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穿越后第十二年。
若是要形容奈良鹿森现下的心情,那就是后悔,无比的后悔。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他就该直接带着队友一起救了人立即跑,而不是因为那一点点的良心作祟而选择留在附近观察战况,试问良心能值几钱,那是宇智波啊,忍界当中凶名赫赫的宇智波啊!一言不合灭人家族如吃饭喝水般的宇智波啊!更不应该在见到另一队宇智波当中有传闻中的宇智波斑后,还作死去思考与之建立合作的可能性。
思考个麻痹,翻车了吧,被抓了吧,敲里咩啊_(:з)∠)_
二十几年谨慎阅历,结果在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身上翻了车,啊,自己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会被夫人揪着耳朵骂的,想起家中脾气严厉又火爆的妻子,奈良鹿森整个脑壳都开始隐约幻痛起来。
“早先听闻奈良一族素以智计谋略而闻名忍界,今一见,果名副其实,猪鹿蝶三族愿为普通人而冒险出手,令人钦佩。”更别提那害得他们翻车的罪魁祸首此刻端端正正坐在她兄长的身侧,低眉顺眼,言辞得体,看起来无害得像一只小猫咪。
——如果没看她杀敌战绩的话真仿佛小猫咪,但她姓宇智波,光是这个姓氏就代表力量。
况且这个宇智波嘴里说出来的话尽是刀子与坑,先是说恭维般点明了他们做事的目的自己已经知晓,随后又暗讽了他们以宇智波为刀,借刀杀人,还试图控制女性要挟谈判毫无气度,一语三关,真是狠,这不紧不慢仿佛一切在握的说话态度让他油然生出种似曾相识感。
但转念一想,完全没可能,给他带来这般印象的人据说早已经死去,还跟眼前这家是公认的死仇,天打雷劈都没法在一起的那种。
“没办法啊,小忍族夹缝求生不易,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前的冒犯还请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奈良鹿森一摊手,表示他们当不起这恭维,会做出冒犯举动纯属被逼的,大家都被坑,你们宇智波就不要计较这点小小试探了,毕竟你们没太大损失,大家有事好商量嘛。奈良鹿森回答得相当坦诚光棍,想不坦诚光棍都难,毕竟自己队友连带救出来的平民全数落在了这一群宇智波手里,要不服软认输,人家能一个一个当面杀给你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左右死在宇智波手上的人命太多了,再添十几个真不是什么大事情。
“这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呢,毕竟被刀架脖子上的滋味不好,我想你我都不想尝试第二次,必须要有信任呢。”泉奈幽幽说,继续一语双关,她都被控制着拔刀架自己脖子,哪怕不是本体而是幻术□□,他奈良鹿森的队友一样被她拿刀指了背心,这样的情形绝对没第二次,敢有的话就直接捅个对穿,绝不给你们说一句话的机会。
“之前的情形全是误会,想来泉奈小姐能理解的。”听出她话里的杀意和谅解之意,奈良鹿森立刻顺杆子向上爬,“我三族常年居住于此,想来能够帮上一二。”强龙难压地头蛇,宇智波来北部执行任务,需不需要向导和情报支援啊?这些都是可以谈的,至于信任嘛,你我间就别扯这纸糊的玩意啦。
彼此交锋数句,互相递了软刀子,交换了意见,眼见基本目的达到,泉奈心底下满意,转头对宇智波斑说:“斑哥我没话要说了,先出去看看据点的情况。”左右这位已经答应服软,那么她没必要再跟人对话,押着人家谈条件吐利益这种事情当然是亲哥的活啦~她相信哥哥一定会做得比她更好哒。
宇智波斑无声颔首,见妹妹离开,他睁开三勾玉写轮眼,冷漠朝那冲天辫男人那一瞥,“我需要你们三族的全力协助,这不是条件,而是要求。”他心平气和地叙述着事实,当然,他完全不介意对方拒绝,正好有理由把这些家伙痛打一顿,敢先利用他的族人后又试图控制他的妹妹,这笔算计之仇他可是很想讨回来的。
面对他那仿佛洞察一切的鲜红写轮眼以及周身冰冷凌厉的压迫感,奈良鹿森下意识绷直了腰背,在心底下苦笑,前言收回,这位的威势明显要比他的妹妹要更加不讲道理。
这才是熟悉的宇智波啊。
泉奈走出据点,外面是浓重的树荫。
他们目前所在地是宇智波一族在火之国北部的一个小据点,常年没人管,只留有一些必备的忍具物资。
距离之前的战斗已经过去一日半,在这期间,他们先是抓住了为首的猪鹿蝶,将之与其救援的平民一起控制起来,以此为要挟要求其同行指路,在抵达下达任务的城池后与城主交流,分派一支平民与武士混杂的队伍去打扫先前战场,而后族内的宇智波又对战俘分开进行拷问,得知对方确实是由草之国边境潜入的军队之一,原本目的是支援迎接羽衣一族,奈何这群人管不住自己的手与下半身,在行军期间袭杀了边境村镇,烧杀掠夺无恶不为,惹怒了原本就居住在这片地区,与平民来往密切的猪鹿蝶三忍族,这才有了其后的一系列事件。
倒是这三族的做法令她感到惊讶,乱世当中保全自我已属难事,而这些人却会想到要去保护族地附近的平民,为此直接选择参战而非观望,虽然手段不光彩了些,但——
本质上是品性不错的人呢,不过赞赏归赞赏,该利用的时候还是要利用的,况且猪鹿蝶三族会找到宇智波头上,想来也是有所求,奈良鹿森是聪明人,聪明人聊起来才会有意思。
她这样想着,推门走进据点不远处的一处木屋当中,屋内的气味有些浑浊,哪怕已经清洗过后,依旧无端令人联想到许多不美妙的词汇,屋内住着几个女性与孩子,此刻这些人挤挤挨挨地都在昏睡,彼此衣衫褴褛抱作一团,似乎很没安全感,宇智波真纪正坐在那里,见到她,连忙站起来。
泉奈朝她比划了个出去说的手势,真纪点点头,悄无声息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泉奈问。
“都是些苦命的人,只要醒着就会精神崩溃,所以我施术让她们昏睡了,我施加了幻术暗示,她们后面无法吐露一个字。”宇智波真纪叹息,同行的宇智波只有她们两个是女性,所以这些人只能由她们来安顿。
泉奈点点头,“但这处据点还是不能用了,准备换地方吧。”她不信幻术能作用一辈子,更不愿留下任何把柄,哪怕那几个人就是由猪鹿蝶救出的幸存者,很可怜,但有的时候,可怜不是解释的理由,扛不住幻术逼问泄露地点的情形比比皆是。
“好,我去准备联系。”宇智波真纪没多问,想不会多说,彼此都是女性,她们早在成为忍者之时就学过要如何面对类似的情形。
毕竟,在被劫掠后依旧能活下来,她们需要付出什么呢?只有身体了吧。
用身体去换取活命的机会,麻木不仁地接受一个又一个,只需要想一想那支被他们灭口的队伍当中有多少人,就不难猜出事情真相是何等不堪入目。
这种事情无法去安慰,更无法去劝解,在遭受了那样的冲击与屈辱之后,对一些人来说,活着都是需要勇气的。
“等兄长谈完条件后直接把她们交给猪鹿蝶,其余我们不会管更多。”泉奈开口说,这三族救的人,当然要他们负责到底,宇智波因为血统缘故鲜少会去接纳外族人,她能给出的最好解决办法就是这个。
“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宇智波真纪道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被山中一族的秘术控制住了心神,因此不得不对泉奈出手。
“不,真纪你无需道歉,你已经给我留下了足够的提示。”泉奈说,宇智波真纪擅长幻术,哪怕精神受到控制,依旧在最后一刻前在手上留下了幻术讯息,并通过精神暗示改变了自己的思维,以至于对方在控制住心神后,依旧留下破绽,称呼泉奈为“泉奈大人”——而非直接喊她名字。
也正是因为察觉到称呼的问题,继而看到她手上的查克拉痕迹,泉奈才会察觉到不对劲,以替身术与幻术离开自己原本的位置,在原地创造仿影幻术欺瞒对手,自己的本体则在二月的协助下找寻到山中一族的施术者,在先解决了周围负责防护的秋道一族后,解开了施展在真纪身上的术,并俘获敌人,以此逼迫奈良鹿森投降。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真纪继续问。
“等待,等哥哥他谈好条件,然后准备共同合作开战。”泉奈说,她看向远方的密林深处,仿佛看到即将燃起的硝烟,哪怕她个人对羽衣的做法能理解,但仗,总是要打的。
没得选啊……
有宇智波斑亲自出马欺压,啊不,谈判自然无比顺利。毕竟在绝对力量面前选择乖乖认怂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奈良,山中,秋道三族很快给出了诚意,将一部分情报线以及人脉线向宇智波开放,自此,宇智波在北部的任务得以正式开展起来。
猪鹿蝶三族虽然没有血继限界天赋,但各有其独特的家族秘术,其中包括秋道家“阳”属性的倍化之术,山中家侵入并读取人记忆的精神秘术与感知秘术,以及奈良家“阴”属性的,掌控影子的控制与绞杀之术。这三族间的合作默契由来已久,彼此相互扶持,方才得以在乱世当中争取得一席之地。
面对这样彼此间羁绊深厚的家族,宇智波斑并未要求更多,宇智波不信任任何的附庸,猪鹿蝶也不信任他们,在彼此没有信任的前提下,四个家族之间只存在有最简单直白的利益交换——宇智波本就受雇佣参加国战,如今范围进一步扩大,将这三族也纳入其中。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当中,这四族的忍者在北部边境线组成短暂的联盟,合力对抗土之国的侵犯者。
宇智波泉奈作为履行盟约的履行人,在后方与奈良一族的奈良鹿森进行双方情报的整合交流对比,给出战略判断。
战术与情报依靠山中一族的感知秘术“感知相传”,最大限度高效率传递信息。
秋道与宇智波则作为配合的两族,以宇智波斑为首,在前线对来犯者进行狙杀。
高效率的截杀令土之国看似浩大的攻势受阻停滞,毕竟与全数都是精英的火之国忍者相比,土之国的由少数忍者带领大量武士平民的爆兵流就有点不耐看了,况且火之国北部各城都有自己蓄养的武士与家忍军队,加之不断有忍者受雇佣参战,火之国一方百忍族的优势显露无疑,最初的闪击入侵战局陷入了焦灼。
但这只是试探,大家心中都有这样的认知,战争之初为彼此摸底试探阶段,在最初的闪击失败后,土之国必然会有新的战术变化,血继精英忍者尚未出阵,火之国内的宇智波也多袭杀普通忍者,况且活跃在前线的只有各忍族的一小部分,彼此间均未到全部发力的时候。
并且,羽衣一族现在还未显露出败势,他们手上还握有大名与大名长子两步棋,这就足够令忍族们投鼠忌器,哪怕现在火之国国都传出贵族们拥立大名幼子上位的消息,大部分人依旧处在观望状态。
六月的天气闷热,时不时就会有阵雨落下,好不容易从情报堆爬出来,泉奈听着窗外滴答雨声,伸了个懒腰,走到廊下放松一下。
她名义上是盟约见证者,实际与当年的双生子兄长一样,是为盟约而必须留在他人族地当中的质子。眼下她的暂住之所是由奈良提供的一处隐秘据点,奈良一族擅长养鹿,世代做着医药行当,鹿茸鹿胎都是难得的药材,火之国靠近草之国这片的多草场森林,再适合饲养鹿群不过,眼下,就有几只小鹿在廊下躲雨,见到她,早已习惯了人的小鹿丝毫不见生,反倒迈着悠闲的步子上前来咬住她的衣袖,瞪着圆溜的眼睛向她要食物吃。
泉奈盘腿跪坐下来,从口袋里摸出麦饼来给它们喂食。麦饼是奈良鹿森的夫人给她的,那位面容有些严厉的女人有着一手好厨艺,她也是女忍,同情于泉奈的处境,随即便替她安排了这处住所,并且每隔几天就会来陪她说话。
对于那位夫人表达出的善意泉奈笑着接受了,在发现奈良鹿森这个人居然是妻管严的时候她更是笑得乐不可支,怕老婆的男人总是有点可爱之处的,这更方便她抓住对方的软肋,谈事情的时候掌握主动权。
黑发少女坐在廊下抚摸着小鹿,看起来美得仿佛一幅画。奈良鹿森远远走来看到这一幕,脸上表情很是复杂,一方面,他太清楚眼前这姑娘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她在正经事情上的洞察力以及对人心的利用程度足够令人心惊胆战,但在生活当中,这又是个太过随和的人,她会同奈良家的孩子聊天玩耍,会帮助自己的妻子做家务,如果她是有意为之那么鹿森还不会有如此矛盾,偏偏,她在生活当中的气息平和到连鹿都会接近的人。
真是……越来越有那人的既视感了……
“原来是奈良鹿森先生,有什么事么?”泉奈抬起头,温和问道。
但是这种温柔是能杀人的……这样子真的愈发像了。奈良鹿森在心底叹气,“没什么事,只是看到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一个即便只是见过短短几面,都把他忽悠得差点连底裤都不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