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没有理会皇甫节,反而平静的看着周瑾,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让东源质库取消赌约,但对于白江川来说,他会认为这是对他的羞辱。我查过他,是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而且为人阴险、狠毒。”
“这次赌局让他损失了一间店铺和十万两银子,白江川绝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会对我实施报复,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苏时的语气很平缓,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在讲一个平淡至极的故事。
但听故事的人却仿佛从这平缓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决绝的意味。
苏时继续说道:“但我还是没有想到他会先从翠浓她们下手,因为在我看来,莳花馆是可以给她们庇护的。”
周瑾急忙解释道:“莳花馆绝对可以庇护她们,只是这次……”
“你是不是想说,这一次翠浓先动手,所以是她们理亏。”
周瑾没有说话,但皇甫节在一旁忍不住叫道:“难道不是吗?”
苏时依然没有理睬他,依然看着周瑾,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白江川为什么会对翠浓她们下手?”
皇甫节冷笑道:“苏公子似乎还没有明白一件事情,是翠浓先用酒壶打破白江川的头。”
苏时终于转头看着皇甫节,眼神里充满厌恶,仿佛看见一只苍蝇。
他淡淡说道:“我记得你还没有回答公主殿下的问话。”
皇甫节脱口而出:“什么问话?”
“白江川指明要翠浓她们作陪,你不觉得奇怪吗?”
皇甫节道:“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客人指明要哪个姑娘作陪,又岂是我们所能干涉的。”
苏时摇了摇头,叹道:“这句话问的是你奇不奇怪。”
皇甫节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每次苏公子来,不也是翠浓她们相陪,说不定白江川的喜好跟苏公子一样都说不定。”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周瑾柳眉倒竖,怒斥道:“放肆!”
皇甫节立即匍匐在地上,惶恐道:“小的该死,惹恼了公主,请公主息怒。”
苏时神情未变,淡淡说道:“难道这两天白江川没有找过你?”
听到这句话,周瑾为之一愣,忍不住吃惊的问道:“你说什么?”
苏时道:“我与翠浓她们不过是喝了两次酒,如果白江川想报复我,怎么也轮不到翠浓她们,除非他知道翠浓帮过我。而知道翠浓帮过我的人并不多,那白江川又是怎么知道的?”
然后苏时看着匍匐在地上一直发抖的皇甫节,问道:“皇甫主事,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告诉白江川的?”
这时苏时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峻起来,缓缓说道:“其实你告诉白江川翠浓帮过我也没有问题,但你不该明明知道白江川昨晚找翠浓她们心存报复之意,还要把她们推向火炕,以至于让她们遭受如此巨大的折磨。”
说到这里,苏时的语气又变得平缓起来:“当然对你而言,翠浓她们不过是低下的人,如同蝼蚁一样,被人踩两脚又如何,就算被踩死只怕你也不会感到一丝愧疚。”
周瑾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苏公子所说是不是真的?”
皇甫节从没有见周瑾如此生气,忙不停的磕头,惊慌说道:“昨日午时白江川约我见面,想知道莳花馆为什么会插手他与苏公子的赌局,我无意中提到翠浓她们的名字。公主殿下,我真的是无意中提到她们的名字。”
“那昨晚白江川指明翠浓她们相陪时,你为什么不阻止?”
皇甫节此时额头已经通红,仍然不停的磕着头,说道:“即使白江川有报复之心,但我想他们绝不敢在莳花馆公然动手,所以才会让翠浓她们相陪。哪知翠浓反而会先动手砸破了白江川的头,才会有此祸事。公主殿下,如果是白江川胆敢先动手,我绝不会让他们走出莳花馆的。”
周瑾一时语塞,毕竟说来说去,都是翠浓先动的手,这个事实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这时苏时说道:“你知不知道翠浓为什么要动手砸破白江川的头?而尘霜和花扶她们明知不是对手,就算咬也要从他们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没有人知道,因为无论皇甫节怎么问,她们都没有回答。
苏时淡淡说道:“你们不知道,我知道。”
周瑾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苏时的眼神突然带着一丝哀伤,缓缓说道:“因为她们真的把我当成她们的弟弟。”
这一句不仅让周瑾震惊,就连周祈也完全呆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苏时。
翠浓她们是什么身份,苏时又是什么身份。
翠浓她们有什么资格可以和苏时这样的人攀亲引戚?别说像苏时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不愿和像翠浓这样身份低贱的扯上任何关系。
但苏时却自然而然说了出来,没有任何嫌弃,甚至还带着一丝敬重。
周瑾和周祈实在想不通这世上居然有这种人。
这时苏时直视着皇甫节,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翠浓她们怎么都不肯说出原因?”
皇甫节抬头问道:“为什么?”
苏时道:“因为她们知道说出来,我一定会为她们报仇,她们也知道,我把她们也当成姐姐一样尊重她们。只是她们并不希望我为她报仇,所以才不肯说出原因。”
没有人理解,皇甫节不理解,就连周瑾和周祈也不理解。
不过他们理不理解,苏时都无所谓,因为他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时候二楼传来一阵骚动声,然后苏时听到林漠在
周瑾道:“是林护卫?”
苏时点了点头,说道:“是,我让他帮我办点事。”
“什么事?”
苏时道:“我让他到陈晓澜那里取回地契,然后回府取五万两银票。”
周瑾瞳孔一缩,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想做什么?”
苏时平静的回答道:“我只是想托公主殿下把那张地契和十万两银票还给东源质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