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32

====================

没一会,周晦的哀嚎就没了声。办公室内部的人都涌出来,七手八脚地来拉人,也拉不住。

谁也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只是看着满手沾血,面容残暴的刺铭在心头发怵。

是什么事情需要动手动到快把人打死的程度,如此暴力,靠拳头说话,不讲道理。

亏总经理一直念叨她弟弟刺铭,给他在公司学习训练的机会,一心要把他培养成个大人物。

结果,你看看,现在像什么样子,跟疯狗一样。

Jacky拽着正在发怒的刺铭,中间截住了他几个拳头,打拳击的人用劲大,Jacky手上也误伤不少,红得厉害。

他看着一动没动的唐灵。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不来拉人是因为刚刚被欺负了,觉得周晦现在这样被打得这么惨,活该吗?

Jacky正这样想,拦人的手被甩开,连接肩骨那一块的肌肉撕裂般剧痛。

他呲牙咧嘴,大声吼道:“…你他妈,别打了,你马子在旁边看着。你想打死人去坐牢是吧。”

一提起唐灵,刺铭瞳孔缩小,高高举起的拳头一时停住了,血丝从指缝间滴下来。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Jacky在跟一个同事比手势,示意她赶紧叫救护车。

刺铭看着躺在地上那张被他打得红肿流血的猪头脸。方才那下流的一幕,周晦把手伸进唐灵的短裙里摩挲的动作,再次闪过脑海。

刺铭绷住胸口几欲炸裂的怒火,忍了片刻,放下拳头,站起身来。

有几个人赶紧上前,把周晦小心翼翼地搬到了安全的地方,打医院电话,检查伤势…

唐灵就站在电梯门后。

白色衬衫的领口处被撕开了一些,露出雪白的锁骨,裙子的一角打着皱,梳得精致好看的公主头也变得凌乱,眼眶的边缘红了一圈,但她并没有哭。

唐灵是不适合哭,也不会轻易哭泣的人。

她把领口拢着,再用手指一颗一颗把扣子扣回去。

Jacky拍了一下刺铭僵硬的后背,再一扬下巴,看看唐灵,意思说:快去安慰下你的女人。

Jacky拍完就走开了。

刺铭却阴着脸,杵在原地没有动。

他刚刚打人的样子,她都看见了。

那么暴力,没有一点理智。

她喜欢的那种男生仿佛不是这样。就比如穆之祈那小子,他不会像疯子一样的乱打人,而是用他那张惯会使巧的嘴把所有事情摆平,理智干净,谦和有礼。

唐灵肯定更不会喜欢他了。她肯定更加讨厌他了。上次他砸个球,她都气那么久。

想着想着,刺铭身上的温度低到了冰点,脖子是僵的,手骨又痛又酸,好想看她一眼,他却怎么也抬不动头。

忽而,一只柔软的手捏到他的手腕,“喂,你傻了?刺头哥。手痛不痛?我刚刚看见你有几拳砸在地上了。”

她与平时别无二样的语气,让刺铭抬起眼,他眼里有惊诧闪过,深不见底的黑瞳掠过一缕光亮。

唐灵往他身后那群急躁躁地人身上扫了几眼,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去了楼梯间。

……

唐灵坐在冰冷的楼梯上,低头在包里翻找什么。

楼梯间内很陈旧,因为这里除了装修队,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来。大楼里的空调吹不进,只有一点点凉气从门底的缝隙钻入进来。

所以,这里很闷,但算不上热,安静自在。

唐灵找了一会,从包里找出一袋湿纸巾,她从里面抽出一张,递给他。

刺铭倚着楼梯栅栏,没有接,漆黑的眼睛安静又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灵伸手伸累了,说:“给你的,你把血擦一擦。”

刺铭的右手腕搁在膝盖上,手往外垂着,血迹都干涸了,在冷白的皮肤上像刚刚结痂的疤痕。

“你帮我擦。”他声音很哑,低得几乎不可闻。

这种时候和他斗嘴执气实在不太恰当,她也没那个心思。唐灵抿了抿唇,一手按着他的手臂,另一手用湿巾帮他擦手上的血痕。

她坚信刺铭的手也是受了伤的,所以用力很轻柔,像小时候妈妈给还不会走路的小婴儿擦手。

她的注意力都在他的手上。刺铭与她错走视线,定定地看着她艳丽美好的面容,还有她脖子上明显的红痕,湿润发红却没有流泪的眼睛。

好像总是这样,见不得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就连上体育课时,站在她身后,风把她的裙子轻轻带起,露出一截藕白的皮肤,吸引来几道猥琐的目光,他也会很恼火。不是恼她穿了这么短的裙子,是恼那些人下流恶心。

因此,看见她被欺负,发疯,是意料之中。

而不在意料之中的,是她的反应。

刺铭的手指动了动,哑声,“你不怕嘛……”

唐灵:“你说周晦?我当然怕啊…我今天遇到他的时候就该立马转身就跑。不知道你们公司是哪里找的这种人渣…”

刺铭:“不是说他,说我。”

唐灵:“你?”

刺铭静静盯着她,像一台精密的仪器锁定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反应。

唐灵替他弄完了手。果然他手上有伤,擦不掉的部分都是伤口,在关节处。

“我怕你干嘛?”她仿似随口一说。

刺铭:“太暴力。”

唐灵被他逗乐了下,“…你要是看见我被那样,却没有动手。而是跟周晦头头是道地扯什么,法律,人道…你还是刺铭吗?”

刺铭顿了顿,也咧嘴发笑,“所以,你觉得我打得好,还是不好?”

唐灵思量一会,把满是血的湿巾丢在一边,两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斜眼睛看他:“呵,你问我算问对人了。”

“要我这个受害者说,打得简直太好了。”

看着她因为解气笑眯眯的眼睛,刺铭荒唐地又笑出来。

说完那两句后,唐灵撑着下巴,冷静地接:“如果警察不找你究责的话。”

她不通法律,但跟着方丽华看法治节目也看了许多年。防卫过当和正当防卫她还是分的清的。

解气之后,便很害怕,警察会找刺铭的麻烦,万一被勒令退学,甚至坐牢…

脑门猛地被一根手指弹中。唐灵皱起眉毛,捂着眉心,不解看着他:“你弹我干嘛?”

“别想了。我可是刺铭。”

他看出来她心中的忧虑和担心。

唐灵:“so?”

刺铭:“so…不会坐牢的。”

唐灵盯了他片刻,反应过来,悻悻地说:“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那万一你犯罪了,出钱的话,也可以不坐牢吗。”

怎么就扯到坐牢去了。

刺铭对这个话题不来电,不能说和她调情的话,所有的交谈都显得憋闷无趣。

“那得看犯什么罪,杀人,放火这种,不用警察抓,我姐都会把我打死。”

唐灵:“嗯…那其他的呢?”

还来劲了,整什么法治讲坛,没意思。刺铭在腹内嘀咕几句,还是有耐心地回复了她的话,“其他的,好商量一些,比如,性/骚扰,强女干。”

唐灵:“…”

刺铭:“怎么了?”

唐灵:“没啥,有点恶心。”

想到这种事,可以用钱摆平,再加上她今天的切身遭遇,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刺铭看着她,情不自禁地用没有打人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很缓很小幅地抚摸,心疼的意味却很重,“已经没事了。我在这里。”

他忽然这么温柔,弄得唐灵有点别扭,她偏了一点脸,避着他的手,耳根处却诚实地染上绯红。

亏得她偏脸的动作,刺铭自然而然又摸到她发红滚烫的耳尖,拇指轻轻拂过一遍。

“你耳朵好烫…”他直白地调笑道。

唐灵扒下他的手,闷闷道:“你别乱摸我耳朵。”

刺铭收回手,看着她肉眼可见泛出红晕的脸,心跳一时间快得像打了肾上激素。

“唐灵,你是不是…”

唐灵好似知道他会如何拷问她。她忽地打开包,从里面拿出湿巾袋子,说:“你要不把衣服上的血也搽搽,我要回家了。”

刺铭怔住须臾,看着自己身上纯黑色的短袖,“……”

唐灵知道他要反驳,立马接:“有红色的,很浅。”

刺铭笑笑,“行,那你弄,我反正看不见。”

他换了一个坐姿,身体后仰了一些,左手撑在楼梯上面一阶,摆出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唐灵心说:我这是自己给自己招麻烦。

她呼吸几次,从湿巾袋子里面拽出一张,打算随便帮他蹭两下糊弄过去就得。

湿巾捻出一个角,她捏在指间。为了稳住重心,另一只手也撑在台阶,与他的左手几厘米之隔。

她埋首在他胸前,用湿巾擦拭他肩膀上一小块微深的黑色,红颜色一点点染过来,她也有点忘了神。

刺铭看着她目光定住在那一小块地方的专注样。

瘦削娇小的身体俯在他宽阔的肩膀前,带着花香的气息丝丝缕缕缠过来,就像洗香香的小猫咪来投怀送抱。

他忽然心里很痒,情思像疯长的野草不可遏制地蔓延开。

某一刻,忍耐到了极致,他的手一下揽住了她的肩膀,手环过后背一圈,握住她的肩头,重重地把人往怀里按。

唐灵被他吓得不轻,惊呼一声,用力推开他的胸膛。看着他黑深眼里的失望,唐灵赶紧站起身,退开几步,“…那个…刚刚我有点恶心…所以。”

刺铭也站起来,还没说一个字,唐灵背好包,丢一句“我真的回家了。”就急匆匆地从楼梯往下跑走了。

——

回到家中,唐灵躺在床上发呆了几个小时,今天发生的一切走马灯一样在眼前经过,让人有些恍恍惚惚的。

她躺着躺着,索性闭眼睡了一会,直到方丽华做好晚饭,叫她她才醒。

唐灵吃完晚饭,洗漱,上床后,靠着墙头又开始愣神,好一会,才摸出手机。

打开平常会逛的那几个社交软件,一一浏览完最新消息。

点开微博后,几个联名“周晦”的热搜映入眼底。关键词全是诸如,**易,性丑闻,**,咸猪手这类的…

她点开几条细细地看,原来是有匿名记者曝光了大量周晦的不雅照片和视频。再加上有几家粉丝多的营销号炒热度,周晦可谓是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之犬。

唐灵看着那些网友的评论,和彗星娱乐公司发出的与他的解约通告,这下才算是彻彻底底地解了气。

时间跳到十一点半。刷了几个小时微博热搜的唐灵终于关上了手机和灯,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黑暗是让人安全,平静,孤独的颜色。

她沉睡在黑暗中,摸着被他摸过的耳朵,控制不住地想:

这些会跟他有关系吗?

今天下午她才被欺负,晚上周晦就被人曝光性丑闻,不可能和他没关系的吧?

如果有关系,他有必要为她做到这样吗?

他有必要,这么好,这么不顾自身地保护她,这么温柔撩人,这么让她心动不已吗?

……

说你呢,有必要吗?

傻瓜。刺铭。

--------------------

写得有点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