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支箭、数千支矛以及数千把环首刀已经锋芒毕露,呼啸着向众人飞来。刘备的大军同样枕戈待旦磨刀霍霍,打算从对阵的战场上护卫主公安然而去。
“嗤!嗤!嗤!”
箭落下,矛落下,环首刀亦落下,一道道铿锵的金戈声落在人群中,霎时如银瓶乍破水浆迸,人叫马嘶不绝于耳,长矛利箭充塞于道。
正所谓浮生不过刹那,命运如同飘萍。
不过片刻的功夫,刘备麾下的大军就已经伤折三五百人,刘备勃然大怒,身先士卒向前方冲去。
“杀!”
百十名白眊兵拥簇着刘备飞速前行直逼曹操,更多的白眊兵和精锐却在糜芳的带领下冲向对面的许诸、曹纯和于禁诸将。
利箭飞逝,数支利箭夹杂在刘备大军的惊呼和滚滚马蹄声中尖啸而来,越过众军手中的刀剑,越过高昂的马头,一头扎进刘备中军大纛旗手的脖颈之上。
鲜血如泉喷薄而出,旗手身体一僵应声而倒,全身的力气如潮水般退却,双手亦渐渐松开。但旗手倒下了,大纛却并未倒下,一名白眊兵迅速接过大纛,大手一舞,那面绣着一个大写“刘”字的旗帜重新飞扬在军中。
哼,曹操狗贼,儿郎们的命今日就让你来还!
刘备暗哼了一声力灌双臂,双股剑左右开弓将身前两名曹营兵士刺于马下再度飞奔,将近曹操身前数十步,却见一员战将兀的出现在眼中,手中一双铁戟如戏珠的两条长龙一样一口就含住了自己的剑锋。
虎口剧震,只一个回合双股剑差点脱手而出,刘备哪里还敢面对曹操,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典韦对战。
但是很可惜,典韦毕竟是曹营中数一数二的大将,与关张二人实力仿佛,他刘备又岂是对手?若非白眊兵前赴后继的阻隔在他二人中间,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典韦的赫赫兵锋,只怕他刘备再怎么努力也撑不过十个回合。
“兄长莫慌,小弟来也!”
“主公莫慌,徐某来也!”
难道今日就要命丧此处了吗?豆大的汗珠从额角落下,刘备撑得筋疲力尽,手中的双股剑亦如泰山一样的沉重,蓦然,两道春雷一般的声音响彻在耳畔,犹如听闻了天籁之音,满身的疲惫顿时化为乌有。
前方道路尽头鼓角声冲天而起,两彪人马由远及近,数千支利箭风驰雨骤般飞向曹操的大军,落在曹操的亲卫队中,掠起一蓬蓬殷红的血液,张飞和徐盛恍若两只猛虎冲将过来。
可恶,这姓典的竟敢欺侮我家兄长,狗贼纳命来!
见刘备就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衣衫褴褛,而衣衫破口处尽是伤痕累累,张飞早气得青筋直冒暴跳如雷,也顾不得交待两句场面话手中的丈八蛇矛就已刺向典韦。而徐盛同样已经接着了曹纯战在一起。
兵对兵,将对将。
白眊兵对战虎豹骑,刘备大军交锋曹操部队,数万人就在这大道上亡命的肉搏,只杀得尸骸如山,血流漂橹,一时间倒也算得上是难分伯仲。
但将军对战呢?张飞、徐盛固然挡住了典韦、曹纯两将,这许诸和于禁却又该如何是好呢?
糜芳已经被于禁一刀给划伤了手臂,退至大军中守护在刘备身前,而倒在二人大刀之下的白眊兵和精锐同样已达数十人之众,难道还要普通的将士继续用生命去填吗?可是不让他们去堵抢眼,刘备可还有别的路可走?
当然有!
有诗曰: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刘备二人虽然已经被困,但于禁和许诸却还未冲到刘备身前,又有两彪人马如同大雪山上的雪球一样径直从淮陵方向碾压过来。雪球越滚越大,亦惊起无数的曹营将士雪花一般的落在道路两旁。
“糜子方快带兄长(主公)走!”
两声吆喝同时从两员大将空中吼出来,关羽和陈到一人一马一刀一戟飞速而至,架在许诸和于禁身前,将刘备和糜竺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撤!”
顾不得客套和虚伪,刘备双股剑一挥,众人随着他和糜芳再次踏上逃往的道路。张飞、关羽、陈到和徐盛四人同时荡开典韦众将的武器紧随其后。而他们的身后同样亦跟着曹操的大军,以及远在一里之外的夏侯渊兄弟二人。
尘烟滚滚,前途漫漫。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暂且丢下刘玄德败走淮南不提,如今也道一道远在冀州魏昌的九原英雄吕奉先。
却说公孙瓒黑水池一战杀了袁绍大军郭援和吕威璜两员大将不敢再做停留直奔易京,袁绍占据了卢奴,而吕布却兵下魏昌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魏昌之主。
不过吕布依旧不高兴。
想当初,他亦曾在雒阳城中统领数万西凉大马走马过市名闻天下,他亦曾在长安城头暂挟天子对抗王黎,他更曾在兖州大地上打得曹操落荒而逃。
但是如今呢?
他的那班同期生袁术坟头的草木已经可以合抱,王黎、袁绍和曹操亦成为了执掌一方的诸侯,甚至连那个卖草鞋席子的大耳贼都入主了徐州,而他却还只是袁绍手中的一员将领,一员和颜良、文丑那些武夫一样的普通将领,成为了一直磨光了牙齿和利爪的困兽。
夏蝉蛰伏一秋尚敢破土而出只为一个夏天,你让他这只雄狮又怎肯甘心将时光抛磨?
吕布饮着酒却越想越生气,看着李儒满腔的愤恨:“先生,你当初让吕某联合曹操兵行险着,结果被王黎打了一个灰头土面。你让吕某陈兵兖州,挟天子坐镇中原,结果又让曹操从中原给逐赶到了冀州。
如今,这陈留郡王成了袁绍口中的香饽饽,也成了他手中的一把剑指天下的利器。冀州十余郡尽归其下,公孙瓒难缨其锋,同样也逃到了冀州的边缘易京。
而吕某却成为了袁绍帐下的一介武夫,什么事都必须经过袁绍的准允,先生,难道你就不觉得憋屈吗?难道你不觉得这些都与我们当初的计划背道而驰了吗?难道你就不该给我一个交待吗?”
“将军,属下的命运早就和你绑在一起了,将军今日之忧属下早有策划,不知道将军可愿听我说上两句?”李儒摇了摇头,起身问道。
见李儒还能为己所用,满腔的怒火立时化作那入了愁肠的点点忧愁。吕布叹了一口气:“吕某而今不过是一只绑住手脚还丢在笼中的老虎,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先生有话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