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观赏,不痛不痒地说:“花花好眼光,这花瓶是乾隆年间官窑所制,红白蓝三色瓷釉,绘有阴阳八卦和花卉图案,两年前,莫建明以十多万美金拍得,若被你毁了,他会和我拼命。”
说着,他将花瓶放到客厅。
再回房,无阙已穿上衣服,木然坐在床上。
岳华并没有逼过来,而是优雅地倚在两步远的躺椅上,将脚搁在床边,悠然说:“明天是春分日,在日本叫做春彼岸,类似我们清明祭奠的日子,我带你去二哥坟上磕个头,陪个不是,过去的恩怨就两清了,好不好?”
无阙的答复是提起案头台灯扔过去。
岳华轻盈地弯腰避开,顺手揽住灯座,声音里有淡淡的笑意:“这个也是古董,维多利亚时代的彩色玻璃灯,价值不菲。”
无阙懒懒地收回目光,冷笑,无聊的家伙,这个时候,还不忘卖弄风雅。
岳华放柔神色,坐到床边:“不要紧,你喜欢摔东西,以后,我们的卧室就用塑料家具。”
他情词恳切,眉宇间有脉脉的温情。
无阙的心结了冰,感受不到那份春意。他皱起眉,不为所动:“把手机还给我,我有事想和高原聊聊。”
岳华抱歉地摊手:“暂时不行,你安心养病,等身体好些了,我亲自送你回国。”
无阙疲倦地说:“你是大明星,就没别的事好干,老是守着我一个废人做什么?你放过我吧。”
岳华眸光黯了黯,又黯了黯,泫然欲滴地望着他,突然将他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好像他是一个脆弱的珍宝,稍微一用力就会捏碎了似的。
“花花,花花,你怎么不明白,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他一声声,好像在控诉,血泪斑斑。
无阙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情形好像颠倒过来了。施虐者,反而声嘶力竭,要寻求公道。
他推开岳华:“别演戏了,我很累,想休息。”
岳华将他抱得更紧,几乎勒到自己的身体里去,绝望地喃喃:“花花,我很难受……”
他看不见岳华的表情,只感到岳华的头埋在他肩窝,很久很久都没有动弹。
有湿湿热热的液体,滴下来,烫着他的肩膀。
红木橱上放着古雅的烛台,点着安神的香烛,醺陶陶的,无阙不久就睡着了。
被摇醒时,暮色沉重,一轮清月挂在屋外的樱花树梢。
岳华喂他喝了瘦肉粥,就安静地躺在床边的椅子上,陷入沉思。
夜凉似水。
无阙夜半梦回,瞥见一抹黯淡的光,或明或暗地闪烁。那是岳华手中的香烟,在静静地燃烧。他原已戒烟,不知何时又破戒点了一根。
那点光映照着他的脸,有点诡异,而他的眼里也有星星点点的光,在暗夜中,显得特别的亮,那冷酷的神态,很像某种凶猛的食肉动物,在守着自己的洞穴。
然而,却有一种无法言传的哀伤,藏在平静的外表下,从那盈盈的眸光中溢出来。
无阙悄悄别过头,不去理会。
第二天清晨,岳华问:“花花,你想好没,今天我们一起去上坟?”
无阙用被子捂在脸上,闷闷地回:“不去!我要离开这里。”
“唉,你真是任性。”岳华拉下丝被,凑到无阙面前,亲啄了一口,神情颇温柔:“你在家等我,有事尽管吩咐良子管家。”
大厅喧闹了一阵,岳华和莫建民开车出门。
无阙对着天花板数羊,等他数到一千零二只时,他停下来,侧耳倾听屋外的动静,只有沙沙风声,轻轻拂过树枝。
他撑起身体,艰难地挪坐到轮椅上,摇动车轮在屋内查找自己的手机和护照。
没有。
几个柜子里都没有。
现在,要想法联络高原或者费平。卧房的电话拆了,底楼客厅应该有吧。
他拉开门,走廊里冒出两位身材魁梧的黑衣日本人,用生硬的英语问:“无阙少爷,有什么吩咐?”
无阙的心往下一沉,若无其事地笑道:“我想出门晒晒太阳。”
“请等岳少爷回来安排。”两人态度礼貌,毫无通融。
他不报什么希望地问:“可否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那人一板一眼地答复:“好,我马上请示岳少爷,他同意就没问题。”
无阙摆摆手:“算了,我想休息,你们下去吧,不要吵我。”
两人嘴上答应,脚步似钉在门口,一动不动。
无阙关了门,倚在椅子上打盹,越想越不平衡。
岳华太霸道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居然把我软禁起来。真想扯破他徒有其表的漂亮脸蛋。
怎么才能脱离这个魔头呢?
无阙灵机一动,先将电视机打开到最大音量,接着,将床单剪开,结成长绳,绑在二楼窗户框上,把拐杖扔到花圃上,然后顺着布条往下爬。一边爬,一边仔细地四下观察。
不久,他安全落地,捡起拐杖往门外走。
居然没人阻拦。
太顺利了。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经过花园门口,他的眼尾余光搜到一个身影。糟糕了!
他加快步伐,一瘸一拐地往前。
身后响起脚步声,有人拉住他的手臂,嘲弄地问:“无阙,你这么急,赶去哪里?”
不必回头,他就能分辨出,这个讨厌的人是莫建明。
没等他答话,另一个低柔悦耳的声音响起:“建明,放手!不许碰无阙。”
莫建明怏怏地松手。
“知道了,岳少爷!”
无阙面前的阳光被遮住了,他抬头迎上岳华的目光,瞬间有被遏住的窒息感,好像他衣不遮体,连灵魂都被看穿了,在阴影里簌簌颤抖。
岳华勾起嘴角,拥着他往花园走。
“花花,你是惦念我,特地出来接我的,对吧?来,我们去享受一下美好的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这里--》完整未屏蔽版
小声说一句,通常,我比较喜欢HE,那种又爱又恨纠缠禁忌的感觉……啊啊,顶着钢盔逃跑。
在各位大人的滔天怒火前,岳华能否继续嚣张下去呢?
《舞将攻略》被锁了,据说有人投诉尺度超标,呜呜,无语问青天~
看来,我真的得考虑改写言情文了。
焚心以火
暖阳高照,园内春意正浓。绿草坪上点缀着黄色的小花,粉红的樱花挂满树枝,随风缤纷飘舞。
在比较隐蔽的角落,架着一个秋千吊椅,铺绿白条纹的软棉凳面和靠背,人一坐上就会软软地陷进去,像沙发似的很舒服。
旁边有个深绿色的圆桌,撑着宽大的沙滩伞,桌上放着几碟点心和水果,还有一壶香喷喷的好茶。
岳华抱着无阙坐到吊椅上,一晃一晃地摇着,自觉十分惬意。
“花花,我打算息影一阵子,陪你养伤,你说好不好?”
无阙翻了个白眼,冷冷地推开他:“不好,我要回美国,一个人。”
“一个人?你身体弱,我怎么放心?以后再说吧。”岳华从牙签挑起一片糕,送到无阙嘴边。
“尝尝这个红豆糕团(BOTAMOCHI),是以时令牡丹花命名的,味道不错。”
无阙忍耐着张嘴一咬,嗯,香浓软滑,入口即化,的确好吃。
他见岳华今天心情不错,没有追究自己跳窗之事,便试着理性地沟通:“岳华,你身份地位不同,和我这样的男人纠缠,只会坏了你的名誉……你的哥哥害过我,我是恨他的!他死了,你一定怨我……我们之间就更不可能了……”
岳华黑眸里闪烁着莫测的光华,蹙起眉头,静静地听着。
无阙忍着胸口钝痛,列举出两人交往的种种不利,渐渐地,他变得心平气和:“总之,请你早点甩掉我这个麻烦人物,我们好聚好散吧?”
“你说完了?”岳华勾起嘴角,悠然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真好!”
真是对牛弹琴。
无阙顿觉气馁,拄着拐杖往外走。
下一瞬间,他的身体往后仰,被岳华带入怀中。
“花花好可爱,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喜欢你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无阙的后颈,热情的吻忙不迭的落下来。
最令他惊悚的是,岳华的手准确地握住他的脆弱部位,隔着布料,明目张胆地揉搓。
“放心,我把大家都遣开了,没人敢过来的。”
无阙重重地喘息,不是因为幸福,而是感到无比羞愤。
他不是什么宠物,随时随地被主人赏玩。
他是一个dú • lì的人啊。
岳华熟练地扯下两人的裤子,将自己的火热挤入对方的臀缝,在入口轻轻地磨蹭,笑道:“花花,我得惩罚你,以后不许再提分手两个字。”
他身手矫健,意志坚硬如铁,强势地钳制着无阙。
无阙的武功原比他略逊一筹,此刻,重伤在身,手足酸软,越发落了下风,他对着岳华又抓又踢,依然挣不脱。
这样斗了十多分钟,岳华好暇以待地问:“你累了吧?我可以进去了吗?”
无阙垂下头,叹气:“润滑膏,你去拿润滑膏……”
岳华将无阙搂得很紧,低喃:“原谅我,对不起,我太猴急了……”
他拉上裤链,将外套脱下盖在无阙下腹,笑吟吟地说:“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岳华春风得意地走出花园大门,小鸟在头顶吱吱叫,好像在欢笑,高兴,今儿真高兴!
太好了,我的花花不再生气了?
岳华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不对劲!无阙的个性宁折不弯,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他怎么会轻易屈服?
岳华惊跳起来,如疾风一般奔回花园,发现无阙握着瓷碟碎片,在手腕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下。
无阙双眉斜飞,眼睛深得望不见底,嘴唇微微上翘,似笑非笑,看起来,又冷魅又绝然。
“岳华,我爱过你,可你……却想逼死我,那我就如你的愿!”
岳华只觉一个霹雳炸在头顶,三魂七魄没了一半。他猛地扑过来,夺下碎瓷片,颤抖地按住无阙的伤口,撕开衬衫下摆先包扎,然后抱起无阙往屋内飞掠。
他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声音嘶哑,完全没有一贯的从容优雅:
“花花,有话好说,是我的错!我再也不逼你了……”
他的神态狼狈而痛苦,在那泪光里,无阙依稀看见一些过去的影子。
曾经温暖而美好的东西,一旦破碎,还能复原吗?
接下来,宅内大乱了一阵,不久,医生赶来,为无阙作了清洁和包扎,并注射镇定剂,让他安睡。
岳华穿着那件沾血的破衬衫,捂着眼睛,躺在床旁的摇椅上。
良子小心翼翼地敲门,说:“岳少爷,您的手机和外套留在花园里,我给你送上来了。”
岳华道:“好,放着吧,吩咐厨房熬人参鸡汤。”
望着无阙苍白的脸,他的心抽了一抽,并不很痛,好像已经被人连根挖走,剩下的只是空荡荡的恍惚。
他想,自己一定是做错了,大错特错了。
他从没有真正地爱过人,不懂得如何珍惜,他在尔虞我诈中挣扎长大,只是凭着小兽的本能,宣誓自己的主权,表白满腔的情意。
他想把最好的一切献出,可是,效果适得其反,他不管做什么,只是不断地激怒对方,将无阙推得更远。
这一次,无阙昏睡了大半日,醒来后,他不再与岳华说话,也不肯进食。
岳华睁着两只熊猫眼,温言相求:“花花,你快些好起来,等你有力气的时候,我就送你到机场,随你去哪里,我再也不烦你了,真的,我保证!”
无阙闭着眼睛,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岳华想尽了办法,陪不是,送礼物,说笑话……连彩衣娱亲的招术都使出来了,无阙依然不理睬他。
岳华无奈之下,让医生为无阙注射营养针,维持体力。
莫建明是旁观者清,见他脸色难看,暗自摇头:“岳少爷,你这回碰到克星了,其实,花无阙并不算特别出色,你何必一定要他?”
岳华默然,良久,他抬起头,望着窗外的樱花树,缓缓地说:“我不知道,只是,他开心,我就开心,他痛,我好像更痛。我也不想这样受人牵制,可是,我也没办法……”
“你这么闷着,会憋出病来,要不,我找些朋友来聚会,说不定,家里热闹了,无阙也会感受到一点喜气。”
“我先问问无阙的意见。”
岳华回房,对无阙大概地提了请客之事:“……你放心,那些朋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绝不会乱来,你如果不想,就呆在二楼听音乐也行。”
他热切地握着无阙的手:“花花,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