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乱

即便自己一直都有取舍。

——穿越后十四年。

对于千手扉间而言,这段护送队伍去往霜之国的时光堪称梦幻。

没有过多家族事务侵扰,没有整天给他找事惹事的混蛋大哥,即便是严厉的父亲都不在身边,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大半,最麻烦危险的部分完成,后续只余下相关利益的扯皮与协商。且因为有机智稳妥的下属在,他不需要过多去操心。敌对家族最近也无过多的动作,除了偶尔会有毛绒绒坏脾气又记仇的忍猫时不时会给他找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自己的通灵忍兽似乎得了猫咪PTSD之外,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安稳顺遂。

最重要的是——

自己与宇智波泉奈之间……

想到这里,千手扉间心底也难得泛起丝无奈而又柔软的情绪来,就像一个被猫挠乱的毛线球,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

他想自己大约终于能理解族里那些在面对婚姻,面对突如其来意外情感时挠头苦恼的族人,感情上的事情从来是复杂而难以解释的。就像千手扉间难以定义他与泉奈之间的关系,情人吗?不,情人之间不会夹杂如此多恨意,死敌吗?都滚到一张床上再单纯定义为死敌或许太过薄情?那样的关系会令人不自觉沉迷,危险的,战栗的,同时又是刺激而充满快感的,千手扉间有在对方身上尝试更多获得更多快感的做法,并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即便会因此在事后被那坏脾气的家伙毫不犹豫一脚踹下床,但事实上当事的两人都在那段关系当中有所失控。

只是这样的做法真的很危险,千手扉间自己又何尝不清楚,男女间的关系充满了各种的意外,这其中可能还包括无可避免的子嗣乃至后续,他本性不愿意如此草率而不负责,那不符合他的处世准则,但死敌压根不会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

泉奈从来不会与他谈及更多,这很符合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的,爱憎皆有的,追求快感的。她可能是更心狠的那一个——血脉的重要性宇智波比千手更加清楚,她不会允许自己有这样失控的把柄。

虽然自己难免会因此有那么一丝的失落,只是这种遗憾在当下环境当中实在显得太过矫情了。

他们本该时刻在戒备彼此,但却因这样混乱的关系而存在出了一瞬的疏漏,若换做是任意其他时刻,这种近乎于愚蠢的疏漏早就该用性命来作为代价。

可——

也该是多亏那种疏漏么?

他会在她失神时抚摸上那期待已久的面庞,而她眼中也只有他一人。

即便那只存在于短暂的时间。

“总之,目前南云雷的那位愿意给出的价码是一条深入霜之国的情报线路,一条商路,以及某些情形下的任务委托优先待遇,这个价码不低,只需要我们给予一定的配合,但想来宇智波拿到的只会更多。”千手桃华在总结他们此行任务的收获,平心而论,拿出这个价码来换取千手的配合演戏欺瞒两国,真心不算低了,他们只是做个任务,霜之国会不会就此引狼入室被那来自南云雷的姬君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只要自己能拿到实打实的好处就好,反正他们千手家是火之国的忍者又不是霜之国的,没准自家宗主国还乐意看到邻居出事呢╮(╯▽╰)╭

但是嘛——

就不能有个对比,如果只是千手一家单独拿到这些好处,他们自然乐翻天,可偏偏边上还有个宇智波,且宇智波明显能获得更多,这就让人心情不太美妙了。

“毕竟他们也付出不少,代价却是非我们可比的。”另一个千手别有深意说。

千手在这次任务当中虽出力但始终有所保留,反观宇智波嘛,为首的宇智波泉奈在那次暗杀之后再无公开露面,后续的事情都交由宇智波火核他们来处理,千手们据此推测她伤势不轻,甚至可能有损伤及根基的地步。

嗯虽然这幸灾乐祸有点不厚道,但如果宇智波家的那个魔性存在就此一蹶不振乃至毁掉根基那就再好不过了。千手们无比自然会这么想,他们多多少少有亲友折损在宇智波泉奈手上,战场上技不如人死去没什么可说的,但如果仇敌也能死掉那就实在太好了。

如此权衡下来,宇智波多得到的那点东西就不怎么碍眼了,他们本质依旧是忍者,假使损失掉一个未来重要的战力,对于家族而言的损失不亚于失去一条情报线乃至更多。

千手扉间听着族内人有点儿刻薄的评价,并未说什么,他完全能理解他们对宇智波的那种憎恨,那是由血与生命为代价构筑的仇恨,无法排解,无法消除,只能继续延续下去,即便他也知道那不是最佳解。“不要大意,”他开口提醒,“宇智波泉奈或许并未伤及根本,当下我们能探查到的也许只是她刻意表露出来的。”

事实上宇智波泉奈虽然血继病发作短暂虚弱不堪,但根基依旧完好,千手扉间虽无意去试探,但多多少少能从死敌的气色当中看出一二来——她可能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但若说就此一蹶不振……不可能的,只要那个人是宇智波泉奈就是不可能的。

“说得有道理。”对于千手扉间的观点,其他人思考后觉得确实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更要尽快将利益敲定下来。”赶紧趁火打劫,免得宇智波那里再增加更多变数。

他们纷纷这么说,这时候听到驻地外靠近宇智波驻地处一阵喧哗。

循声出去探查,千手们很快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

——宇智波斑亲自赶来了。

对于兄长亲自来到这件事,泉奈并非是第一知情人。

她的近况不容许她保持过多的敏锐与清醒,伤口的愈合需要休息,内里两种血脉的冲突与融合需要时间来适应,泉奈对此有所猜测——源于她母亲的暗示恐怕在时光流逝当中难以维系当初的强势,以至于属于父亲的那部分血脉与力量即将压制不住。那样带来的会是好还是更坏呢?被反复发作病症折磨的她没有答案,但本能知道应对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地去休息,

只是那注定不可能的,即便是休息,她也要面对随着千手扉间那不期而至的……种种意外……

自己与千手扉间的关系,泉奈当然不会将事情发生的全部归咎于自己的无力或是另一方的强迫,那是只有试图给自己找理由的弱者才会做的事情。她很清楚自己与千手扉间间做了什么,凡事都有意外,涉及感情的事情更是如此,或许在某些隐秘的潜意识当中,她确实是有想要与千手更深纠缠下去的欲望,她被对方所吸引,乃至于更多的放肆。身体上的刺激,精神上的爱与憎恨,那样危险而扭曲的情感比纯粹爱意更加苦涩,但却又会引人深入。

即便自己也知道这无疑是在玩火自焚,可是……无法停止……不知道该如何停止,不想停止……

抱着被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泉奈感到有人来到了身边。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将睡将醒间察觉到来自无比亲近熟悉人的接近,出于忍者的本能她本该立刻就醒来,但那种发自内心的信任与慵懒令她不愿意起来。

没有关系,不会有危险,因为那是哥哥,是她最爱的人。

嘴角有一丝笑意,她无需睁眼就能描绘出对方的轮廓,自己最爱的兄长,无可取代的存在。

面颊被一只手抚摸,温热的,带着风尘,那只手在细细描摹她面上轮廓,微微痒,毫无疑问,对方知道她醒着。

“哥哥是赶了很久的路吗?”她闭着眼轻声问。

“嗯。”听不出喜怒情感的回答,大约是生气了。

“我错了。”泉奈讨好地用脸蹭了蹭对方的手指,就像小动物一样,她很清楚对方在生气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让对方消气,不过那应该不是容易的事情,因为自己做事任性起来也同样过分。

“但你下次还敢。”宇智波斑不冷不热地接下她的未尽之语,他用力捏了泉奈的脸一下,心底下满是无奈。他太清楚自己的妹妹,自己的恋人是什么样的存在,温柔底下是疯狂,多情背后是无情,在她的字典当中没有后悔二字,以伤换死,毫不犹豫送敌人下地狱是她一定会做的事情,甚至事后还觉得自己稳赚不赔。

真是一点也不省心的小混蛋,他泄愤似地捏住泉奈的脸往外扯,她知不知道自己在接到火核的传信时候有多担心,生怕听到更坏的消息,而在赶到这里时,没能见到妹妹时第一瞬间的惶恐,以及眼下的那种后怕。

更心虚地蹭蹭兄长的手,“哥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啦。”她含含糊糊说,想给兄长一个拥抱,但在想到自己身上的伤口时候又犹豫了。

啊,认真的来说,她还是很怕被兄长事后清算的……因为肯定会有惩罚,各种意义上的……

见到这情形的宇智波斑几乎可以断定泉奈身上的伤肯定不轻。

“是你自己主动交代还是我自己来看?”他叹口气,在妹妹的耳边威胁,手指熟练探入对方的衣领,无关情/欲,单纯是要去亲自确认对方的伤势到底有哪些,到底到何种程度。

“……现在主动坦白能从宽吗哥哥?”泉奈终于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兄长熟悉的脸,她故作可怜兮兮地仰起头,主动凑近兄长的唇。

“我很想你,哥哥。”她小声说。

宇智波斑心底最后一丝气也没了,“我也一样。”

他发自内心说,亲吻上妹妹那因失血而淡色的唇。

那是久别重逢的接吻,出自同源的气息,安心而熟悉的味道,两人唇舌间的交缠更多是确认与安慰的意味,属于血脉当中相近的那部分总会令他们沉迷而安心,因为同源,所以更加亲近,近乎于病态。

是与千手间截然不同的感觉。

泉奈在接吻的间隙不合时宜地想,有点乱,无法理清楚的感情再度在心底有萌芽的态势,随即被她狠狠压抑下去。

那不该是被放在天平两端来衡量的东西,她清楚,是对他人的不尊重。

但自己一直都有取舍。

——更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