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边关的信没有回来。
五王进京的日子却已经到了。
顺宁帝听见消息的时候,连忙叫人去叫林相。
盈年听见这位的吩咐,没有叫林相。转个弯,就让人去告诉了元池。
元池叹气,她想陈修诀怎么就学不聪明呢。
顺宁帝等了半个时辰,没有想到来的人不是林相,而是元池。
陈修诀说:“朕让人去叫林相,都督怎么来了?”
元池看着陈修诀,说道:“陛下找林相有什么事情,什么事情不能和奴才说。”
元池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半分都没有当奴才的自觉。
陈修诀敢怒不敢言,只能当做没有看见。
他盯着元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盈年也是你的人是不是?”
陈修诀咬着牙。
他叫盈年去叫林相,来的人是元池。
元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陛下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若是没有事情,奴才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陈修诀知道自己是叫不了林相了。
他看着元池,突然说道:“宫内最近流言四起,不是朕做的。”
元池点头:“奴才自然知道。”
陈修诀又说:“赵太后分明是想要置你于死地,你为何不弃暗投明?”
这是拉拢自己?
元池挑眉,随后摇头,说道:“奴才对公主一心一意,和太后有何关系?”
一个太监说心仪公主。
陈修诀觉得恶心,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
他又说道:“你喜欢画屏,朕将她赐给你做妻子如何?只要你扶持朕,朕保证,以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循循善诱,他说:“元池,你不是喜欢画屏吗?只要你支持朕,朕就让画屏做你的妻子,名正言顺。”
将当朝公主,嫁给一个太监。
元池闻言没有动作,只是看着陈修诀,犹如看着死人一样,道:“陈修诀,你别忘了你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你若是想要早点死,我也不介意让五王杀了你,这样公主就名正言顺了。”
陈修诀闻言瞪大了眼睛,半天没敢说话,也不敢再拿陈画屏做什么文章。
元池这是明晃晃的告诉他,只要是元池想,弑君都有可能。
他甚至都不敢大声叫喊,门外都是元池的人。倘若元池一声令下,陈修诀不一定今日能够活着出这个门。
陈修诀再想想刚才说的话,知道陈画屏是元池放在心尖上的人,因此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元池起身。
懒得和这个蠢货一同说话。
陈修诀看着她要出门,大着胆子道:“五王进宫,你要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将他这个皇帝当做待宰羔羊。
陈修诀心怀最后一丝侥幸。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弄明白,元池到底为什么扶持他登基。
却没有想到,他登基之后,六部对于元池的态度,自己被迫盖章的一道又一道圣旨。
他如今只顾得上自己,眼界自然窄了。
元池头都没有转,背着陈修诀道:“这不是陛下该担心的事情。”
陈修诀咽了口口水,突然后悔了,他什么都不应该做,只要老老实实的做好这个位置就可以了。
只是他意识这点太晚了。
五王进京,京郊附近的守军不是吃素的。
虽然不能硬碰硬的和五王的人打起来。
但是还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五王先后进京,隔日要进宫,已经递了牌子。
元池晚上回都督府,还没有听常乐说,就看见了院内一箱一箱成箱的金银珠宝。
常乐道:“这是五位王爷送来的。”
院内的金银珠宝不是小数目。
元池心沉了下,随后道:“去下拜贴,五位王爷,一个都不能落下。”
元池是宦官,自然不能给五王下请帖,要不然就是折了王爷们的面子。
即便是权宦也不行,元池也不计较这些,下不了请帖,就下拜贴,这总该行了。
元池叹了口气,她又想公主了。
希望公主早日拿到她送的信。
元池贪财的名声已经京内无人不知晓,五王若是有心,定会知道,如今朝内朝外一手遮天的是监察院都督元池。
元池若是贪财才好,若是什么都不想要,那才叫人没有办法。
也不一定能让五王留下她。
这些银子元池没有轻易的动。
她如今手里钱财少的可怜,这些银子不能这么快都花了。
这也是她让人传播这些名声的原因。
一为自保。
二为敛财
五王担心京卫不敢动贸然逼宫,带来的人也只能留在城外。
按理说今日五王是要进宫的,但是夜间宫内就传出来,顺宁帝不小心落水的消息。
说是人没事,但是身子不利索,一直在咳嗽。
常乐说这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得意,不怪他得意,如今他常乐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宫内元池说一不二,就是皇帝,都能轻易的处置。
常乐说这些的时候,难免幸灾乐祸。
元池抿了口茶,看了看常乐,最后说道:“五王要打算何时进宫?”
她并不想让五王马上进宫,这事能拖一日就拖一日。
因此才让顺宁帝称病,只是为什么不直接称病,而是落了水,自然是震慑陈修诀。
让他对陈画屏有着忌惮。
常乐道:“陛下身子不适,所以五王改在三日后进宫。”
三日的时间。
元池觉得还是少了,只是三日已经不错了,就算是少也没有办法了。
她说:“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宫内设宴,招待五位王爷。”
常乐点头说是。
元池的信还没有到边关,赵太后的信先一步到了。
彼时赵平正和陈画屏一同在营帐内,商议如何处置图赫尔大王子之事。
赵平前日生擒了草原部落图赫尔的大王子。
这位是单于最宠爱的儿子,赵平没有动他,只是让人不喂水,不给饭,困了不让睡觉。
于是短短两日,这位大王子,就已经没了人形了。
赵平兴致勃勃的指着舆图道:“从这里打回去,可以直接打到部落,到时候,若是能打到部落,再拿着这部落的大王子谈事,那就简单了。”
陈画屏看着舆图,道:“那之后呢?”
赵平说:“自然是班师回朝,元池想必也都等着急了。到时候有着战功,还有着监国的名头,若是还有谁不服从公主,我就用我的长剑和他比划比划。”
赵平的语气狂妄极了。
不怪她如此狂妄,她是有资本的。
岐郡一连保住三城已经是过去事了。
这位如今最新的战功就是一连夺回了两座城池,甚至想要打到草原人的大本营去。
这是赵家父子都没有干到的事情。
如今被赵平一个女郎干好了。
她现在正是得意之时,虽然不至于自满,但是少年成名,怎么也免不了得意。
隐隐有些天高任鸟飞的样子。
陈画屏点了点头,说到元池,她说:“我总觉得不安,不知道京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赵平不知道陈画屏的担忧如何而来,她说:“你放心,那丫头鬼精鬼精的,我是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聪明的人。京城她若是有了困难,出了事,想必整个京城都乱了。”
赵平不想自己说的话一语成戳。
话音刚落,就有人送信来了。
说是从京城来的。
从京城来的,那就和赵平没有什么关系。
赵平让信使直接将信给了陈画屏。
陈画屏接过信,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赵平一开始还是不甚在意的样子,直到陈画屏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她才意识到什么,挺直了身子,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陈画屏看完信,默不作声的将信递给赵平。
赵平几乎是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
表情渐渐的凝重下来。
这信是赵太后写的,赵平不太待见这位姑母,但是也知道这人也不会信口胡来,该说不说,元池另立新帝这一事,赵太后就不会信口雌黄。
她思索片刻,心中转过许多弯弯道道。
一时间好的坏的都想了。
心中赵太后对于元池之极尽诋毁,甚至说她本就是三皇子的人。
但是赵平却是不信的,她即便是和元池不似公主那般关系。
但是也知道,那个丫头聪明,性子表面看不出来,但是实际上是高傲的。她跟着表妹一方面是欣赏,其余的才是喜爱。
这种人你让她去巴结辅佐一个蠢货,怕是杀了她她都不愿意。
与其说她想跟着三皇子,倒不如说,她想自立为皇,赵平觉得这样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她是这么想的,但是不知道表妹是怎能想。
她看向陈画屏。
陈画屏也看向她。
陈画屏开口,她说:“母后这信是半真半假,不能全信。”
赵平松了一口气,想,这两位确实是真爱了,亲娘都掰不动。
她说:“元池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赵平说:“只是京城远在千里之外,我们帮不上忙。”
陈画屏道:“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