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情丝颇多

宁茹冷哼一声:“你若如此不乐意,便不劳你费心了,我自会护住她!”

柳繁奕立刻露出嘲讽的神色,反唇相讥:“哦?是吗?你既有如此能耐,为何她还会受伤?”

宁茹本就心中有愧,被他戳到痛处,顿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们别吵了,我们先弄点光来才是,这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玄青置身于这片浓烈的似墨一般的黑幕里,不由心生惧意。

“我有火焰杖!”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黑幕中旋即亮起一片冷白色的光。

玄青的眼睛被这猛然袭来的光线刺得一片白茫,她连忙闭上眼睛缓了缓,再次睁开眼睛时,方才看清了站在白光中的粉衫女子——竟是林昔月。此刻,她手中举着一支小巧的银色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水滴状的发光物,光晕摇曳不止,却又并非火焰。

玄青盯着那片冷白色的光,心中充满好奇:“这是何法器?竟能发出如此耀眼的亮光。”

林昔月面露得意之色:“这是火焰杖,是我姑姑送给我的,此法器可自引日光。”她手持火焰杖,移步至柳繁奕身旁:“师兄,你可有办法离开这里?”

柳繁奕并未答话,飞身一跃而起,稳稳地立于一尊高大的石像之上,放眼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心生惊叹,无数尊石像静静地矗立在山谷之间,巨大的石像紧密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条狭窄而曲折的通道,相互交织、穿插,宛如一张错综复杂的巨型蛛网,将整个山谷严密地笼罩其中。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他一时难以理清头绪,只得再次纵身落地,陷入沉思之中。

玄青四处张望了一番,秀眉微皱:“不知你哥哥身在何处。”

“我们都能安然地站在此处,他自不必说了。”柳繁奕的目光落在了她血迹斑斑的后背上,不由眉头紧皱:“你伤口又裂开了吗?”

玄青经他一问,只觉后背一阵钻心刺痛袭来,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着痛楚,故作轻松道:“无妨,小伤而已。”

宁茹一双大眼睛满含愧意:“这样总是裂开,怕是要留下疤痕了,我先帮你上好药止血吧。”

玄青微微一笑:“没事!修行之人,不必在意这点疤痕,还是先想办法离开此地要紧。”

“你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你这伤口若不止血,怕是你的血都不够流了。我来想办法找寻出口。”柳繁奕飞身跃上石人俑,在人俑顶部踏步而行,找寻出口而去。

宁茹拉着玄青坐下,轻轻地解开她的衣衫,果然发现她背后的伤口已经崩裂,血水正不断渗出。她心疼地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药瓶与一块干净的方巾,小心地用方巾将玄青背上的血水擦拭干净,而后轻柔地为她涂抹上止血的药膏:“你千万别再乱动了,也别再使用灵力了,否则这伤口只会越来越严重。待我回到澜冰堡后,一定替你寻来最好的祛疤药膏。”

玄青扭头一笑:“没事的,不必放在心上,后背上有点疤痕无妨的,又不是在脸上。”

林昔月举着火焰杖,明亮的火光映照出玄青后背狰狞可怖的伤疤。她瞪大眼睛,惊愕地叫出声来:“你这可不是一点疤痕呀!如此长的一道疤痕,你就不怕未来夫君心生嫌弃吗?”

玄青咬着牙,强忍着痛,平静地问:“为何要嫌弃?”

林昔月被她问的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宁茹轻声说道:“柳公子定不会嫌弃,他并非那般俗人。”她察觉到指尖下的肌肤微微颤着,手上动作愈发轻柔。

玄青自从离开了招摇山后,居于不离镇整一年,终日混迹市井,街头摆摊。观人来人往,闻闲言碎语,如此也稍有了些见识。她低头想了想,心中似有所悟,不由脸上有些燥热:“若连这都嫌弃,那不成亲便是了。”

“你们好了吗?”柳繁奕寻了一阵一无所获,又折返了回来。

宁茹为玄青整理好衣衫后,答道:“好了。”

“师兄可有寻到出口?”林昔月听到柳繁奕回来的声音,赶忙起身迎向他。

“未寻到。”柳繁奕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石人阵大的出奇,竟似没有尽头一般!”

林昔月焦急地问道:“那怎么办?”

宁茹站起身来,左右张望了一番,提议道:“那我们分头去寻吧!或许能更快寻到出口。”

柳繁奕道:“不必了,我已将这四周寻遍了,这石人阵竟似迷宫一般,单凭我们几人很难应对。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与哥哥他们会合。”

玄青问道:“灵峰山弟子可以对付这石人阵吗?”

“灵峰山弟子不过十余人,即便耗尽灵力,也无法移除如此多的石人。”柳繁奕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抱怨道:“累死我了,我先歇息一下再说。”

林昔月见状,屈膝蹲下身子,伸手解下腰间小巧的水袋递给他,关切地说道:“师兄喝水。”

“我可真佩服你,真是什么都有!”柳繁奕正感口渴难耐,接过水袋,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将空水袋又还给了林昔月。

林昔月接过空水袋,系于腰间,低头浅笑,眼睛弯的似月亮一般。

宁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由有些憋闷。她微微吸了一口气,背过身去,望向那无边无际的石人阵出神。

而玄青则心急如焚,未曾注意三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变化。她在石人阵中四处张望,努力寻找着破解之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一片寂静。

“你歇好了吗?”宁茹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她见二人久久未动,心中愈发烦躁,语气颇有些不善。

林昔月闻言,愣了一瞬,随即倏地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你为何总是对我师兄如此无礼?若不是为了救你,我和师兄岂会被困在此?”

“我又没有求他来救我。”宁茹见她如此,心中憋闷之感愈发浓烈,言语便也任性了起来。

林昔月凝眸瞪向宁茹,愤然道:“你们澜冰堡残杀众多修士,尚未给出说法。如今我们不计前嫌来此搭救你,你竟还如此不知感恩!”

玄青见二人突然争吵,不明所以,忙出言劝解:“此事与宁茹无关,是她爹一人所为。”

林昔月斜眼看向玄青:“她爹所犯之事,怎可能与她无关,如今我们被困在此处,也甚是蹊跷。此地乃是回中州必经之地,显然是有人故意在此设阵,等我们入内。焉知不是她与人勾结,设下的陷阱,引我们来藜州,将我们困在此地。”

柳繁奕从地上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莫要再说了,绝不是她设局。”

林昔月柳眉微皱:“师兄,你为何要护着她?”

柳繁奕拍了拍手心尘土,漫不经心地说:“她也算救过我的命,其他不论,她的人品我还是可担保的。”

宁茹闻听此言,心中顿时懊恼不已,暗恨自己不应如此口不择言。若非那日自己过于任性,说出那样的话伤了他,他是不是不会那般断然拒绝?想到此,心中不由泛起痛意,她低下头藏起眼中浮光,眉眼间染上伤情。

柳繁奕见她如此,淡淡地说:“你也不必如此,正如你当初所言,我护的也是道义。”

宁茹抿了一下唇,声色黯淡:“我知道。”

玄青心中暗暗叹息,这柳二公子情丝可真是不少,如此多的女子倾心于他,不知他究竟意属何人。正想着,忽地听见石像中传来一阵丝丝作响之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她听着这样的动静,立刻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浑身战栗起来。

“怎么回事?为何突然窜出如此多的长蛇?”宁茹惊恐地叫道,手中寒刀旋即向地上横扫而去。

只见无数条黑蛇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些蛇身细如手指,全身漆黑,头部扁平,眼睛细小,看上去十分诡异。它们迅速游走,将众人包围起来。

玄青只觉头皮像是要炸裂了一般,双腿发软,几近站立不稳。她强忍着恐惧,倏地抬起头,不敢往地上细看。就在这时,她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带离了地面。一阵熟悉的香气迎面袭来,她扭头望去,惊讶地发现竟是柳繁奕将她揽腰抱起。她心中顿时一片慌乱,不知他又要耍什么花样戏弄自己,口中不由惊道:“你要做什么?”

柳繁奕并未答话,抱着她飞身落在一处青石之上,将她轻轻放下:“你在此处稍候,我去斩杀这些长蛇。”话音未落,他已经纵身一跃,回到了地面。他手中的长剑闪烁着银光,如同一道闪电般朝着地面旋转飞而去。一时间,血光四溅,血腥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玄青瞪大了眼睛,定定地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心中诧异不已。这一次,他竟没有捉弄自己。正当她疑惑间,空中陡然传来一声炸响,一道耀眼的银光腾空而起,直冲天际。

“是哥哥!”柳繁奕抬头向空中望去:“我们去与他会合。”说着,他飞身跃上青石,将玄青揽腰抱起,朝着银光的方向疾驰而去。

“宁茹还未跟上!”玄青心中担忧,身体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

柳繁奕紧紧搂住她:“别动,再乱动伤口又要裂开,总这般何时能好?我已传音于她们,她们自会跟上。”

玄青这才放心下来,抬头看向他,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神色。他身上温暖香气与柳繁生一般无二,令她心神安定,她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你为何连身上气味都与你哥哥一样?”

“应是母亲留给我们的木灵雕散发的气味。”柳繁奕戏笑道:“才这么一会儿没见,就开始想我哥哥了?”

“若是你不会说话多好。”玄青轻叹一声,他果然还是要气人的。

“你不想听我不说了便是,何必如此恶毒。我此刻还抱着你呢!你不怕我将你扔向那蛇群吗?”柳繁奕作势松了松手臂。

玄青顿时吓得紧紧揪住他身上的衣衫,惊恐地瞟了一眼下方蛇群,声音微颤着说道:“你不是答应你哥哥要护着我的吗?”

“我可是腹黑小人,言而无信又有何稀奇。”柳繁奕轻笑一声,言语间似有得意之色。

玄青抿着唇不敢再言语,生怕他真将她扔向地下蛇群。

柳繁奕施展法术,飞身疾驰了许久,那片银光看似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真正接近。他已是筋疲力竭,只得滞住脚步,旋即抛出手中的长剑,扫清地上长蛇,腾出一片空地。而后,他投掷出避让符,将它们立在空地四周,方将玄青轻轻放下。

此时,天已微亮,周遭事物逐渐清晰。玄青站稳身形,扫了一眼四周不断蠕动的长蛇,身体止不住的战栗起来。她急急的从袖中掏出避让符,贴于胸前,欲抬手在后背也贴上一张,却牵扯起后背伤口,一阵剧痛猛然袭来,疼的她额头霎时覆上一层冷汗,她只好将避让符递给柳繁奕,让他帮忙贴在自己背上。

柳繁奕接过避让符,走到她身后,见她背上血迹斑斑,已将身上长衫浸透,他不由眉头紧蹙:”如此血流不止,何时能好?他们竟不知伤口需包扎方能更快恢复吗?

玄青催促道:“宁茹未寻到细布,没事的,已经好多了。你快帮我贴上避让符。”

柳繁奕小心地将避让符贴在她的背上,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林昔月应该有,待我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