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有一簇火焰在熊熊燃烧,那火焰名为愤怒。
——穿越后的第四年。
步入穿越后的第四年,五岁的泉奈终于有机会到训练场上开始训练体术。相较于起她那两位一开始训练就惨遭毒打,被大魔王斑揍成狗的兄长们来说,她一开始所接受的训练强度相对温和一些,却比他们更具针对性。
在宇智波一族中,选择成为忍者的女性并不少。
他们这一族的体术本就以敏捷灵巧著称,辅佐以堪称绝技的幻术与忍术,足以弥补力量上的略微不足,且因下手狠辣,以及与身俱来的特殊获取力量方式,宇智波一族在忍者当中凶名赫赫。
换言之,这种考验查克拉精密操作的战斗方式本就很适合心细敏锐的女性。
至于其他,在坚忍与毅力方面,女性从来不会输给男性。而她们需要注意的是,女性想要在体力上正面对抗成年男性并胜过对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了弥补这一短板,她们需要学会时刻注意对手的每一丝细节,然后抓住对手一切可能存在的疏漏,使用一切手段,给予敌人致死的一击。
将系有钢丝的手里剑钉在树上,自己则手握钢丝越上另一棵树,泉奈将一根千本插在树干上用以获知阳光照射的确切角度,同时心里开始测算。如果假想的敌人从树林中跃出,面向阳光照射之处,这时候她需要想办法让钢丝的反光与阳光映射角度一致。手中的钢丝随之调整着角度,她默默记录着数据,同时想到,如果是阴天或者是雨天,那么在视线被部分模糊化的情形下,想来这样的布置会更具杀伤力。有风自耳边吹拂而过,是了,风向也很重要,可以带来意想不到的奇特效果,只可惜自己暂时还没有学会查克拉性质的变化,不然将查克拉附着在忍具上应该会有更多的杀伤力,不过一般的忍具无法容纳查克拉,似乎有点不兼容的样子……
默默将收集到的数据与发现的新的问题记在心底,泉奈从树上跃下来,准备进行下一项小技巧的尝试。
她的性格当中有较真的一面,既然决定去学习体术忍术,那就要尽全力去把做到最好,当然,这些小实验都是她在规定的训练完成后进行的。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她的身体素质在同龄人当中显得很好,同样的训练量,族内不少的男孩完成后都会累瘫,但她在完成训练之后,却起码能维持着继续战斗的基本能力。对于自己这样好体质,泉奈不是不好奇,但那不是什么主要矛盾,所以她只是略微想了一下,找不到原因,随后就抛至脑后。
眼下她有更多事情需要去应付。
在发现她的潜力要比一般孩子要更好一些后,偶尔会抽空来训练场指点的父亲田岛就将一些属于男性会使用的战斗技巧也一并教给了她。
“既然有这样的天赋,就不要浪费了。”她的父亲这样说着,以更加严苛的态度来训练她。
面对这样的严要求学习杀人技巧,泉奈心里总是存在些许芥蒂,依旧选择强迫自己每一日不停地去精进,因为她知道了更为残酷的事。
从这一年起,已年满七岁的宇智波斑已经可以独立完成家族接下的各项委托。
是的,在这个世界,七岁,在大人眼中就已经是可以独立出任务的年龄。第一次从田岛口中听到那句“斑明天起跟我一起出去”的时候,泉奈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时的她几乎没有思考更多,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提出反对:“父亲!!!我不同意!!!”
七岁!放到原先的世界那根本就是小孩刚刚上小学的年龄!恨不得还会尿床迟到不想上学呢,而在这里,七岁的孩子就要拿起武器去厮杀,凭什么啊!七岁的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不啊!什么世间的美好都没有经历,这样的孩子就要被送去战场,根本就是毫无道理的!
她内心有一阵无名的怒火要宣泄,张开口,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无处诉说。
“啊拉,泉奈是不舍得你哥哥吗?你们兄妹的关系真的很好呢。”美代子遮掩起袖子轻笑起来,“放心啦,一开始只是一些简单的任务,斑会准时回来的~”她说着,将泉奈不容反抗地摁回了座位,“所以现在你要好好把饭吃完哦。”她着重语调说,视线却看向丈夫。
“咳咳……”在饭桌上宣布这种事情确实不合时宜,接受到妻子有所意指的抱怨,田岛心虚般地咳了声,“坐下,吃饭。”他冷着脸转移了话题。
感受到来自亲爹的迷之威压,彻也和辉扭了扭,压下了想说话的冲动。全桌上,只有尚不懂事的浅川在“咿咿呀呀”地四处张望,笑得没心没肺。
泉奈攥着筷子木然坐在座位上,心底一片冰凉。
没有人知道她因何而生气,她的愤怒在年长者乃至兄长们眼中更像是小孩子在任性地表达对斑的不舍,可她根本无处将之诉说……
说这是不对的?说不该这样?哈哈,谁会信,谁会去听?!!!
斑悄悄瞟了她一眼,不乏担忧。
晚课后,泉奈在美代子的房间当中整理忍具。
学会自己清点整理忍具是美代子教她的第一课,只有自己清楚每一件利器被藏在何处,才能在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使用出来,而此刻,她心有怨怼,自然是没心情去好好收拾的,甚至还把原本整齐的忍具包弄得一地狼藉。
门被“吱呀”推开,她侧头,看到来的正是宇智波斑。
泉奈与她的这位哥哥间的交流并不多,或者说,相比于同那些小孩子玩闹成一团,她自己更倾向于自己安静地呆在一边静静看着,自从见到忍猫花枝后,她的日常交流对象就变成了那只睿智而博学的猫。
因此此刻,见到对方突然过来明显有话要和她交流,泉奈心中有那么一丝的不明所以然。
所幸,斑不是难交流的性格。
或者说,一人就承包了宇智波四兄弟一半鸡飞狗跳的他很擅长交流。
“晚饭看你吃得很少,所以我给你拿了两个饭团来。”宇智波斑说,作为家中长子的他,自然而然地将照顾家中弟弟妹妹视为己任。
“谢谢。”泉奈往一边挪了挪,主动收拾掉点忍具,给他腾出点位置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
“那个……”两人不约而同开口,互相看向对方。
总觉得这样的气氛更加奇怪了,泉奈忍不住想,
“兄长你先说吧。”她低下头,并不想去看兄长。
斑抓抓头:“那我就说啦,今天晚上泉奈你很生气的样子,是什么让你生气呢?”他问自己的妹妹。
“……”这个问题可真不好回答,泉奈一时噎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该怎么说呢?难道要让她来跟一个七岁的小孩说你不该去出任务,这不该是你这个年龄的人做的事情,你们的人生还很长,生命当中会遇到各种美好,可当你们拿起凶器的时候……你的这辈子就这么毁了?你会死在战场是?完全没法去说,因为这世界的人根本没有见过她所描述的美好,更不会去相信那才是正道。
所以她只会更加生气,恨自己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而无能为力。
“我……”她思索着,斟酌着开口,“我确实是在生气……”
话既然说出口,就能比较流畅地表达了。
“隔壁火核的兄长去出了任务,他再也没能回来……”
“经常在训练场遇到的大长老也在不久之前失去了他的儿子……”
“大家都很难过。”
“所以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她闭上眼,掩饰住发烫酸涩的眼,“我认为不应该这样的。”她喃喃道。
她的生气更多源于痛苦,她原先并不是那么容易感怀的人,但在这个打破她认知的世界里,她变得越来越敏感,感伤于生命的逝去,埋怨这世道的不公,更憎恨于对此无能为力的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她听见斑说,甚至有点如释重负的样子。
“我也觉得这样不对,虽然不清楚到底因为哪里不对。”他说,小孩子天生对周围世界敏感,生命的逝去对于他们而言格外沉重,而作为五兄妹中最年长的那一个,斑无疑把照顾弟妹视作自己的责任,这让他会主动想得更多,为什么生命会逝去,为什么生命会诞生,新的生命的诞生会带来由衷的喜悦,相熟识生命的逝去则令人痛苦不已,本能地,他不想去经历那样的痛苦。
但他找不到如何解决的办法,他的选择学着父辈那样,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
宇智波是追求力量的一族,在族内的传说当中,先祖甚至相信,力量能够将一切化为可能,斑也是这样相信着的。
“但是啊,如果不知道,不就该去探索么。”他继续说,“只要我变得足够强,就能知道为什么了吧。”只要变得强大,就不必面对生命逝去的伤痛了吧,他如此相信着。
“……”我果然不能对小孩有多少期待,但不可否认,能有人愿意倾听自己的想法,她觉得自己稍微好一些了。“但是万一在这之前你就跟他们一样了呢。”她忍不住想打击自己的兄长。
“绝对不会的!”斑斩钉截铁否定:“我可是你们的哥哥啊,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的。”
“我向你保证。”他承诺,摸了摸妹妹的头,“所以你不要难受了。”
我会努力不让你们感到悲伤的,他在心里无声承诺。
美代子悄悄在门外听完了兄妹的对话,她无声怀念地笑了笑,就如同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地再度离开。
宇智波家冥想的暗室内,田岛正静静枯坐。
“斑去找泉奈了吧,他们怎么样?”听见妻子熟悉的脚步声,田岛没有回头,问道。
“算是达成短暂的约定了?小孩子之间的?”美代子想了想,如此形容说。
“是么……”田岛没有打算继续去问什么算是小孩子间的约定,谁都有那样的年龄阶段,就如当年他也是这般询问姐姐的,所以只是沉默地拍了拍美代子的肩膀,“那就好。”
把年仅七岁的长子送上忍者道路岂是为人父母所愿,但他们没得选。
因为在他们七岁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也是这样将他们送上同样道路,其中有人抗争过,有人哀叹过,有人因亲人的死亡陷入疯狂,但到最后,他们无一例外选择了接受这样的命运,一代一代,皆是如此。他们的兄弟姐妹大多死在了战场,他们也因此遍体鳞伤,在感受到那么多那么沉重的痛苦之后,他们重复起上一辈做的事,以更加严苛乃至残忍的态度来训练自己的孩子,在心底默默期望他们足够强大,足够幸运,能够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中存活下来。
这是他们唯一能给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