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
宇智波斑……他在说什么？
千手扉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理解对方说的话语。
又或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意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从对方的口中听到宇智波泉奈的死讯。
宇智波泉奈……她……死了？
……死了？
千手扉间整个人仿佛瞬间沉入深渊——
他不相信那会是宇智波泉奈最后的结局。
不会的，那一刀是不会要了她的命的，他几乎是无措地想。宇智波泉奈是何其强大的人，千手扉间从未见过比她更为强大难缠的女性，强大而骄傲，狡黠而狠毒，他们间纠缠了那么久，每一次，几乎每一次，每当千手扉间通过长久地筹谋认为自己占据上风时，对方都会以不可思议的手段超越他，她重新占据局势的主动，然后对着他笑。那令他感到挫败，同时又不自觉地被她所吸引，那是千手扉间一直努力的动力，他想要胜过对方，想要她的目光同样为自己而停驻，想要……她有一日真正地承认与他之间的羁绊……
他从未想像过泉奈的死亡。
所以……这一次，这一次也是这样的对不对？千手扉间几乎是绝望地想。
但潜意识中，他又有一种冥冥之中现实便是如此的残酷认知，宇智波泉奈在重伤后将眼睛交给了宇智波斑。他是该想到的，在她酒后的醉话中，他是该发现她的异常的，宇智波天生愿意为他们的血亲牺牲一切，他们对此无怨无悔，偏执得近乎可怕。可那次，他满心想到的俱是她与宇智波斑之间的不伦，他满心怒火，以至于留给两人之间最后的印象只有互相的伤害。
所以现在，她最后死了，一个重伤的，失明的宇智波……在这个乱世是几乎没有活路的。对面宇智波眼中那繁复的纹路仿佛是他话语的最好佐证，原本濒临失明的他非但没有失明，甚至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宇智波斑有着那前所未见的，充斥着残忍牺牲奉献意味的写轮眼。
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撕扯，后知后觉的苦痛在心底疯狂蔓延，无声诉说着本人竭力否认的后悔与酸楚，他再也见不到她了，在他还在为自己获得的胜利而喜悦时，对方已经悄无声息地彻底消逝。
千手扉间熟悉那眼中的一部分，那样的纹路，他曾无数次在与宇智波泉奈的交锋当中见到：宛如支柱一般的花纹，千手扉间在警惕于对方层出不穷的幻术之余，亦曾在两人情浓之时亲吻过对方的眼睛。那时候泉奈的眼睛是黑色的，唯有在被□□刺激到整个人失去神智时，她的眼中才会绽放出那艳丽的红色，美丽得令千手扉间难以忘怀，千手扉间曾腹诽那样简单粗暴的纹路不适合宇智波泉奈，她明明适合更加纤细，更加繁复，更加美丽的……
而现在，听见宇智波斑亲口说出的死讯，看到宇智波斑那陌生而熟悉的万花筒写轮眼，千手扉间一时间竟然忘却了他亲自总结出的，不应在战场与宇智波直视的规则。
他死死盯着宇智波斑的双眼，仿佛想要透过那繁复的纹路去窥见他最想见的另一个人，她是否在看着他，就像往常那样，带着一点点的傲慢与漫不经心。
可这一次，他无法从那双眼睛当中看到熟悉的温柔与残忍。
那双眼睛不再属于宇智波泉奈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轰！！！”巨大的蓝色须佐能乎拔地而起，宇智波斑掀起的气浪连带锋刃直直向着千手扉间砍来，他厌恶着对面千手死白毛那失魂落魄的眼神，呵，这算什么？他会为了泉奈而悲伤哀叹吗？他有什么资格……！若非千手柱间的木遁及时拦住攻势，这才避免了自己唯一弟弟被一刀劈成两段的悲惨命运。
扉间……
千手柱间担忧地看了眼那仿佛在听到死讯后就失了魂同时失去决断力的弟弟，在心底有一闪而逝的叹息。
……已经不用猜了，自己当初的预感的没错，他弟弟果然是不合时宜地对死敌动了心……可惜，他们生不逢时，结局也……不美好……
“斑，你确定要一战吗？”千手柱间看向对面的友人，他能明白对方那失去亲人后的激愤，但扉间是他的弟弟，身后是他的族人，他同样有不能退却的理由。
“现在还问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很多余吗？柱间？”宇智波斑怒极反笑，他想要揍千手还要想理由吗？况且理由不是现成的吗？
两族的族长一言不合再度打得毁天灭地，但其他人面对这情形就很……
不知所措了……
嗯，神仙打架他们没法掺和，那么接下来他们是该做点什么呢？
“扉间大人，接下来有何指令？”千手桃华抹了把面上被糊上的灰尘，一面狠狠瞪着对面那讨人厌的宇智波火核，一面习惯性征求自己这边二把手的意见。
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干他丫的啦！难得没有了宇智波泉奈，先前被她压着打的恶气肯定要报复回去的！千手桃华在心底气哼哼地想，没能在战场上看到宇智波真纪的身影……也是，她是宇智波泉奈的直属下属，泉奈死了……她或许一时无法释怀吧，千手桃华想，心底有一瞬的叹息。
可千手扉间这次没有如期望的那般回答她，他面色苍白嘴唇紧抿，仿佛依旧无法从之前的消息当中走出。
“扉间大人……？”
桃华试探性地再度询问。
回答她的，是千手扉间无征兆骤然喷出的鲜血。
在距离南贺宇智波族地不远处的村镇上，近日多出不少外来者。
不过这本就处于宇智波的势力掌控当中，加上宇智波们施加的一些幻术暗示，镇上的居民虽一开始嘀咕了几句，随后便接受了又有商队前来所以人变多了这一说辞。
宇智波真纪一身便装地来到村口一处临时住所门口，她敲了敲门，见左右无人，便自己依照一定的术式解开门锁的封印，闪身入内。
屋内干燥而整洁，一只有一人高大的二尾猫蹲坐在室内，它的身侧紧紧守着陷入沉眠的宇智波泉奈。二月以谨慎而仔细地态度对着真纪判断良久，最终确认她并没有被什么其他的玩意跟踪或是附身。
“什么情况？”二月发问。
“族长大人那边已经开战，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宇智波真纪简略说。
在宇智波斑说要喊族人开会时候，大部分宇智波心底都很忐忑。
新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比如新近的战败，比如说二长老的背刺，还有重伤至今未醒的泉奈……种种事情交织，让他们不由担心族长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不理智的选择。
嗯……当然如果族长说这时候跟千手干架或者清算二长老一系什么的他们也拒绝不了，毕竟宇智波泉奈最开始就是因为千手才受那么重的伤的呀，他们这么想着，决定去跟族长讨价还价一番，左右罪魁祸首的二长老连带他孙子已经死了，那么斑也应该稍微地……理智一点体谅他们一点对吧？
结果到了会议现场，宇智波斑开口便说要带领族人离开南贺。
哎？？？
这话一出，大家都是惊讶的，可随后，看得清近况，相对较为理智的宇智波们就意识到那是当下宇智波最适合的路。
“现在的我们确实要劣于千手，这一点我想你们不会不愿承认。”宇智波斑这么对他们说，“但我也相信，你们不愿意接受失败并且向千手低头的结局，一时的失败对宇智波而言不是无法接受的结局，向千手俯首才是。”
这话说到了宇智波的心坎当中。战国时期的忍族，失败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谁都会有失败的时候，隔壁的家族被他们按压着打了那么久，也照样曾经认过输。一时输赢并不能影响永久，但家族的存续，以及不向千手俯首，却是他们必须要维护的东西。
“族长大人，您的意志是我们前进的方向。”既然宇智波斑并没有因为失败而消沉，也没有因为宇智波泉奈的重伤而迁怒族人或是要疯狂报复千手，那么作为族人为首的大长老认为这个族长的判断依旧是理智的，是值得他们继续追随的，他代表在场族人开口说，“所以，您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么……”宇智波斑环视周围，在座的每一个族人都是他必须要保护的存在，曾经那个“宇智波斑”因为泉奈的死亡而迁怒其他的族人，他最终众叛亲离，这一次……
“既然我们当下无法赢过千手，那么继续下去战争徒增伤亡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们……”宇智波斑闭了闭眼睛，“我们当下先离开火之国。”
“……？？？”
在场的宇智波们全都被族长的意见给惊呆了。
其实这个建议很适合现状，继续留在南贺的代价很大，作为战败的忍族，宇智波势必会在战后面临一系列的追责，更会被迫付出大量的代价。宇智波真纪想，加上北部诸城在战时对宇智波的背刺，事后他们甩锅乃至出卖宇智波以此来获得大名原谅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是以在宇智波斑提出他们一族迁出南贺，先去霜之国，然后支持霜之国现在的掌控者花祈姬去干掉南云雷大名然后再平定南北云雷的建议的时候，大家突然觉得……
哎？这个建议其实真的非常不错啊。
火之国大名父子全都是不值得信任傻逼，这是他们一早就认定的。
北部诸城城主是一群分不清现状的贪婪混蛋，这是他们近年逐渐发现的。
二者权衡选其轻，所以他们一开始选了跟北部那些贵族干，但现在眼看他们要失败，那么继续找下家是非常符合战国忍者的习惯的。
本来嘛，因为南云雷大名是个暴虐又傲慢的窝囊废所以他们不加考虑，但是眼下还有一个不错的选择，嫁到霜之国去的云雷姬君，花祈姬她与宇智波的关系相当密切，本人又野心手腕兼具，这不霜之国的大名一家已经在她手上全部打出了GG，那么……
嗯，嗯，这个选择真的相当不错。
想明白之后，虽然有不少宇智波心底还存着点儿故土难离的不舍，却也认为这建议对他们，对家族最为有利。
换个雇主修生养息啊，然后后面继续干他丫的千手。
他们这么想着，认可了宇智波斑的决定，并开始准备起来。
追杀叛乱的二长老一系，规划撤退路线，打包带走物资，每件事都要准备起来，还有就是……
“宇智波泉奈的信息，在她恢复之前会成为最高权限的机密。”宇智波斑这么说，并给了在场者一人一个万花筒写轮眼级别的幻术。
他不敢再赌自己妹妹的安危，黑绝本身实力不强，但它的渗透能力真是无处不在，宇智波斑担心对方依旧会不死心想对泉奈下手，为此不得不暂时对外发出泉奈伤重而死的虚假信息，以此打消一部分人的试探。
除了火核真纪以及宇智波惠等寥寥数人，大部分宇智波都不知晓宇智波泉奈的准确信息。
有了二长老以及源太的例子在前，斑同样无法再去信任其他族人，他与二月轮替着负责泉奈的安危，眼下斑为了吸引千手的注意力给家族争取转移的机会，就换成是二月在照顾宇智波泉奈。
“唔，我知道了喵，那么就准备离开吧喵。”二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