着人群去往新房,傅楼屿有些许无聊,站在亭子里瞧着湖里的鱼。
凝玉县主从另一条小路拐出来,就看见了站在亭子里的傅楼屿,瞬间胸腔的心跳都加快了些。
低头整理了一下裙摆,又让丫鬟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确保万无一失,才袅袅婷婷款步上前。
“凝玉见过太子表哥。”从前喊叶大哥,如今喊表哥了,这身份上,又更加亲近了。
傅楼屿回头,见是凝玉,蹙了蹙眉,“免礼。”
“太子表哥,你入宫之后我还不曾与你说过话呢,难怪当初我便觉着与你投缘,原来你是我的表哥呢,舅舅也是,竟然不曾与我说过。”凝玉想着有了表哥这层身份,傅楼屿应当待她更好些才是,表哥表妹,可是自古出佳话。
“孤的身份连你的母亲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能知晓?”傅楼屿的态度和凝玉想像的差太多。
大抵凝玉是忘记了先前欺负了玲珑的事,不先道个歉,如今还攀上了表哥表妹的关系。
“额…太子表哥说的是,是凝玉不懂事了,这般重要的事情,是不该与凝玉说。”凝玉县主也不恼,想着傅楼屿的性子一直这般冷冰冰的,也不曾介意。
“你有何事?”言外之意,无事就可以离开了。
可凝玉县主哪里愿意离开,只装作听不懂,“太子表哥,母亲说你若是有空,一定要来长公主府坐坐,母亲可想你了。”
“近日忙得很,长公主若是想见太子妃,可自行前去东宫。”傅楼屿抿紧唇,耐心已经到了极点。
“母亲是想见你,又不是想见太子妃,那太子表哥什么时候有空,我陪着母亲入宫看你。”凝玉县主似是入了魔怔一般,竟也看不出傅楼屿的不耐烦。
“一直都没空,有事与太子妃说便是,孤与太子妃一体。”傅楼屿转身,背对着凝玉,这赶客的意思十分明显了。
凝玉气恼的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离开,往旁边看了一眼,并无什么人,便又靠近了几步,故意踩到了裙摆,眼瞧着就要往傅楼屿怀里倒过去。
玲珑从喜房那边过来瞧见的就是这一幕,一时气恼大步跑了过去,拽开了傅楼屿,傅楼屿那边是喂鱼的台阶,所以不曾设围栏。
凝玉县主已经倒了下去,身旁又再无其他的东西拉扯,于是砰——的一声……
“凝玉县主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