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会爱他们的,对,我是会爱他们的,无论他们是否想要,无论他们是否情愿。
——穿越后第十四年
时年5月,在火之国即将步入初夏之际,南北云雷边境间的矛盾冲突陡然间升级。
这两国间的矛盾本就日久积累,对于南云雷大名家族而言,北云雷无疑是夺走了其统治地位,逼迫其不得不屈居南部一隅的乱臣贼子,而对于北云雷联盟的统治者,则是屠龙者终成恶龙,曾经的反抗者在获得权势上位之后,光速抛却了他们曾经的阶层,转而成为新的压迫与带来灾祸之人。
而最近,连续两年冬季严酷的寒流致使北部群山过度当中的平民损失惨重,今年春耕时分出奇的干旱又使得原本人微弱可抓住的希望再度变为绝望,反观南云雷,虽然同样遭受了一定程度的灾祸,但在接壤于霜之国、汤之国两处相对丰饶土地的情形下,日子总是相对较好的。
在此情形下,不知是因年龄逐渐步入中年而心生傲慢,又或是因其新迎娶的侧室有孕令其对获得长子再度产生了希望的缘故,南云雷的大名默许了其亲信于北云雷边境处的挑衅与惹事,并以盎然且诚恳的态度开始与霜之国的大名互通书信,希望再促成一门良缘以弥合两国间本不甚友好的关系。
国与国间烽烟即将再度燃起,就在整个大陆都将视线投向北部云雷之际,身处南云雷的某人,却将她的目光投向了另一件不起眼但足够有趣的事件。
这是南云雷宫室当中一个小小的院落,因为主人信仰佛教且心思虔诚的缘故,整个院落都沐浴于焚香祝祷的氛围之中,来往的女官仆役,无论男女,都有着发自内心的愉快且满足的笑容。而在数年之前,这处还是当时大名最宠爱侧室的住所,因曾经的主人在擅自背叛了大名后受到了她因有的惩罚,在那之后几年,“榴花”的名讳只存于来往女官仆役偶尔隐秘的交谈之中。
但即便如此,凡是来到此处的男女依旧会发自内心地赞扬现在于此修行的主人,花祈姬是真正虔诚而仁善的圣人,
“她是多么美丽,圣洁,而能给人以救赎的圣人呐。”大家如此盛赞着。
而最近,这所院落却多了些许的不安与烦躁——因大名与霜之国书信来往愈发地密切,关于他将会将自己最爱的女儿花祈姬君送嫁至霜之国的传闻在宫内各个院落间流传起来。
男人隔着屏风,将自己一路的见闻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倾诉,他的眼中是无掩饰的迷恋与担忧,作为随使团去往霜之国的一员,他已然清楚自己效忠的君主已然做下了那在他看来过分而无慈悲的决定——将他眼中的救赎与圣人嫁予邻邦小国那粗鄙的,软弱的世子。啊啊,这是如何不近人情的决定,在得知消息起他就心急如焚,只想尽快将消息带回国度告知他所仰慕的对象,甚至,只要她开口,表露出一点点的不情愿,他就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然而——
“请不要为我而感到忧心,既然这是父亲的决定,我自然是会遵从并去履行我应尽的指责。”少女的声音柔和而雅礼,偏偏尾音带着些不自知的慵懒,令人心生怜爱。屏风之后,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少女,素白如玉质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桧扇,那是她那“慈爱父亲”上次来时,随手送给她的,扇子绢面上的黏缀的是银箔片与贝母螺钿拼成的繁花图案,美观与奢侈并存——来自铁之国的新趣玩意总是很有意思,一如父亲最近青睐的铸刀,以及其他美观与实用并存的小玩意。
若非隔着海,且北部的威胁更加迫在眉睫,花祈相信,她的那位“父亲”,一定更愿意去占据铁之国这块原本食之无味,这几年却不断丰饶起来的土地。
啊啊,就像是他对霜之国亦打着有趣主意的心思一样,她微笑想,她的眼神清澈,却又仿佛蕴含了太多的东西,男人的心思总是贪得无厌而又不知天高地厚,或者说这是高高在上者通存的傲慢?他们认为国土如床榻,子民如女人,可随意征服并玩弄,不想要了或是感到害怕了就弃如敝履,哪怕是血亲一样如此,对,就像几年前的他对自己所做的那样。
但凭什么呢?难道蝼蚁不会有自己的想法么?难道就只会任由他们为所欲为,而不受到任何的报应么?
【怎么可能】
少女容色依旧圣洁而怜悯,她很清楚自己内心究竟是如何污浊不堪的存在,更清楚是什么让自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虽然这样同样可以品尝到快乐,但如果可以选,她并不想这样。
【他们救不了我。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他们什么都不会做。】
【他们是可怜而可悲的存在。】
【所以我会爱他们的,对,我是会爱他们的,无论他们是否想要,无论他们是否愿意】
【这难道不是他们自己所求的么?】
回想起铁之国最近的发生的小事情,少女“刷”地张开扇面,将唇边笑容挡住,她知道自己可敬的“父亲”在铁之国的一部分谋算落空了,那个国度并未如愿地发生动乱,相反,还引起了当地贵族大名的警惕,虽然自己只是在其中做了一点小小的事情,但结果显然是超出了她的预料的。
铁之国对外来挑拨别有居心者做出了严厉的惩罚,上行下效,各地也都由宗族对外来者的宣判与惩罚,但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地方宗族乃至底层民众拥有的东西变相变多了,少女漫不经心听着屏风外男子在听到她话之后的语无伦次,她以语言给以他一些慰藉,心思却依旧停留在铁之国。
还有另一只手在引导着这件事情,做那事情的人,那遥遥与她合作的人是想做什么呢?是什么人呢?她们能有新的合作么?
啊,真是好奇呢,如果能够见上一面,就再好不过了。
眼睛好看地弯起,少女如花般娇美的面容之后,是魔性。
无独有偶,泉奈此刻正也与宇智波斑谈及铁之国以及雷之国的一些近况。
在处理完族内事务的闲暇时光,兄妹两个时而会就家族内部的,或是国内外的一些事情进行讨论并交流彼此的看法。
伴随着年龄与阅历的成熟,兄妹二人对事情的看法很多时候不尽相同,宇智波斑在对家族进行判断时是理性而冷漠的,很多时候他做出的取舍会更为果断而冷酷,无论自己内心有多挣扎,反倒是泉奈,因自身的问题,她对感情以及对他人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正因为害怕失去底线,她往往会选择更加柔软,更加和缓温柔的方式——当然,只局限于族人。
因二人的观念不全相同,这样的交流多半会演变为激烈的争论,一开始宇智波田岛还会心惊胆战担心这俩孩子闹出更大的问题,但几次下来,发现他们第二天就自然而然会和好,宇智波田岛就懒得去关注了,就由他们去吧,毕竟未来家族还要交给这对兄妹俩。
——宇智波田岛唯独忘了一件事,这种情形很像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
凡事总是会出意想不到的变化,对此宇智波泉奈早就有了这样的理解,毕竟人并非全知全能,只要是做事,就必然会有外界不可知的因素在引导着事情的变化趋势,然而这次,铁之国中发生的事,虽出乎于意料,但却是一种好的,有利于自己的发展。
“这是我所未能预料到的,国与国之间暗中的刺探,贿赂,乃至搅动内政都是彼此间心照不宣而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泉奈十指交叉,眉心微蹙“然而这次,事态似乎做得过火了。”这让她本能觉得不安。
她原本的想法,是与铁之国的部分贵族联合演出一场戏,将试图腐化、窃取、破坏他们基业利益者以种种名义铲除清理出去,贵族获得利益,平民与宇智波获得当地更多的自主空间,这本是互利的行为,而这次,令她没能想到的是,由这次清理牵出了南云雷对铁之国贵族乃至大名的侵入与腐化。
对权力的觊觎心生防范是每个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敏感,他们天生生于权力斗争与阴谋之中,耳濡目染下会本能地以各种手段来保护他们已有的东西。所以,在发现他国的阴谋之后,铁之国的大名毫无疑问动怒了。
铁之国名义上是中立的国度,因被五国环伺,导致铁之国不得不宣布中立并只拥有少量武士阶层作为主要武装,虽然大名默许了一部分的忍族进入并构建属于他自己的保护势力,但不代表着——他愿意让自己权力被他国贵族所染指,就算是大国南云雷也一样。
“但这是好事不是么?”宇智波斑伸出手指揉了揉妹妹的眉心,“因为迫切需要铲除外部势力,接下来的时间铁之国会对宇智波有更高的忍耐度以及给予更多的好处,这就足够了,无论是族内还是族外。”
时间过去将近两年,再不会有任何的宇智波会对重启铁之国的情报线以及委托与生产线有异议,无论是多方渠道的情报以及任务委托,还是随商队而来的矿产以及土地利润,加上新晋的一些工艺品与农业创新产业,这一小部分土地带给宇智波族地的收入较原先更加丰厚。
当然,这又带来新的问题,譬如说家族当中有些小年轻蠢蠢欲动,希望能去铁之国常驻,或是改变职业不再接受忍者委托,而是将更多精力投入这些类似于工业的行业当中。
无一例外,提出这些想法的小崽子们都被他们家中长辈痛揍了一顿,忍者就该有忍者的样子,不做委托任务反而去忙别的难道是想上天吗?族里的老人们大多这样想。
而年轻人虽大多上蹿下跳求不被揍,却也有小鬼叽叽喳喳表示时代变啦,为什么他们不能选择别的方式来存活呢?
见到尚未经历过太多险恶的后辈如此回答,老年人在无奈感慨日子真好过之余,复又将抗议的小混蛋再揍了一顿。
这才和平了几天呀,你就想这些,还是平时训练太少任务太简单,才让你想这些不切合实际的!
关于家族当中最近吵吵闹闹的事情,宇智波斑当然有所耳闻,并且,他能猜测出,这或许是他的妹妹想要看到的——比起为了同伴手足的死亡而痛苦哭泣,能够获得并享受安宁,是他们的寄望所在。
但……
“我担心的是,总觉得这次的事情背后还有未知的推手在,但着一股势力未知难明,不分敌我,终究是隐患。”泉奈无意识地抓住兄长的手指放在嘴边咬,眼神带着点忧虑。在贵族的问题上她一直很保守,影响和插手都十分谨慎,原因很简单,因为忍者与贵族间的关系十足微妙,她暂时不想让自己成为羽衣明我那样的出头鸟。而这次的另一个推手,毫无疑问,做得却更张扬,即便为她,以及宇智波带来了好处,但这样的张扬若无阶层作为仰仗,很快就会引来各种的麻烦。同样,如果对方下一次与自己的利益相悖的话,同样也会对宇智波造成挫折。
“如果真的认定是隐患,那就去查明并解决掉它。”宇智波斑对此的态度很明了,“我知道的泉奈不是这样踌躇不前的人。”
他这样说着,手指轻轻抚上妹妹的嘴唇,泉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过分暧昧,仿佛无意识的邀请,她“啊”了声,猛地松开手,急忙欲解释:“那个……这个……我……”她这次真的没有暗示兄长些别的东西啊……
宇智波斑轻笑一声,收回手:“那么今晚,我去你的房间?嗯,距离你去雷之国执行长时间任务还有一周吧?”
这就是直白的邀请了。
泉奈面颊飞红,她飞快移开眼睛不敢直视兄长,半响轻声说了声好。
好吧,年轻人,在某些方面多多练习和各种尝试是可以理解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