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不信任

她只想借此达成自己的目的。

——穿越后十四年

虽说泉奈确实有打算想要找机会去跟千手谈一谈,但想法很美好,实际真践行起来却没她想的那么容易。

没过多久,她就从某个隐秘的渠道收到了千手扉间的回应,

千手扉间给出的回复内容言简意赅。

想谈可以,但地点要另外定,他不信任宇智波。

嗯,行吧,能理解,千手扉间那死白毛会提出这要求无非是防备自己找机会带人去埋伏并趁机把他宰了。对着自燃的纸条,泉奈突然嗤笑起来,总算死白毛还没蠢到家?她边笑边唏嘘,然后出门去一刀劈了个木桩。

真可惜,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早知道就该写得更加朦胧一点,然后自己就趁机去弄死他的,她边笑边想,为自己突然间的生气而感到莫名其妙。

去和死敌谈一个没什么约束力的共识本就不切合实际,也难怪千手扉间会给出这样的答复,毕竟比起来找机会去弄死死对头才是她该做的事情不是吗?在笑完自己不合时宜的天真后,她复又恢复冷静,但既然千手扉间没有一口否定,就说明……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泉奈揪了揪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二月的耳朵,灰猫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朝她不客气地张开大嘴猛地一口咬手上,留下沾着口水的猫牙印,被泉奈毫不客气一记敲在脑袋上,敲疼脑袋的二月睁开眼,喵喵叫着抱怨,“啧,死崽子有事快说。”

“你不是一直想找扉间那只白狼的麻烦么?现在给你个机会?”泉奈微笑,“随便你做什么都可以。”

“你可闭嘴吧,不就是想找我继续送信吗?小鱼干先拿来喵!”二月拿毛绒绒的屁股对准她,它又不是真的蠢,空头支票的事情,再信它才是蠢!

……这年头的小猫咪真是越来越不好哄了。

泉奈生气的后果就是千手扉间那只负责传信的白狼就此糟了灾,随着两人私底下名为书信实为唇枪舌剑2.0plus的往来,它总是会在路上遇到宇智波家的忍猫,然后吧,不是被灰猫挠了脸就是被它揪掉尾巴毛,最后连头顶上的毛都被二月咬秃了一块。

“丢不丢人,那只是一只猫,你居然还打不过一只猫?”千手扉间看自家通灵兽的眼神写满了恨铁不成钢,货比货得丢,为什么宇智波泉奈契约到的猫都能揍他的狼?

白狼委屈极了,问题是它真就打不过那只猫啊?那叫二月的猫明明超凶QAQ,战斗力超群,根本不属于一般猫的范畴。

它委委屈屈摊平在地,把自己摊成一张白绒绒的饼,试图萌混过关,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看得千手扉间没脾气。

好吧,自己算是强求了,那猫本就有点问题……自己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吸气呼气吸气,试图放平心态,宇智波泉奈总有办法吵得他火气上涌,或者说,在对待她的事情上,他总难保持完全的理智。

宇智波泉奈的人毒嘴更毒,光一个地点敲定都能跟他瞎扯上好几天,不是嫌离千手近了就是嫌距离太远,甚至借口说那个地点人迹罕见她会感到不安……不安个鬼啊!明明她是最早提出要会面的那一个吧,哪里来那么多的破意见。

宇智波个个都是蛇精病,她宇智波泉奈尤甚。

最后把地点敲定时候,千手扉间觉得自己人都要被脱去半层皮……鬼知道宇智波泉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要求……以及,她这明显是在无理取闹吧?突然无理取闹做什么?

直男思维的千手扉间表示他不懂。

最终他们会面的地点定在南贺川西南面的一个城池,距离两族的族地都有不远一段距离,这座城池不属于宇智波或是千手中的一个,所以起码不用担心一头扎进敌对家族的包围圈当中。

先去接一个任务,他记得自家与那座城池有一部分的任务委托往来,这样自己外出离开祖地就不会显得很突兀,拍了拍白狼的脑袋权当安慰,千手扉间想,打算私底下跟千手柱间报个备,反正,涉及到族人后事的事情,他大哥是会乐见的。

另外一边,泉奈同样去找田岛接了个暗杀的任务,好歹是出去一趟,顺手做点任务就当是赚外快了,也预防事后有人拿她的行程做文章,她这么想,并在临行前让二月给宇智波斑传了个讯息。

——唔,自己外出做任务了,所以这几天的吃饭问题就哥哥你自己操心一下吧~不要忘记了哦~

暗杀的任务泉奈完成得驾轻就熟,她此次的任务目标是城中一喜欢花天酒地的贵族,这种贵族在当下比比皆是,干啥啥不行,欺男霸女不干正事第一名,不过特别的是,这次她接到委托的这位脑子似乎被酒精女色冲昏,以多年持续的作死精神终于惹毛了家中的结发妻子,狗男人在外面玩尚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想把小三的孩子带进门还想分家产那就是你的不对了。贵族的妻子是个狠人,她不想去跟小三死磕,毕竟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要刀也该刀管不住自己第三条腿的是男人,她通过途径找上了忍族宇智波,发出委托,希望她的丈夫能死于意外。

要死于意外啊……泉奈认真思考了一下。她在来到这座城的第一天先是搜集了一下相关情报,然后晚上就跑去贵族常流连的花街,用幻术搞定一个游女自己冒名顶替,然后,借着任务目标四处闲逛来找乐子的时候,抓住机会看了对方一眼。

第二天,泉奈坐在通往花街路边的甜食铺子喝红豆汤的时候,就看到她任务目标的那一家的下人气势汹汹要去花街找人理论,她朝周围打听了一番,如愿以偿听到八卦,原因很简单,他们家大人因在花街饮酒过度,夜晚回家后看不清路,一头栽进在家里花园里的池子淹死了。

泉奈:OK完事,她可以准备领酬金了。

能赚到外快心情当然会好,她于是抬起头扬声:“老板,帮我加一份糖年糕。”

“好的~这就来~”

泉奈心情很好,这家的红豆汤熬得绵密清甜,喝下去又不会让人觉得腻,再来一份年糕味道就更棒了,泉奈又喝了一口,只感到一个熟悉的气息飞速接近,再抬头时,她对面的位置已经有人落座了,白发红眸,脸上三道红痕,一脸复杂表情。

啧,这人来得真快。

嘴里的红豆汤瞬间就不香了,泉奈放下勺子,表情调整成温柔但冷淡那一档的,

“好久不见,吃了吗?要尝尝这家的糖年糕吗?”她挺熟稔地朝死对头打招呼,有恃无恐的,反正,她敢说,死对头也肯定不敢吃啊╮(╯▽╰)╭

千手扉间此刻的心情有点儿复杂,在来的路上他模拟过宇智波泉奈各种可能的态度,冷漠的挑衅的面无表情的,或是貌似温柔实则饱含祸心的。宇智波泉奈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容貌和性别上的优势,她也完全不介意用自己的皮相来扰乱他的心神,但,似乎从上一次起,她就不再依赖自己在言语上的暧昧来获得优势。

这让他多少觉得有点儿不习惯。

他落座后不着痕迹地打量起自己的死敌。

比起年前那一次见面,宇智波泉奈看起来反倒是消瘦了点,眼睛看起来更大了点,这应该是忙碌所致的,扉间猜测,但看得出来她气色实际并不憔悴,精神也很不错,没有因丧母而消沉,她穿着身素纹和服,头发挽起,看起来温柔而无害,但,那双黑色眼眸当中,依旧潜藏着锋锐,她依旧是危险的。

千手扉间顿时就安心了,死敌依旧对他饱含杀意,他想。

了解死敌这些是必须的,他为自己的行为作出如此注解,忽略掉心底那点儿底气不足。

“不必。”千手扉间生硬地拒绝,出于同样的理由,他确实不敢信宇智波泉奈会不想毒死他,“这地方合适谈事?”他可不想在公开场合跟对面的宇智波吵架。

“这不算什么问题。”泉奈敲敲桌子,符文无声无息从她手指处蔓延到桌面,认出那是漩涡一族的,用以隔绝声音的封印,千手扉间眼角抽搐……

见鬼的写轮眼!靠血脉解析并掌握忍术了不起啊!

“换地方有点可惜。”对面的宇智波耸耸肩,语气有点儿惋惜“这家甜品的味道和明见城那家的很相似,我以为你会想借这个机会稍微怀念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在扉间面前主动谈论起明见城,口吻带着点怀念,可千手扉间全身心都警惕起来,他当然不信眼前的宇智波是有感而发,她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而谈论过往无疑在他们看来都是毫无意义的。

他们都回不去了,彼此心知肚明,回溯的目的绝非因为怀念。

果不其然,接下来,泉奈说道:“毕竟,就算现在你去明见城也尝不到那样的味道了嘛。”她的笑容当中带了几分凉薄的。

当然是尝不到的,因为,当初那一次千手的夜袭之后,那一整条街都被毁了,连带他们见面的甜食屋一起,店主伤了手,转手店铺后选择去相对偏远僻静的乡下。

她记得当时在废墟见到的一地狼藉,她第一次对千手产生恨意正是因此,当然,这些在她现在看来,当时的自己想当然是天真了,忍者天生具备强大的破坏力,战场的范围不是人为能控制的,而明见城的居民,只是恰好被波及了而已。

千手扉间对此沉默以对,他也知道这件事,在发现“奈奈”是宇智波家的人之后,他理所当然地想到要去查一查对方在明见城是否会留有一二痕迹,而答案当然是没有,从情报上看,当初那一片城区街道因为成为忍者交锋的战场,损失惨重,那一户小小的酒屋也未能幸免,化为了废墟,自此之后再无人见到酒屋的老板娘与小姑娘。

“你是想在这里为当初惨死的亡魂而不平吗?”他冷静地分析,“不,你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因为没有任何的意义,死去的只是相熟的陌生人,当初的始作俑者也已经以生命付出代价,此刻她宇智波泉奈提起这些目的绝对不会是为了所谓公平,她只是想以此来打感情牌罢了。

因为本就没有公平,千手扉间在这些年当中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是人就必定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之上,绝对的公道是不存在的,想要获得什么,就必定要牺牲掉其他,他站在千手的立场上,对方站在宇智波的立场上,他们做的一切都是想为自己的家族获取更多的利益。

宇智波泉奈的目的在与此,她的眼中更看重的只有自己的家族,她不是一个会怜悯其他人的圣人,宇智波泉奈在千手获得“魔性”之称就在于她从来不手下留情,她会利用敌人一切的心理破绽来杀死对方。

“别这么说啊,我多少还是心存些怜悯的。”泉奈半真半假地说,“你难道觉得自己很理解我?哎,那我可是要感到荣幸了。”

“但这绝对不是你的目的。”千手扉间一针见血,他的面上没有分毫动摇,宇智波泉奈会对现实产生痛苦和不甘,甚至她的内心的敏感与痛苦胜过一般人,但,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展露,更别提在一个千手面前。

她只是想借此达成自己的目的。

“你只是想占据谈判的主动权而已。”他低声说,眼睛直视对方,一字一顿,“但我想,在这事上,你我都无权去指责对方。”

他们都是杀人者,他们都或多或少波及到无辜者,他们,也都无权去审判他人的罪孽。

石榴石一般的眼眸当中是毫不动摇的坚定,泉奈在心底叹气,好吧,试图卖惨失败,千手这死白毛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她本想借此占据话语主动权的,毕竟这次见面由她自己提出,是自己有求于人,这在谈正事时候自己这边难免会有点亏。

“好吧好吧,姑且算你说的对好了。”她向后一仰,语气平静地:“那么说点儿实际的,我那些死去的族人的尸首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还?或者,你们家族那些死掉的族人你们还要不要了?”

“你会亲自来,不也还是想谈这些的么?”

她终于说到了重点,千手扉间的表情跟着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