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悲催的暗恋

郑琰被皇帝指名拜为女侍中,郑家女眷欣慰异常。杜氏这等跟着郑靖业一道拼杀、生养了七个孩子都教养成人的女人,政治素养起码及格,她?又知道前阵子东宫里?的家暴事?件,对?于皇帝的意思也猜得比较明白了。这是皇帝对?她?闺女的好评!

不单杜氏开心?,赵氏、郭氏、萧氏都挺开心?的,尤其是赵氏,从年龄上来讲,基本是把这小姑子当女儿养的,郑琰又不是那种以为难嫂子为乐的小姑子,对?嫂子们与对?亲姐郑瑜的态度都差不多了,她?们也乐得对?小姑子关?心?些。尤其是郑琰出嫁之后?,她?们忽然发现,郑琰嫁的这个丈夫好像不那么美好,自家的娇闺女,一过门就顶门立户的过日子,多操劳啊!

现在呢,拜为女侍中,多少能让这些关?心?郑琰的人心?里?觉得郑琰的日子还不是那么辛苦。

杜氏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也不计较眼角的鱼尾纹了,搂着郑琰道:“这是好事?,不要辜负圣人的一片厚爱呀!”

赵氏道:“我虽不懂这些,但?是我们娘家祖上也出过几位女侍中,太?子妃脾气不大好,你先别说话,看看再说。有那两位老夫人顶着,你只管多学一点?儿,她?们总是有经验的,有好的,你学,觉得她?们有不足的地?方,自己?记下来改。多留点?儿心?眼儿啊!”给郑家生了好几个儿子,还都长?大成人了,还都要娶媳妇了,赵氏的发言权也是直线上升的。

郭氏与萧氏则是很哈皮地?八卦着,你一言我一语地?提供最新情报。郭氏道:“太?子妃这会儿也知道怕了,她?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我估摸着你也不用多劝她?什么了。咱们又不像外面官人,还要应卯站班,别太?认真了。”

萧氏深以为然:“我去了永安姑母那里?,她?也只是说应个卯。平日里?别劝得太?多,有事?儿的时?候搭把手就行了。我看呐,那一位夫人才不会闲着呢。”最后?一句话说的就是蒋进贤的妻子楚氏了。

郑琰一一记下,笑道:“比起那两位来,我还生嫩得很,就是想,也得有那个本事?呀!朝廷还讲个论资排辈儿呢。”

杜氏道:“这就是了。有了事?儿,咱们也不躲、也不怕,没?事?儿,咱们也别生事?。最烦那些个没?事?叽叽歪歪的人了。”

郑琰心?说,这三个人里?面,永安郡主是宗室贵女,又是皇帝他舅妈,光辈份儿就能压倒一切了,只要不造反,太?子也得让她?三分。老子爹是宰相,还是太?子太?傅、太?子眼里?的好人,老师是太?子姑父,我吃饱了撑的去生事?儿。唯一不安心?、想表现的也就是这位楚夫人了,她?跟淑妃是姐妹,可是铁杆儿的魏王党,如果想转换坐标的话,这还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想着想着,郑琰觉出味儿来了,尼玛!皇帝这个阴险的老头儿,真够坏的呀!蒋家、楚氏,如果是想投诚,这是给搭了梯子;如果想一条道儿走到黑,这也是给机会,还外带借口。三人排名,楚氏居先,有责任,她?也要先领着。甚至,如果有人向徐莹“进谗言”,完全可以不用牵连到永安郡主和郑琰,就把楚氏给办了。

窝勒个去,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啊!

杜氏且喜且忧,推了推郑琰:“你又发什么呆啊?!”嫁了人还是这副呆样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郑琰往杜氏的怀里?拱:“这不是在阿娘和嫂子们跟前么,我才不会跟外人发呆呢。”

“你还以为自己?小啊!”杜氏嗔了一句,“女婿呢?你阿爹还在跟他说话?”

“应该吧,阿娘,今天吃什么?”

“大夏天的,还是吃些清淡的吧,你上回送来的那个荷叶的汤就不坏,女婿喜欢甜口儿的?也有!还有新下来的甜瓜。”

说到晚饭,女人们的兴致就高了,你一言我一语。赵氏管着厨房这么些年,非常有经验,底子已经打了下来,只要作些细微调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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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说晚饭,男人们在苦逼地?工作着。

池脩之的工作是在御前,东宫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他只是知道梁横这货在东宫里?当了个小官儿,非常小,九品校书而已。刚才听郑靖业的口风,梁横又蹦跶了?

郑琰去见杜氏了,池脩之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方问郑靖业:“岳父方才说到梁横,他又怎么了?”一个“又”字,可见池脩之对?梁横的感观实在不佳。

“东宫家事?,你也风闻了吧?”郑靖业提起东宫家暴事?件,也是鼻子皱起。这事?儿应该怪太?子,既然分了妻妾,那就是老婆的职责范围了,你现在这样一闹,以后?家里?还不得乱套啊?谁都知道你为了小老婆跟大老婆干了一仗,以后?要怎么收场?继续压制大老婆?小老婆还不得嚣张死?于理不合呀!不压制大老婆,你的日子又要怎么过?

池脩之乖乖点?头:“听郭八说了,道是已经被两位长?公主劝住了。”

郑靖业长?叹一声:“你想,一个男人,叫娘子抓花了脸,很有光彩么?”

池脩之诚实地?摇头:“这与梁横——”哦,想起来了,梁横的那套理论,似乎很对?目前这种情况,“他这是找到机会了?纵使东宫一时?无法应下来,只怕从此也上了心?了吧?”毁容啊,不但?毁容还伤自尊,一个男人,脸花了,告病养伤,还要担心?结痂之后?变猫妖,这印象想不深刻都不行。尤其他还是个太?子。

“正是。”

池脩之想,郑靖业既然把他们夫妇找过来,大概就是为的这个了,也就说明郑靖业是有把握这情报是真的。想了一想,问郑靖业:“他这一回,是全说了呢?还是只提一点??他那套说辞,阐释起来还不少,太?子纵使养伤中,有那么多功夫听他说么?”

“他只要挑最动人的说,先打动太?子,太?子就有功夫听了。”

“真的全都说了?从他上次到熙山,也有快一年了,这一年里?,他没?再添别的想法么?”池脩之奉顾益纯之命,对?梁横的歪理邪说进行了深入研究,最关?心?的莫过于此了。

郑靖业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份大致的纲要,你且看看。听你先生说过,他让你去仔细研读的,这事?,且交给你。”梁横、太?子,一时?半儿都成不了气候,交给池脩之准备着,也是培养女婿。当然,这样大的事?情,郑靖业自己?是不可能不思考的。

梁横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人,哪怕他现在只是个九品小官,随便一个意外就能让他挂掉,但?是!人死了,坏影响还在,还不如留着他,让他犯错,从他这个人的身?上打开突破口,进而否定掉他的学说。这就是郑靖业打的如意算盘,其实也是政治上屡见不鲜的一种手法,所谓“多行不义必自踣”,看着你往悬崖上走,然后?再推你一把。

池脩之这里?,是做一理论上的准备。

池脩之接了过来,看看内容,纲领上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但?是还是进行了细化,皱着眉,看得正入神?。外面响起了吵闹事?,很熟悉的女声是郑琰,另一个男声……

郑靖业已经扬声道:“你们兄妹又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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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郑琬与郑琰,郑琛今天有应酬,并不回家吃饭。郑琬、郑瑞回来,到杜氏那里?看了一回妹妹,见妹子没?瘦,脸上表情也正常,放了一回心?。杜氏道:“回来吃饭的人都齐了,那死老头怎么还抓着女婿不放?谁去催催?”孙子辈儿一齐缩,郑瑞比较怕池脩之,伸手戳他哥的后?腰,郑琬腰上着了一下,腰杆儿挺直,杜氏很开心?:“就你了,去吧!”

郑琬揉揉鼻子,冲郑琰道:“我去给你催小女婿回来啦~”

杜氏虚空扬要揍他,郑琰已经大大方方地?站起来了,挽着她?五哥的胳膊,笑得甜甜的:“我陪五哥去。”

“咝——”郑琬抽了口凉气,这死丫头下手太?狠了,胳膊非得给她?掐青了不可!扬手敲着郑琰的脑袋,郑琰反手继续掐。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凶啊?”敲。

“当哥哥的要让着妹妹,知道不?”掐。

前面两个仆役掌灯,兄妹两人打打闹闹到了书斋门口。

池脩之卷起那张纸,用目光询问郑靖业,郑靖业微微点?头,池脩之小心?地?把纸卷儿拍扁,再一折,塞到个小袋子里?装好。

门打开,这俩二货还在骨肉相残呢!郑靖业咳嗽一声,郑琰飞奔过来抱着他的胳膊:“阿爹~饿不饿?阿娘那里?饭好了,就等你们了。”

郑琬跟他妹夫勾肩搭背地?:“好久没?见了,什么时?候一块儿喝酒啊?我还没?去过你那里?呢。”

父女俩联络感情,这边儿大舅子跟妹夫也联络感情,郑琬想法倒也简单,统共这一个妹子,再聪明再怎么着,也是嫁个男人过日子,跟妹夫打好关?系,也能多疼妹子一点?儿。池家又冷清,亲戚多走动走动,也是壮壮胆、撑撑脸。

另外那一对?父女的谈话就比较惊悚了,把打灯笼的仆役支使给郑琬、池脩之。郑琰直接问他爹:“梁横又怎么了?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给他个机会?”敢跳出来就弄死他,顺便把他的理论变成坨排泄物。

郑靖业道:“还不是时?候,现在不宜乱,太?子位尚不稳,圣人年事?又高。”

“等太?子稳了,就该闹腾了。”

“那也比现在就乱了强。”郑靖业自有考量,现在乱,水太?浑,世家一起,万一太?子有个意外,弄个别人上来,郑靖业哭都来不及!太?子稳了,好歹郑靖业他是太?子老师,大不了顺水推舟嘛,还能顺便摘果子。

“梁横究竟做了什么?”差点?歪楼,郑琰很快把主题又给拣起来了。

郑靖业择要说了:“趁着太?子跟太?子妃那点?子事?儿,游说太?子而已。”

女儿与女婿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女婿有时?候会保持一点?距离,跟岳父之间互有隐私。郑琰这闺女就喜欢刨根问底儿:“消息可靠么?”

郑靖业也习惯了,不用郑琰多问就直统统全说了:“是秦越,他曾在我府里?做事?,那时?我也还不是宰相,你还没?出生呢。他教导太?子的时?日长?,梁横跟太?子说完,太?子就去请教他了。”咳咳,脸花了,不好意思找爹,于是找老师。

“秦太?师与阿爹还有这等关?系?”郑琰略吃惊,她?也算接触到不少郑党核心?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位存在,“现在还很要好?”

“他庶出,他的母亲是我帮着弄出来的,最后?也是我帮忙埋的,你说呢?”

秦越的嫡母,说是母老虎里?的一等技师也算是当之无愧了。梁横的嫡母与她?一比,简直就是一代贤妻良母的典范,温良恭俭让,该被顶礼膜拜的好人。这一位的最高纪录是一年之内弄死了三个“狐狸精”,一度亲手把怀了孕的小妾给捅死。秦越能被生下来,殊为不易,殊为不易!等生了下来,男人的宗族对?子嗣还是有一点?照顾的,多少施压了一点?压力,秦越的待遇虽然不高(相当不高),至少没?饿死,还让他读了点?书。秦越呢,天生会读书,也是有些天份,郑靖业还不是宰相的时?候,招考幕僚,他报名考了,还考上了。

秦越他妈,那是真·小白菜。幼失怙恃,亲叔叔把她?给卖了,卖到秦家当婢女。被秦越他爹给看上了,九死一生,算她?命大没?被弄死,生下了秦越。秦越他爹也够利索的,穿上衣服就忘了这个人。她?被嫡妻欺负得死去活来,但?是为人比较懦弱能忍,人呢困难环境下又老得快些,原有的几分姿色也没?了,透明人一样,嫡妻也懒得理她?了,反正是熬到了儿子有了点?儿出息。

就这样,她?还是秦家婢女啊!当时?是郑靖业向秦越伸出了援手,帮他把生母给弄了出来,又削了奴籍,让秦越能够供奉生母。最后?秦母死,秦越当时?还比较穷,母亲入不了祖坟,也是郑靖业帮忙埋的人。郑靖业对?自己?人,那是相当照顾的。就这样,郑靖业还从来没?要求他回报些什么,只是说:“子欲养而亲不在,人间至痛!我只是感怀自身?罢了,搭把手,我心?里?好过些,与你没?有关?系。”

秦越对?郑靖业的感激不可谓不深!这是一个隐身?的、死忠的郑党。郑靖业给他安排了工作,最近开花结果,也没?要他回报。秦越更加铁杆了,但?是他不表露出来,与郑靖业算是君子之交。

然而梁横这货一游说太?子,让他一得知了内情,瞬间惊得顶梁骨走了真魂。没?错,他是希望天下当嫡母的稍微客气一点?,太?子的生母当年在宫里?也受过气,他不免多加怜惜,也说过几句诸如娶妻当娶贤的话。可不是梁横这样的胡来啊!你妹!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序啊?!人家娇养的女儿,带着大笔的嫁妆,是结两姓之姻好,不是让你来糟踏的好吗?再不敬一点?的想,嫡母是性格有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爹好吗?你管好自己?的二两君,哪有现在这样的事?啊?

梁横的简历秦越当然要看,他就教了萧令先这一个学生,现在成了太?子,宝贝疙瘩要看好,新选的官也要盯一盯。一看梁横的简历,他都能脑补出来梁横的内心?了。梁横这货,器小、量窄,有几分小聪明,有空子就钻,急红了眼的人。

不妙,不妙!秦越这个间谍,知悉了梁横的图谋,一点?儿停顿都不打地?报告了郑靖业。

郑琰再次佩服起她?爹来!奸贼是个技术活,她?还差得远了。

“太?子很是心?动么?”郑琰开始八卦了。

“是心?动,秦越说,太?子声气激荡啊!不过没?有答应梁横,也没?有许什么诺,”郑靖业一捋须,“太?子这些日子也没?白过。”有点?儿城府了呢。

郑琰撇撇嘴。

“到了,吃饭去。”

厅内灯火辉煌,燃起了香以驱蚊虫,没?有细乐声声,一人背后?倒是配了一个侍女打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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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横以说干帝,帝深以为然而未允”这是《梁横传》里?的说法。

郑家一家子和乐美满地?吃饭的时?候,梁横正对?着桌上两菜一汤的工作餐发呆。汤碗里?映着油灯的光,一只蚊子晕头转向地?扎了进去,扑腾了几下,淹死了。

梁横死活闹不明白,太?子明明眼睛里?透着激动,最后?怎么就能一句话也没?有了呢?他看得明白,是,到太?子这个位置上,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被说服,但?是梁横他有干货啊!时?机也选得非常好!不说刚被家暴过的太?子,就是没?有被家暴过的皇帝,也拒绝不了这样诱人的提议啊!

即使碍于自己?官卑职小,怎么一句鼓励的话也没?有呢?难道不应该是太?子心?动了,然后?荐自己?给皇帝,然后?自己?就能大展身?手了吗?

难道是要不动声色地?启用自己??这种想法让梁横心?中一振。

结果……尼玛等到太?子脸上的伤好了,梁横还是个九品校书!

这不科学!梁横一颗心?啊,八凉八凉的。

这还不算,就在梁横哀怨的时?候,又传来一个消息,要拜女侍中了!皇帝早已先期命人准备了,就等太?子脸好了,举行个仪式。虽然太?子是不参加这个仪式的,但?是吧,太?子在养伤,外面开PARTY,也不太?像样儿。

太?子的脸养好了,也没?有猫妖的样子了,终于可以举行仪式了。三个女人,二品了!对?比之下,愈发显得梁横这位天下大才活得憋屈,他连想偷看围观,都排不上一个靠前的好位子!是的偷看,到底是女人的仪式,男人想围观除非是参与相关?工作,否则只有偷看,占个好位子都不一定能看得到。

楚氏、萧氏、郑氏,哪一个没?有强硬的背景呢?

梁横同学,恨爹不成钢的心?情,一时?有点?儿浓。

梁横也是冤枉了萧令先了,萧令先真的挺欣赏他的,只是萧令先现在做了太?子,被皇帝带在身?边实习,郑靖业这位太?子太?傅也抽空履行一下职责,让他接触了不少朝政。这让萧令先更加明白了很多事?情展开的难度,皇帝最近常提起魏静渊:“难呐!那样刚硬的一个人!朕有愧啊!居然保不住他!郑靖业不如他坚决,可是呢,说句良心?话,没?有郑靖业顶着,世家想复辟旧制,我也会艰难。治国?的事?情,既要有雷霆果决,也要有耐心?毅力。”

萧令先比划了一下形势,是啊,他这新任太?子,非嫡非长?,小细胳膊芦柴棒儿似的,扭不动呐!而且,再不愿意,他潜意识里?也知道,他爹不可能真的“万岁”,现在做的都是些交接培养的工作,现在不能乱,哪怕有一天他登基了,也得坐稳了再动手。

心?中有数的太?子殿下在东宫里?坐得挺稳,他跟徐莹现在在冷战,虽然徐莹被迫道歉了,萧令先还真是怵了她?的九阴白骨爪。听到外面仪式的细乐,萧令先咧了咧嘴,嘿!楚氏是世家女,最重礼法,永安郡主是乐辈,徐莹得尊敬,郑七脾气也不好,有着劝谏的职责,徐莹敢闹,她?就能掐!你们对?掐吧!萧令先头一回觉得,像郑琰这样的脾气,也是有好处的。

想着想着,他和着外面音乐的节奏还打起了拍子。

三女同拜为侍中,虽然只是在熙山的翠微宫,场面也搞得很大。大家可以理解为,皇帝在为儿子撑腰,表示儿媳妇要管教。这事?儿徐莹确实办得点?儿寸,赶上这寸劲儿了,襄城侯家也只能认了,徐莹也只能认了。

诏书是池脩之写的,皇帝派曹王为正使、韦知勉作了副使,去宣读来的。嗯,宣诏的不一定是太?监,甚而至于,越郑重的诏书,其宣读人越不能是太?监。侍中搁外朝虽然是加官,职能主要是顾问,但?是,从级别上来说,它跟宰相差不多,而且是一次拜仨,郑重其事?是必须的。

三个女人,皆着二品之服,花钗八树、两博鬓、八钿,衣青色、绣为翟,这是大礼服,色凝重。一套行头穿下来,郑琰直接重温了婚礼时?的重量。

三个女人里?,郑琰是最年轻的,楚氏、萧氏两人,年纪都有五十开外了,保养得虽然不错,到底显出老态来。不似郑琰,色如春花,目如秋水,芙蓉如面柳如眉。虽然郑琰排在末位,投到她?身?上的目光是最多的。即使是郑重的场合,也免不了有人惊叹,真是太?漂亮了!

按照古礼呢,拜相得建个台子,高台建筑,只用一次。现在拜相都没?这么麻烦了,女侍中自然也从简,只是取了处正殿,收拾齐整。应该由皇后?来宣布任命的,皇帝没?皇后?,他来下诏书。一应仪仗也很威风,皇帝本想让萧深去的,奈何?萧深低着个头,死活不肯往女人堆儿里?扎。

郭靖开心?地?道:“他叫女人看怕了,我生得丑,不怕看,我去罢!”

皇帝怒道:“外甥肖舅,你这小畜牲找打!”

郭靖笑着跑开了,权当皇帝答应了。

皇帝追骂一句:“这淘气的小东西。”也算是默许了。

池脩之道:“郭八不拘小节,为人潇洒,然不失大义。”

皇帝笑笑,对?池脩之道:“阿琰那是赶上这事?儿了,你不要有什么意见啊!”老婆比老公级别高什么的,太?虐心?了!必须安慰一下。

池脩之心?说,本来郑琰是丞相闺女,追她?的时?候我还是白身?呢,她?就已经是郡君了。要是承受不住这点?儿心?理压力,根本娶不到老婆好吗?“臣妻得封,臣与有荣焉。”

皇帝赞许地?道:“这才是胸中有大格局的人!好男人就应该不怕娘子强!你的前程在将来,有你这样的人辅佐太?子,我也能放心?啊!”隐晦地?表示,你要留给太?子用哒~

池脩之深深一揖,不喜不怒,早就猜到了好吗?这样宠辱不惊,让皇帝认为他老成稳重,确堪大用,决定在自己?死之前好好培养他,也就是努力地?支使他,使劲儿地?让他干活儿,美其名曰提前熟悉情况,培养青年干部。

跟池脩之谈完话,皇帝心?情很好,泼辣儿媳妇有人管束了,儿子未来的班底也有了个顶梁柱了。他开始关?心?起侄子来了:“十一啊,你怎么样啊?你阿爹快要哭到我面儿上了,你怎么还不想新娘子啊?哪个都看不上啊?你爹急,你伯我也急啊!我还想喝你的喜酒呢!”

萧深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他是看上了一个新娘子,可惜……人家嫁给了新郎,最苦逼的是,他当时?是伴郎!“侄儿还在想呢,一定不会忘了伯父的。”

皇帝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儿,心?道,不能让你小子再乱想了,我给你找个好娘子算了。萧深被皇帝看得不自在,推说头疼,放赖要回去休息。皇帝好气又好笑:“叫你娶娘子又不是叫你上战场,没?出息的样儿,走吧走吧!”

萧深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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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深出了翠微宫,也没?回家,策马随便一走,马停了,他就爬起来往草地?上一躺。翠微宫里?仪式的音乐隐隐传来,萧深胸口闷得慌,忍不住放声大喊:“啊——啊——啊——啊——”惊起一群飞鸟。

当当当当!狗血的剧情来了,萧深作为卫王庶子,算是一个待遇非常好的庶子了。一来卫王妃出身?大族,比较不凶残,二来萧深与卫王世子差了十来岁,亲妈没?宠还早死了,没?啥威胁,三来萧深生得可爱,卫王妃也算是拿他当亲儿子养了。比较疼爱。他要是想出门蹓跶呢,只要功课做完了,卫王妃也就由着他来了。小儿子嘛,总是娇惯一点?儿的。

萧深就是这样一位高帅富,自身?条件好,喜欢他的妹子也是一堆一堆的,奈何?他就是看不上眼。直到某年某月某日,这位高帅富出去看热闹,水边柳树下,看到一个小少女。看到小娘子那明媚的笑颜,萧深的心?猛地?一跳,眼睛里?就只有她?了。噼哩啪啦就想冲过人堆儿,冲人家跟前问个姓名。

等冲到了,人早走了。

萧深一直找啊找,没?名没?姓又没?个表记,只知道特别漂亮,还是在大家都踏青、人多得令人发指的时?候看到的,到哪儿找去啊?回到家里?,卫王妃还道他病了,后?来才知道,这是相思病了,还是很没?出息的单相思。卫王妃对?他还真是挺够意思的,想要漂亮的?那就找呗!当然,卫王妃找的还是大家闺秀,卫王妃出身?世家,找的也是世家女。找到死也对?不上号啊!

后?来还是萧深自己?发现了,他的好同事?池脩之结婚,他也去当伴郎。去就去呗,萧深对?池脩之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首先,池脩之长?得好看;其次,池脩之跟着个名师自身?修养也不错,给皇帝当机要秘书,沉默寡言,言必有中,很有古时?大臣风范;再次,池脩之是世家名门,萧深认为池脩之的古之大臣风范与此有关?;最后?,池脩之算是个汉子,抚慰使遇上流民自动转职成剿讨使,还活着回来了。再说吧,一个不太?能说得出口的阴暗心?理,池脩之他岳父是宰相,郑靖业这人奸帅奸帅的,跟他女婿关?系好一点?,至少不会被他下黑手!

不错不错,萧深也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了,当池脩之的伴郎有一条好处,不用担心?抢了新郎的风头被埋怨。萧深很开心?,卷起袖子,有埋伏打新郎他拦,要对?诗文他也努力帮忙过关?,虽然池脩之还是被整得很惨,有他在,毕竟好了很多。

结果呢?新娘子覆面的团扇一拿开,他就傻了,这就是他那年看到的小少女吗?两年不见,长?得更好看了!刚好,嫁人了,还嫁给了池脩之。换个主儿,萧深都不介意去勾搭着来当老婆,池脩之长?得也不比他差,郑琰也不缺什么荣华富贵……

萧深那叫一个恨呐!

最坑爹的是,他醒过味儿来才发现,尼玛那首却扇诗还是老子代吟的呢!

悲从中来,萧深又是一阵大嚎。

作者有话要说:萧深真是个悲剧的娃啊!

PS:赌黄瓜的那一位同学,我坚持早更超一礼拜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