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昨天遇害了。”
“什么?”周清辞赶忙看了景肆一眼,捕捉到景肆眼里也是同样的惊吓。
一旁的老大爷搭话:“小伙子昨天被一辆卡车撞了,是意外。”
周清辞心知肚明。
不是意外,不可能是意外。
她朝景肆眨了眨眼睛,景肆已经起身。
去警局,就现在。
两人从面馆出来,快步过马路。
一路上,周清辞小声念叨:“希望她嘴里的张警官不是那个张警官......”
景肆没说话,虽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十有八l九是了。
迎着冷风,两人走进警局,早上办事的人比想象中多。
大部分人都在忙工作,周清辞环顾四周,注意到窗口角落里坐着一名警l察,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走过去敲了敲玻璃窗。
“你好?”
那警l察抬起头来,不知道是熬夜了还是怎样,眼睛红红的,“什么事?”
周清辞:“我找张警官。”
一旁的景肆走过来,目光落在警l察身上,插话:“我见过你,你是李警官对不对?”
玻璃窗里的男人这才注意到景肆,在看到目光相触的那瞬间眸子里掠过一抹悲伤。
他点点头,眼眶瞬间泛红,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景小姐,张警官他已经——”
“我知道。”景肆无法完全接受这个消息,没能听下去,“我听说了,所以这件事有其它的负责人吗?”
男人迟疑了一下,想了想,点点头,“嗯,你们跟我来。”
他从玻璃窗里绕出来,带着景肆和周清辞往楼上走。
相较于一楼,二楼就要安静很多。
这一层全是办公人员。
长长的廊道上,李警官走在前面,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步步都尤为艰难。
他曾是张警官的手下,想必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
直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口他才停下,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人。
“景小姐,里面是前一阵从南城
来的刑警队队长,有什么事情你们聊。”
李警官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里头传来一道声音:“进来。”
竟然是一道女声。
李警官把门推开一条缝,小声对里面的人说:“余队,有两个人要找张警官。”
“让她们进来。”
门这才打开,景肆和周清辞往里面一看,确实是个女的,而且长得很好看。
她相貌清秀,白嫩的肌肤下五官几乎无可挑剔。眉眼之间带着军人的那种英气,但又不失女性的那种柔美。
她穿着一身制服,显得整个人很挺拔。是走在街上绝对会被人多看一眼的存在。
连景肆都忍不住多看了一下。
此刻细挑的身姿懒懒地坐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在看着什么。
闻声侧目,她看向两人,放下了手里的资料,神色淡淡:“你们找张警官什么事?”
景肆自报家门:“之前因为一起网络犯罪事件和张警官有过联系,但今天早上我联系不上他——”
“他昨天下午去世了。”余警官语气低沉。
景肆明显哽了一下,“嗯,我知道。来找他是想给他一样东西。”
余警官蹙了一下眉头,“你刚刚说网络犯罪案件?你是不是叫景肆?”
“对,我就是景肆。”
余警官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景肆,紧接着看向周清辞:“她呢?”
“她是我朋友,周清辞。”
“那能否让你朋友出去,在门外等一会儿?我有事情要和你说。”余警官看向周清辞,眼神草草掠过,甚至都没有对周清辞说话。
这边的周清辞站不住了,开口:“这件事我也在里面。”
景肆:“对,她也参与到这件事里来了。”
余警官摇头,“景肆有知情权,但这位朋友,你暂时没有,这涉及到刑事案件麻烦您避让一下。”
周清辞心里滑过一丝不悦,但现在也没时间计较这些,也只好听这个警官的。
临走前,周清辞没忍住多看了余警官一眼。
门合上了。
办公室里只剩两人。
“我叫余牧。”那女
警官声音稍稍缓和了些,“以后叫我余警官就好。”
“余警官,好。”景肆颔首,“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余牧指了指沙发的位置,“你到这边来说。”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人一边。
余牧:“还是你先说吧。”
景肆将昨晚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所以,你昨晚被跟踪了?”
景肆点点头。
“刚刚出去那个,昨晚也是和你一起的?”
“对,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所以警方暂时定义为飙车事件,后续需要时间调查。”景肆递出手里拿的日记本,交给余牧,“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日记本。”
余牧接过日记,翻开最后一页,看着那串数字和英文,数字之多,毫无规律可言,一时半会儿也研究不出个什么来。
“昨天下午两点,张警官从隔壁省开车回来,行车途中和一辆小卡车相撞,当场死亡。而不幸的是,连卡车司机也身亡了,所以我们现在是毫无线索。”
听得出余警官语气里也有惋惜。
“我刚调过来不久,主要就查这件事。前一阵子我们以为案件已经到了尾声,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余牧只是草草看了一下日记本,很快又合上了。
抬眼看向景肆,“这个笔记本我会交给破译组,尽快出结果。而我们也希望你能多配合我们。”
“我愿意配合。”
余牧点点头,一双白净的手交叉在一起,“你堂弟景松影,你对他了解够多吗?”
景肆当然摇头,“不多,几乎不了解。”
“据我所知,他对你有一些超越伦理的感情?这也是为什么你之前协助我们破案的原因?”
“嗯。”景肆内心一声叹息,“那些东西,这本日记里都有写了。”
“其实,除了你今天给我们这本日记,我们几乎再也挖不出什么重要信息了。”
余牧站起身来,她身形高挑,背对着景肆,往前走了两步,思考着,没出声。
难怪,自一进来开始,余警官就给人一种很沉闷的感觉。
“其实我们已经快到结案,没想到南城也发生了同样的
事。有人举报了另一个网站,我们怀疑是同一个人。”
余牧转过身,看向景肆,“而那个人,我们还没有线索。”
景肆回忆起昨晚的四人对话,主动抛出一种可能:“所以很容易想到,其实张警官昨天的意外和这件事有关?”
余牧眸子里漾起几丝波澜,“对,不过他究竟知道了什么?我们怀疑他开车回来是为了传递什么信息。但为什么一定要口头传达,不能在手机上报备吗?”
还有,他能知道什么?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有什么事他要急匆匆开车回来说,不能手机上直接说吗?
“被监控。”景肆试探:“发现自己手机被监控不方便传递信息?”
余牧点点头,“这是有可能的,所以景小姐,你现在很危险。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会主动联系你的。”
话音落下,余牧看了眼门的方向,“包括你那位朋友。”
景肆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自己有危险,周清辞有危险,那徐白末和宋语璇是不是也会有危险。
“为了进一步调查,我们会安排便衣警l察随时跟随你们。”
景肆长长吸了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一定要保护好她。”
“她”是指周清辞,余牧听懂了。
“还有我的女儿。”
“这个你放心。”余牧扬了扬唇,点点头,“现在可以让她进来了。”
走廊外,周清辞如坐针毡,在听到可以进去那一刻,几乎是秒起身。
进入办公室,发现景肆神色无恙,并不能猜出她们刚刚说了什么。
“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两位说一下。”余牧坐在椅子上,表情很严肃:“在事情结束之前,你们可能都不能像以前那样生活了。我们会尽量侦破这起案件,在此期间,希望你们能相信我们,以及配合我们。”
这其实不是一个选择题。
无论相信与否,不论配合与否,已经陷入其中。
景肆点了点头,周清辞当然也没话可说。
“还有一件事,我知道两位背景不浅。你们更有能力来保护自己,但依旧不能掉以轻心。”余牧眼里漾开深深的担忧,“我猜想,那个人
一定也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你们知道的,有时候人为了自保,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周清辞有些站不住了,回她说:“北城有权势的那几家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余牧扬了扬眉头,反问她:“那你觉得是哪一家呢?”
周清辞耸肩:“我不知道。”
余牧扬唇笑了笑,“周小姐,我明白你的思虑。只是这个过程需要时间,远不止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今天的事情一切保密。生活该怎样继续就怎样继续,我们会有人暗中保护你们。”余牧看了景肆一眼,提醒她:“您的女儿不用担心,我们会保护好她的。”
景肆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她觉得眼前这个余警官挺靠谱的,至少有种信任感。
或许女人最了解女人,眼前这个女警官知道她最在意什么,当然是小孩子的安全。
“好的,谢谢你余警官。”
余牧点点头,“应该做的。”
一旁的周清辞:“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们就走了。”
余牧:“日常活动照常进行,不用过度紧张,没了。”
景肆:“那张警官那边?”
余牧:“现在你不能去看他,虽然他的死有蹊跷,但现在是按照车祸来处理的,葬礼在假装举行,但尸体送到法医那边了。你要去看他的话,或许只有等这件事完结之后......”
景肆点点头,心里溢出一点酸涩,那时候再见他的话,或许是在墓前了。
她其实很想看张警官一眼的,哪怕是最后一眼。
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
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余牧接到专案组电话,草草离去。
从办公室出来,有人把她们带上了警方专属便车。
景肆考虑请假,今天不打算去上班,周清辞也一样。
上车后,两人并肩坐着,各自无言。
时间还早,天才刚刚擦亮,清晨街道拥堵得不得了。
司机很沉默。
其实,如果不是必须强打精神,大概今天早上整个警局的人都很沉默。
“把你们送到哪?”前车的警察问。
周清辞侧目去看景肆,“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去你家。”景肆悠悠看了周清辞一眼,“在景绮没下课前,我可以暂时在你那里待会儿么?”
周清辞点点头,她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
“你要和谁打电话?”
“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