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舟的语气， 让人特别容易误会。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余点语知道她说的肯定不是金钱方面的学费。
“你要……什么？”
靠的近是其次，叫人无从招架的是从桑舟的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危险而凛冽的吸引力， 余点语好像只要再多仰头靠近一点， 就能吻住她的下巴。
这种唾手可及却又克制的亲密感太诱人了。
余点语的呼吸紧促起来， 指尖纠结在一起， 悄悄藏在桌下。
桑舟看着她颤动的睫毛尖， 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停顿，背在身后的手在自己的腰上提醒似的掐了一把。
别把人逼狠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自己是个这么喜欢乘人之危的人？
简直耍流氓耍的飞起。
随手翻了一张试题卷出来，更随便地点了道题，直起头， 正经道：“那就教教我这道题怎么写吧。”
“……”余点语撇开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试题上，写了个解字后嘀咕：“还说自己什么都会做。”
“嗯， 是我太狂妄了。”桑舟在后面说话的时候热气都喷到了余点语的耳朵上， 声线不再冰凉， “所以， 余老师你多教教我。”
这声老师真是叫的暧昧不清，余点语握着笔， 感觉手指都像是被抽了力气一样软绵绵的， 下笔的力道不够，在纸面上浅浅的划过， 落下一道黑色的水笔痕迹。
桑舟轻笑：“怎么连笔都握不住？”
余点语羞得不吭声， 知道桑舟是故意，抬起眸自认为很生气的瞪了桑舟一眼。可桑舟此刻却像是完全看不出来一样，直接伸手去握住了余点语的手。
“你需要锻炼。”她勾唇， 将小姑娘的手都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柔软相抵，“我会写了。”
余点语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桑舟是早就别有用心，不会做是假的，想这样才是真的。
她虚虚的往外抽了下，没抽出来，低头偷偷弯着眸子笑了下，就也由桑舟这样握着。
“你又逗我。”本还想说桑舟一声是个坏蛋，看到这张笑着的脸就怎么也讲不出来了，只能糯着声音说，“还骗我。”
“没逗你，我就是收一点学费。”桑舟对此十分受用，才不准余点语把手放出来，之后就一直牵住她，眼尾都上扬着，慢条斯理说：“还有什么作业？拿出来，我都帮你写。”
只要能这样牵着手，她还能写一天一夜。
……
一直到习题全部都解完试卷都写完，桑舟都没有放开她的手。
还好有空调，就这么牵着挺舒服，不会觉得热。
一直写到晚上十点，桑舟准备回去了。
她松开了余点语的手，只感觉自己的掌心，身上，都是因为余点语身上的那种甜甜的味道。
“之后还有要写的就来找我。”
“……好。”
刚才一直被牵着手的时候，余点语还一直很不自在，没有习惯这样的亲昵。但桑舟真的起身要走的时候，她心里又特别舍不得，手心少了那抹温度，一下变得微凉。
她又不让余点语送，小姑娘的眼神都胶在桑舟的身上，扭捏了一阵子，把人叫住：“姐姐。”
“嗯？”
“明天下午五点，你要记得来。”余点语想起来要提醒桑舟这件正事，先前唐芙发了短信给她，说明天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时间刚刚好。
桑舟点头：“嗯，放心。”
又深深看了眼，这才转身离开。
其实不用余点语说，她也有这个去看下这个不自量力的蒋南眠到底有几分能耐。
*
第二天下午，桑舟到七中门口的时候，是唐芙出来接的她。
“点点刚被老师留下来写一下板报，我就让她等会儿直接去音乐室了。”唐芙看到桑舟之后莫名有点心虚，不敢和桑舟的眼神对视，“这主意点点也同意了的，你别这样看着我，而且就需要你这样的人去碾压一下蒋南眠，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才是嘛！”
“……”学习不太好，话倒是挺会说，桑舟瞥了她一眼，“少说废话。”
蒋南眠经过了一晚上的思考，更是笃定的认为，余点语是不可能有女朋友的。她那么乖，和异性多说半句话都可能会腼腆的脸红。再说了，哪怕余点语有女朋友，蒋南眠也有那么自信，自己绝对比那个人优秀。
她是体育特招进入七中的，专业很强，文化分也优秀，学校里其实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她。蒋南眠家庭条件不错，还有打算送她出国深造，不然也不会有那个底子天天来送这送那。
余点语不喜欢她，蒋南眠也十分清楚。
她性子挺直的，一个是不肯服输，还有一个是征服欲。从来都是她轻松得到或者享受被追逐的感觉，冷不丁被人不好好对待了，反而激起了她不服输的欲望。
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自己这么喜欢的女孩子就这样拐跑了。
体育班和美术一班刚好都是体育课，唐芙知道自己专业那边钢琴的音乐教室今天空着，就把人约在了那里。
今天全校的音乐生都没有安排钢琴课，所以在这里就是最安全也是最安静的。
音乐教室里，蒋南眠进来后还在询问余点语：“余同学，你是真的谈女朋友了吗？”
余点语就坐在钢琴凳上，往旁边挪了点。只要是蒋南眠在自己跟前，她就像是本能反应一样，会刻意拉开距离。
她知道单单找外界的力量还不够，自己也要对蒋南眠坚决斩断一切念想来做配合才行，想到这里她很干脆的回答：“对。”
“她是不是很好看？”
“当然。”
“……”蒋南眠发现在聊起这个人的时候，余点语回复自己的速度都变快了。她心里有点酸，但还是不信。能有多好看啊？七中好看的人随处可见。
这时，音乐教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余点语不由得有些紧张，挺直了自己的上半身。
唐芙率先进来，卷发格外显眼。
余点语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克制不住自己的期待感去往唐芙的身后瞄。
终于，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走进视野。
桑舟来了。
心中的那份忐忑不安在瞬间被抚平，手指也随之松开。
好像只要桑舟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就会变得很安心。
桑舟今天穿了件薄却挺括的廓形衬衫，不长，稍微露出点腰腹线条。慵懒的长裤，球鞋。
虽然没那么在巷子里痞气，还是像往常那么随意，气势却很足，瞬间就和在场的几个学生拉开距离感。
她仿佛身后自带着冷意，纵使阳光千万里都照不进来。她在教室里看了一圈，最后将眼神落在了余点语的身上。
唐芙轻车熟路地坐到边上，叼着根糖棍，“看好了啊，这就是我们点语宝贝的——”
她停顿了下，着重介绍：“女、朋、友。”
蒋南眠的视线聚焦在女人的身上。
莫名的防备心升起来，尤其是在那人进来的瞬间，那种危险感就让她大脑警铃大作，现在更是上下打量起对方来。
平心而论，她不得不承认，这人长得是真的很好看，难怪连余点语同学那么内敛的人都会直接夸。
而且，这个人有点高啊。
蒋南眠身高已经很不错了，但目测过来这人应该还比自己高两三厘米，起码一米七二以上。
单单从长相这一点，蒋南眠知道自己是比不过。
但很快她就发现，即使这个人气场很强，穿搭风格也很独特，但是从上至下，衣服裤子都没什么大牌子。
这人看着也不像是高中生了，没钱？
没钱还说什么，拿什么给余同学幸福，现在的世界可是很现实的。
蒋南眠之前看到桑舟的那点挫败迅速消散，眼神也变得别有深意，脸上更是不由自主地带上看不起人的意味。
桑舟觉得这崽种就很欠打。
她缓步走过去，站在蒋南眠跟前，气势很强，居高临下地冷笑：“就是你？”
蒋南眠在心底回：什么叫就是我，你配吗？
她觉得，这个人跟余点语同学根本就是假的，也完全没有余同学女朋友的样子，她们站在一起也很不搭。
她现在有种对自己优渥家境的领先感，懒得说明这深层次的意思，高傲的仰着头轻蔑一笑：“是我又怎么样。”
蒋南眠转向在一旁看戏的唐芙：“唐芙，你和我说实话，其实这个人就是你和余同学联合串通找来骗我的是吧。”
说是也是，但也不是。毕竟这两人真的有点什么，又真的还不是情侣关系，而且唐芙也不敢去问舟姐和余点语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这眼下又要考专业了。
但这点场面她也不至于镇不住，她切了声：“别在那里又自我满足，以为自己是编剧啊，咱们哪里看上去是演戏了？！”
蒋南眠淡然一笑：“很简单，这个人明显不是学生，年龄也比余同学大，我不相信余同学会喜欢这种年纪大的。”
“还有最重要的，说是余同学的女朋友，可是从她进来之后，我就没见过她和余同学有任何的互动，她们之间——”
“没有任何情侣的亲密感，反而像个陌生人，所以根本就是假的！”
“……”
靠。
妈的还挺伶牙俐齿啊，要不是唐芙是知道内情的人，真的要被蒋南眠给说服了。
这时，桑舟极轻地在她面前“喂”了声。
蒋南眠扬起下巴：“怎么？”
可惜她再怎样，都在桑舟面前矮一截。
桑舟忽然笑了声，她本还想着真和这小鬼解释一番。
再细想觉得真没必要，也没了多说的兴致，淡淡抛下一句，“自己好好用眼睛看着。”
说完，她就走向余点语所在的方向。
蒋南眠的视线紧紧盯着她。
余点语看着桑舟慢慢地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微张着唇，想说点什么来帮桑舟帮蒋南眠的话怼回去，面前的人却唇角微弯，对着自己：“别说话。”
余点语怔住，下意识就听了桑舟的话没出声。
但她还来不及回神去问为什么，桑舟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往上一带，让她从钢琴凳上站了起来。
下一刻，手指穿过女孩柔软而垂顺的长发，轻扣在后脑勺，把人往自己这里带。
余点语措手不及，被这个动作将头抬起，与桑舟四目相对，眸中全是对她的信任。
不过一秒。
桑舟直接低头，毫不犹豫又带着不可抗拒的霸道，将人吻住。
唐芙惊得跳了起来，咬着的糖棍都掉了下来。
蒋南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