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宿敌就是要睡在一张床上的死敌?
——穿越后第十三年
雨依旧在下。
六月的燥热混杂着蒸腾的水汽,将天地笼罩于这蒙蒙沉雾当中。
一对男女在雨幕当中依偎着入城,男子身形高大,面目俊朗,他撑着油纸伞,美丽的少女身着碎花和服,亲昵挽住他的臂膀,她鬓发间别着刚刚摘下还带露水的花朵,散发着芬芳。
真是一对恩爱的眷侣,见到他们的人忍不住心生如斯感慨,仿佛感受到他人视线的少女羞涩地低下头,露出一截素白优美的脖颈。
“别到处张望了,已经够引人注意的。”她依靠在男子的肩膀上,用低若蚊吟的声音说。
“当然知道,”男子转过头来替她扶了扶鬓间花朵,眉眼间状似有万千温柔,实则低语,“你选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距离他所感知到的地方居然隔了大半个城,虽知这不是宇智波泉奈能提前预料到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多嘴抬杠两句。
少女,或者说宇智波泉奈状似羞涩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挽住男子的手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一掐一拧,下手毫不留情。
“嘶——”千手扉间闷嘶一声,他敢肯定,自己手臂内侧肯定被这个混蛋宇智波掐紫了!!!
因为雨天,又或者其他原因,街道上行人寥寥,新来城中,打着做生意名义的年轻夫妇未在城中多转悠,在暗中的视线聚集到他们身上之前,他们就已经找到了事先预约的店家,入住其中。
临街的房间竹帘被放下,其中传来男女间热情而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声响足够令任何人听得脸红心跳,即便是一路尾随他们而来的跟踪者也一样。
[目标位置距离旅店有半城之遥,贸然出门恐怕会引起怀疑。]千手扉间在地图的边沿上写,他标记了自己感知到的目标所在地,一手晃着床榻,使之发出吱呀的声响,[以及,我们被盯上了,两人。]他写。
[这座城下有足够宽敞的地下排水设施,我们可以从地下抵达目的地。]泉奈唇边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但她的脸上没有分毫被情与欲所动摇的表情,手中冷静书写,[至于监视者,很好解决。]他们是来进行追杀的,不像上次那般需要处处小心,解决掉几个人无妨。
两人坐在书桌前,对着地图飞快交换着彼此对任务的意见。
这座城地势低洼多雨,若无发达的排水系统,恐怕早就被淹了不知多少次。
千手扉间闭眼,他的手指伸到地面感知片刻,复又写道,地下有查克拉的反应。
也就是说他们此行的目标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在短暂一天当中不可能完成如此布置,羽衣,或者说真实掌控羽衣一族的羽衣明我早就给自己留下了后路。
毕竟是六国交汇的混乱区域,选择在此处城池有所安排并不奇怪,雨之国有大量的流亡之徒,最适合掩藏行踪。泉奈眯起眼,她拿起笔,谨慎写道,[地下的人数?]
[并不多,提前袭击应该能解决,但不知对方换班的规律,所以一旦动手必须要快,一击得手,否则夜长梦多。]千手扉间写道。他们的问题在于拥有的时间太过短暂,能争取到一个白天已经是柱间和斑能给出的最大宽限,没有过多时间来供他们摸清楚对方的换班规律,一旦他们的兄长在城外动手,他们就必须同时动手,否则,首尾难顾,猎物逃走的机会大大提高。
[那就晚上动手。]泉奈冷静写,[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摆脱这些盯梢的视线,去水道当中探查具体路线。]
千手扉间垂眼,书写,[-我有办法,需要你的协助。]
屋内的声音陡然激烈起来,少女婉转的呻/吟当中带上了难以承受的哭泣哀求,而男子的低喘与爱语亦令人血脉偾张,未几,草草披着外套的男子推门,用慵懒饕足的声音要求店家送来热水与饭食。
送水送饭的两个伙计在心中感叹着眼下男女的热情奔放,他们中有一人正是盯梢眼线之一,他俩一人提着两桶热水,一人端着饭食,来敲门,一开门,只见到一双鲜红的双眼,那眼中的勾玉宛如游鱼,下一秒,他们的意识旋即化作浆糊,失去自我。
[盯梢是常态,每个进入城中人都会被盯梢至少一日,地低下的情形这些人不清楚,他们从半年前受命来此,呵,还真是经营许久。]泉奈松开已经彻底精神崩溃,把一切都说出来的盯梢人,一手刀将之打晕。虽然要杀人灭口,但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嗯?你这又是什么眼神?又想要说我狠毒阴暗?]她写字,眯眼,看向边上的千手扉间,[啊,没办法,我就是狠毒阴暗的宇智波嘛。]
“……”不,他只是想说这写轮眼是真的好用,以及……她利用人是真的利用彻底……千手扉间没说话,没想去解释,反正就算他解释了,也只会换来死对头的冷嘲热讽。
泉奈见千手扉间结了个印,一个一模一样的分/身就走了出来,那分/身变作送水的伙计,拎着空空的木桶走了出去。
具备实体的分、身?她还睁着写轮眼,自然看得出这个□□上储蓄有不少的查克拉,可以进行探查工作,且比起一般的分/身术,具备一定的抗打击能力,可释放一定程度的忍术,却又不是水分/身,其中并没有观察到查克拉属性的波动。
托你的福。千手扉间忙于处理伙计,没说话,但他眼神里明明白白表达出了这么个意思。宇智波泉奈将幻术作用于分/身术上,她的分、身术虽无实际形体,却能对他人精神施加影响,她这一手在战场上防不胜防,除非天生的感知型忍者与特殊血继者,寻常忍者在短时间内根本难以分辨。
且随年岁增长,她对幻术理解的深入,即便是感知型忍者在感知时都要小心翼翼,以防被她这术反噬己身,千手扉间就是她这术最大的受害人。
你打算用这个术来探查情报?[能给我带点吃的吗?任何甜食都行。]她打开这两人送来的饭菜,尝一口,眉头皱死,她就不该对现在的外面的饭食心存期待。她皱着眉头发问,死对头突然不说话不抬杠了她很不习惯啊,这几日又是淋雨又是赶路的,加上自己身上的问题,她实在是想补充点糖分。
[我买的你会放心吃?]千手扉间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没话找话给气乐了,
[当然不放心啊,嗯嗯,你提醒我了。]泉奈想了想,回忆千手扉间刚才的动作以及查克拉流向,模仿结印,同样的影分、身被施展了出来,她变成盯梢眼线的模样,行啦,她自己去买还不行么。
“…………”虽然知道写轮眼有拷贝记录忍术的能力,也知道自己这个新开发的术肯定瞒不了死对头多久,但是……这TM也学太快了吧?!!!!千手扉间转头用力瞪宇智波泉奈,恨不得把她瞪出一个洞出来。
啊,真是小气又记仇的男人。泉奈扁扁嘴,于是她一脚将对方蹬开,自己抢先干脆地一卷被子,占据整张床,完全不给千手扉间留下可以休息的位置。
“瞪什么瞪,你又不给我买东西吃,你活该。”
“你可以吃饭!”
“菜太咸了我才不要吃!!!”
“你怎么口味这么叼?!!!你哥知道吗?”他从先前就觉得这人本质就定然是猫,看起来好说话实际嘴叼。
“我哥当然知道?我哥疼我你有意见?!!!有本事你朝你哥撒娇啊!”泉奈戳人软肋向来一戳一个准,怎么会看不出千手间的塑料兄弟情,怎么会看不出千手扉间的隐形兄控属性。
“你!!!!”
另一个监视者听屋内模糊的吵架声,叹气,哎呀,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啊,这话古人诚不欺我,他满心感慨想,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听到另一场活春宫,看到搭档走出来,刚想询问,抬眼,对上了鲜红的写轮眼……
然后?当然就没有然后了……被写轮眼瞪上还能有什么下场。
泉奈躺在床上,卷起被子闭眼思考千手扉间使用的这个术,术并不是十分复杂,她的写轮眼看得一清二楚,亲自实践后发现这术唯一考验的是施术者的查克拉量,不过或许,还考验精神上的坚韧程度?
毕竟这是独立于本体的,具备一定思考能力的分、身,在消失后会将分、身的经历返还给本体,倘若施术者精神不够坚韧的话,多几个分、身,传递回来的消息就足够令本体的精神与大脑因同时承受过多信息量而崩溃,真挺实用的,如果她能想办法给这种影分、身下暗示,然后这分、身消失将精神带回本体,呵呵。
千手扉间被踢了一脚,却没有多少生气的样子,比起之前他俩打得你死我活的情形,眼下的泉奈堪称是好脾气,是以,他只是眼神复杂地盯着少女蜷成一团的背影看了半响,然后坐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这人为了达成目的真是……她还有身为女性的自觉吗?
谁都没有真正地入睡,身边的合作者是死敌,他们可没天真到要在死敌身边安然入睡。
谁知道泉奈眼下的好脾气到底是不是假象,谁知道自己这一秒沉睡,下一秒会不会就对上锋刃割喉?
他们都不放心彼此。
黄昏时分,去城中转了一圈的分、身回来,在床上躺了大半天的宇智波泉奈一跃而起,拿起盒子里的栗水羊羹忙不矢填肚子,“城当中的巡视眼线不少,有相当一部分是从雨之国那边受雇佣的亡命之徒。”她消化分、身带回来的信息,说。
“地下的复杂程度超乎想象,但是可行。”千手扉间说,没质疑她的情报来源,没什么能逃得过写轮眼,他何必多问来引一场无意义地吵,他伸手从她怀里的食盒拿起一块点心。
“你这人怎么这样,想吃自己去买啊。”泉奈瞪他一眼,“我在吃食里下毒了。”她没好气地说。
“你没有藏毒路径。”千手扉间很认真说,“以及,当初,你可是很主动请我吃东西呢。”他随口说,说完自己都是一愣,那得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至少是八年前了吧,他为什么还要记得。
“……呵。”泉奈失神片刻,继而无动于衷说,“居然还抱着以前的事不放,你是有多幼稚。”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对往昔的怀念,却又恰恰有一瞬间的愣神,看得千手扉间心下都忍不住叹息。
为什么会有人这样,多情与无情可完美切换,真假难辨,但她的语气,分明是没有忘。
休息充分换上忍者衣物,同时摄入足够多糖分的两人出现在城市的地下水道当中。
雨水冲刷与淤泥的味道自然不会好闻,他们先是小心绕过外围的巡逻监控,昏暗的地底几乎见不到光,泉奈睁着写轮眼,千手扉间依靠自己的感知力,两人前进,愈发靠近目标所在,巡视的人数逐渐增加,想完全隐藏行迹已经困难,也再无需掩藏。
扉间在气流处拿出一枚绒羽测试了下空气流动的方向,随后他走到上风口取出一个小瓶,将其中的液体倒出,泉奈几乎是在看到的第一瞬间瞳孔骤缩,转身屏息,随空气挥发的气体自上风口吹下,未几,那些巡逻者就一个个地都面色青紫倒下,抽搐着失去了呼吸。
千手一族既然擅长药理,又如何会不精通毒素呢。
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在发现情况不对后试图发出预警,但比他们更快的是黑暗当中精妙而悄无声息的手里剑术,手里剑洞穿脖颈,钉住试图结印的手,顷刻间的大量出血让人转瞬间失去了呼喊的可能,只能倒在地上,垂死挣扎。
真是狠辣的家伙,他们在内心感慨对方下手果断利落,利索地抹去痕迹,合力将尸体暂时藏起来。。
本质都是背负家族阴暗的人,真没必要去谈什么光明磊落。
漫长水道的尽头是一个狭小的井口,或许因为布置得太过仓促的缘故,又或者因为没料到真的有人会从这里出现,他们出井时并未遇到太多阻碍。井的位置位于这座府邸的小花园角落,他们躲在一处假山之后,千手扉间感知半响后开口。
“有个消息需要告知你。”
“嗯?”泉奈正在从卷轴当中取出刃具补充,她先前在地下消耗掉了一部分,此刻为了接下来的任务,当然是要提前解封一部分备用。
“这府邸里的人是羽衣明我。”千手扉间说,而不是他们事先猜测的前火之国大名长子。
“唔,金蝉脱壳,有道理。”
“或者说,对方利用了思维的盲区。”正常暗杀者无疑会认为,留在城中,受到严密保护的是火之国前大名次子,此行任务的主目标。
却未曾想,在真正生死关头的时候,贵族,也是会放下自己矜持的。
毕竟命都要没了,还要矜持干啥呢。
“不过无所谓了,左右都是要杀的。”泉奈将背上的忍刀枫红取下,挂在腰间。
“啊,是呢。”千手扉间应了一声。
他们的目标本就是羽衣明我,此刻撞到,也没什么不好。
夜幕将临,羽衣明我坐在靠窗的阁楼上,对着混沌的天空,以及面前的一盘将棋。
身后有风吹起,他柔和下眉眼,声音清越而优雅,不似一个忍者,而像是一个举止优雅充满教养的贵族。
“终于来了么?愿意陪我聊聊么?”
回答他的,是沉冷锋锐的刀。
——可惜。
十七岁的青年叹息,转身,拔刀架住攻击。
——我本以为,来的会是千手柱间与宇智波斑的。
他说,黝黑若黑洞的眼中满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