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该是武器，而是人。
——穿越后十四年
五月初，千手的族地。
伤势已经愈合了大半的千手扉间终于忍耐不了枯燥无味的养伤日子，打起精神来把正一连带着罪魁祸首千手柱间一并吼了一顿终于神清气爽的他，在柱间惊恐的眼神里继续协助并监督他的好大哥统计族地内的任务委托。
千手佛间在前不久接到了火之国新大名的召唤，带领一部分族人外出执行大名的护送任务，当权者大约都喜欢如此的把戏，仿佛不对忍者颐指气使就无法强调自己的地位，以族地当中的大小事务就都落到了两兄弟身上。
羽衣彻底消亡后，原本归属于那个忍族的很大一部分任务委托都被战胜了羽衣的千手所继承，这是忍族间的约定俗成，获胜者自然而然能得到败者的特权，大名和贵族们同样心照不宣地默认了这一惯例——忍族间内斗总好过他们找上层的麻烦，须知道，面对那所谓的忍术以及查克拉时，即便是贵族，偶尔午夜梦醒，依旧会为忍者的强大与不驯而寝食难安。
唯有令忍族陷入内斗，才能令贵族大名感到安心，他们最好一直内斗。
战争带来的红利使得千手一族在这大半年当中比他们的邻居兼死敌宇智波更为忙碌，家族亟须得到足够的补偿，用以弥补这些年他们在战争当中的损失并不断培养出新的优秀的战力。值得庆幸的是，同样于这场战争当中获利的宇智波依旧未能得到火之国新任大名的信任，这意味着他们依旧无法得到足够的来自于国内的任务委托。
提起这事儿千手一族大多持幸灾乐祸的态度，毕竟，死敌过得不顺心，他们就愉快了，反过来也是一样。
“任务酬金比起上一年高出三成，委托的数额同样在增多，但族内的战力有限，因此有必要去进行更加有效率的任务安排和时间统筹。”千手扉间将一摞已经整理好的卷轴放在他的兄长面前认真说道：“毕竟非战时，劳逸结合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大哥你需要尽快拿出个方案来。”
“啊哈~”千手柱间伸了个懒腰，对着眼前仿佛没有尽头的文书叹气抱怨：“这话由扉间你说起来可真罕见，嘛，不过，如果你是对哥哥我说的话就更好不过了……”要知道他的弟弟一贯是个工作狂，会考虑到劳逸结合什么的，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只能每天加班操心才能真正感到日子的充实。想到这里，千手柱间悄悄抬眼打量弟弟，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让他弟弟开始会改变想法了啊，好神奇。
“设置必要的奖赏也是刺激工作效率的有效手段，不过大哥你的话，免谈。”面对千手柱间的猜测，千手扉间继续板着脸不为所动，“赌场老板刚刚把你上个月的欠条送到族中，需要我去拿给父亲大人以及水户大嫂过目么？”
“停停停，我好好工作还不行么……”提到赌钱欠债之类事情，千手柱间就不得不向加班黑/恶势力低头_(:з)∠)_啊，他不过就是出去摸个鱼，为什么会走到赌场呢，这一定是自己双腿不自觉的选择吧……真是奇怪而神奇的事呢……
又老老实实批了会儿文件，千手柱间若有所思：“话说回来，宇智波最近任务的重心依旧不在火之国国内呢。”这事情看起来一直挺奇怪的，作为百年之前迁居而来的忍族，最初宇智波得不到贵族大名赏识，兼为火之国本土忍族所排斥，是自然而然的事，往昔的宇智波也一直在试图改善打通向上的渠道，毕竟身处火之国，自然而然还是获得本国委托能让生活最为稳定。然而，迄今为止，宇智波得到的大部分委托依旧来自周边诸国以及火之国北部的诸多城镇，他们似乎始终未有接触新大名以及京中贵族阶层的意愿。
原先尚且可以借口说是为避免与盟友羽衣相争，但现在……
“大约是不愿与火之国的贵族走得太近吧，”难得兄长提到这件事，千手扉间头也不抬地接话道，“毕竟大名贵族对于我们忍族而言，是很麻烦的存在。”他想起泉奈当初与他争吵时曾经直白而狠毒地将千手以自愿套上项圈的狗来作比，死敌的话语句句诛心，她说话时候的眼神讽刺而直白，偏偏自己无处去反驳。
聪明如千手扉间，何尝看不出忍族受制于贵族本身就是一种屈辱，但千手与宇智波的情形是不同的。
宇智波在这百年间始终游离于各方势力之间，他们当年毫不犹豫抛弃宗主国的做法曾被各国的贵族所不齿，即便这些贵族背后会幸灾乐祸于雷之国当年大名面对忍族的无能，但，出于阶层上的一致性，在他们口中，背叛绝对不该是被赞颂的美德，起码在这些反复无常的贵族眼中，忍族是不该有背叛的。
然而，即便唾弃再多依旧没有人能够拒绝宇智波这把锋锐的刀，写轮眼的魔性与强大有目共睹，宇智波出色的面庞风仪也令人难以拒绝，即便知晓对方也许不知何时就会面对背叛，但事实上，宇智波在完成任务时大多数时间信誉良好，并且，最令人安心的同样是他们的无常。
没有宗主国的忍族注定是无根之萍，只要给出令人心动的价码就足以使用。
反观千手，有些时候却是被宗主国所约束了。千手在千年间几乎一直被留在了火之国，在享受了火之国相对丰富资源之后，族内对于效忠侍奉大名的心思也在千百年间无形当中变得根深蒂固。
“人千百年来都是这样过活，想要改变谈何容易。”也就是面对兄长时，千手扉间偶尔才能吐露一二，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兄长同样对这样的现状感到不满。
“但那不该是这样的。”果然，他的兄长如此说，青年逐渐变得坚毅的脸上表情认真而诚恳：“不该是这样的，扉间，即便是忍者，也不该将自我顺理成章当成是利刃，我们不该是武器，而是人。”
忍者不应当这样，千手柱间一直这么认为，即便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他们所追求的也不过是食能果腹，衣能穿暖，他们同样不希望看到幼小的孩子尚在懵懂时就被送上战场牺牲，不想见到自己的人生因贵族豪门的一己私欲而被肆意扭曲，父子相残，兄弟反目，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切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
然而，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一切呢？他们一直在思索。
千手的这一对兄弟对此虽然想法不一，但有一点是一样的，就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摸索，完全没有现成的道路可走。
这注定是一条痛苦而漫长的道路，也正因为如此，千手柱间才愈发感激于自己能与宇智波斑相遇，哪怕他们立场对立，哪怕他们真正畅所欲言的时间不过南贺川那短短的数次相逢，但是——那真的是天启啊。于漫漫长夜相遇，知晓自己不是孤单一人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恩与喜悦无法作假，他们一瞬间的交汇，而后分离，但于彼此间，那样的羁绊，不容抹去。
宇智波斑突然打了个喷嚏。
“是因为昨晚有着凉了吗？”正在收拾东西的泉奈转过身来，有些忧心地摸了摸兄长的额头，语气温柔地询问。毕竟他们俩昨晚依旧折腾到很晚，但那种事情总是男方要更辛苦一些，毕竟还要事后帮她清理什么的。
——虽然说以泉奈自己的体力而言也完全可以自己去处理，但……这里面还涉及到要考虑到男性一方的骄傲……
“完全没有的事，我只是突然鼻子有点发痒而已。”面对妹妹带着点揶揄的眼神，宇智波斑矢口否认，他太清楚自己妹妹脑子里有什么奇怪思维了，有时候完全无法理解她是怎么会想到的，但——
不行这种事是绝对不能承认的，没错，男人是绝对不能承认自己不行的！泉奈会这样想一定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努力！
面对兄长有些着恼的表情，泉奈摇头微笑，“哥哥这是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她索性放下手中正在收拾整理的东西，主动凑近到兄长面前，嘴唇轻触兄长的唇，宛如蜻蜓点水，宇智波斑则主动加深了这个吻，他搂住妹妹的后背，有些郁闷地咬了口妹妹的嘴唇，在她发出小声痛嘶中复又舔吻去她唇上血迹，并将血液腥甜的滋味借由唇舌渡给对方。
一吻之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同时难免有些意动。
“现在不行。”一把按住兄长暗示性在自己腰际摩挲的手，这次轮到泉奈有些恼了。
该怎么说呢？虽然看起来保守且有些儿被动，但宇智波斑有些时候也着实会做到过分，譬如上次在家中，白日，还在父亲眼皮子底下……
回想起上次兄妹因家族当中的一些意见不和吵架之后的荒唐事，她偏过脸，面色一点点涨红，带着点儿恼火——她的兄长这么做是真的不怕被父亲发现并打断腿么？！
看到妹妹露出这样羞恼却漂亮的表情，宇智波斑微笑起来，他凑到妹妹的耳际轻声说：“生气了？明明上次泉奈也有享受到不是么？”
“哥哥！”
好吧这是真的恼火了。虽然斑想说妹妹气鼓鼓的样子也非常可爱，特别是在上次，那宛如惊弓之鸟的惊慌以及因此而格外敏感的身躯品尝起来分外甜美，但真把她气急了事情还是会糟糕的，就像上次妹妹气到连续三天不肯理自己一样。
宇智波斑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摸了摸泉奈的脸庞，主动转换了话题：“这次泉奈去雷之国，人选定了么？”他之前已经与妹妹细细把南云雷的势力分布，风土人情以及可能出现的事态都一一分析了。云雷因地域苦寒生存艰难之故，民风较火之国更为彪悍，忍族更是直白奉行强者为尊，虽说上次宇智波斑作为少族长去一趟后已经把那边挑衅的刺头给收拾了个遍，让那些家伙回忆起了被写轮眼所压迫的恐惧，但保不准在发现这次去的是泉奈之后，又会有家伙在蠢蠢欲动。
宇智波斑完全不担心妹妹会压不下这些人，但比起直白但无脑的忍族，大名以及贵族才是他所顾忌心烦的存在。
毕竟南云雷这次联姻的花祈姬虽盛名在外，但在宇智波斑上次送亲时短暂的观察以及直觉所得，那成长于雷之国宫廷之中，号称虔诚美丽而予人救赎的圣人，内里，必定是有着难以名状的古怪在。
泉奈报出几个族人的姓名，都是实力未必高强但胜在足够聪明的年轻同伴，在已知南北云雷剑拔弩张的情形下，宇智波要做的暂且依旧是观望——即便有能力，他们也并不想在此轻易成为南云雷的一柄刀，除非对方给出足够令人心动的价码。况且，此番南云雷与霜之国的联姻本身就扑朔迷离，目的尚未可知。所以如果带上易冲动的族人就不合适啦，泉奈想得很明白，相比起实力高超但冲动易怒，还是那些懂得扮猪吃老虎，会装傻的族人更加适合眼前的任务。
“至于真纪和久前辈，这次就让他们留在族中帮助哥哥吧。”泉奈说，她去南云雷起码要好几个月，这段时间内自己无暇去关注铁之国的事情，全权交由真纪和宇智波久来维持并做决策，自己将这两人托付给兄长，也算是变相地为宇智波斑在家族当中增添筹码。
“好，”明白这是妹妹的一番好意，宇智波斑不再拒绝，“既然如此，那你将火核以及源太一并带着去出任务吧。”他这样说。
宇智波火核是田岛很早时就安排在宇智波斑身边的，作为辅佐一般的存在，随着年岁增长，他的实力，手腕，以及眼界在宇智波的年轻人当中当属于是最优秀的那一批，并且最重要一点，他与宇智波兄妹的关系一直很不错，对泉奈而言对方也同样是颇为照顾自己的兄长式的人。
但宇智波源太……
“二长老大概又要在家中指天骂地了。”泉奈喃喃，噗嗤一声笑起来。
说实话，宇智波的二长老也并不是过分苛刻的人，只是他与泉奈大概天生相性不合，据宇智波惠偶尔间吐槽是因为二长老年轻时候就没少被宇智波烨火欺压折腾过，而泉奈和血烨姬又有着血缘关系，所以嘛……在幼子跑去铁之国一条道走到黑死活不肯结婚后，赋闲在家无处挑刺的宇智波二长老……就只能靠骂泉奈这个坑人的死丫头来出气了。
“他也只能耍一耍嘴皮子功夫了，源太他虽然没了写轮眼，但战斗的经验在，新学的医疗忍术也很不错，一味留在族地当中反倒是会将他养废，也是时候出去做做任务走一走了。”提起上次在土之国一战当中失去双目的族人，宇智波斑如此说着，对方当初为了美代子的病情也一直很尽心，这份情他一直记着，“你与他的关系也一直很不错，有他在，我总能放心一些。”宇智波斑认真说。
“这样啊……”泉奈面上应和着，心底下却是只能苦笑。
可问题是……若自己真的受伤，也不敢找医忍来医治啊……她想起自己的体质，一时间头疼不已，甚至有想过要不要直接同兄长把事情说明了。
但……
那样也会让兄长为难的吧……想起上次自己在外险些遇袭后兄长回来对家族进行的排查，虽说最终也没能找到真正的嫌疑人，但其中宇智波斑表现出来的冷厉手腕是她不曾见过的，在家族和自己之间，宇智波斑的选择永远只有一个。
如果自己跟斑哥明说，她的兄长定然会替她保守秘密，但这样，如果自己的血缘暴露，兄长与家族之间，是否又会增添新的隔阂呢？宇智波泉奈为此而感到为难，她不想连累自己的兄长，爱人，更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引爆矛盾的□□。理智上，她清楚人在这个时候必要去自私一点，为了自己活下去，管其他人做什么呢？
但……不行啊……完全不可以的……她必须要有一些在意的东西，如果这么放任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真的疯子？怪物？毫无人情味什么都可以牺牲的存在？她把自己埋在兄长的怀里，试图从中汲取一丝能够慰藉自己的温度。
她太害怕自己会变成那样无可救药的存在了，那是一个无底洞，一旦开始，就会步步妥协直到最终变得面目全非。
所以自己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能。
宇智波斑无声拥抱着妹妹，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他猜测泉奈一直有某桩心事存在，但却不愿向自己吐露。
但他可以等待，
毕竟，他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