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萧晏营帐的路上,洛明兰想着和白泽打探几句,可奈何白泽一直冷着脸,对她爱搭不理,想来是生她气,所以再也没有从前那般好脸色?
洛明兰心里了然,这才慢慢收声,到了一处气派的营帐前,白泽脚步顿住,抬手往里头一指。
对她道:“喏,已经到了。”
说着,回身看了她一眼,情绪有些复杂,补了句:“皇上吩咐过了,让明兰姑娘你一人入内,总之明兰姑娘你好自为之,可莫要…”
莫要什么?却是不往下说了。
那日白泽虽不在咏春园,可在这明兰姑娘背叛殿下之前,殿下还一心为了她,还道是太子寻明兰姑娘麻烦,特意叮嘱他暗中盯着太子滋事。
殿下那样爱重明兰姑娘,不惜与太子为敌,拼上性命也要护她周全!
可结果呢?未曾想这明兰姑娘自视过高,暗中攀上太子那头,对他家殿下虚情假意,玩弄鼓掌之中。
这样的放浪行径,即便他不是当事人,也视为不耻!
白泽不再看她一眼,冷淡道:“明兰姑娘进去吧,莫要皇上久等。”
二人心知肚明,洛明兰也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回了句:“有劳白大哥。”
别看她面上沉静如水,却也只是强弩之末,撑着她最后一口气的,大概是对回家的执念,她强忍着心里不适。
待白泽转身离开,深吸了口气,才慢慢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指,掀起里头的门帘。
帐内有些昏暗,却不妨碍她视线,她一眼就看到了萧晏,手里捏着一本书,端坐于案前。
他早已卸下沉重的玄黑铠甲,只着了件月白单衣,一头墨发随意披散着,未加任何束缚,衣衫柔软如缎子,褪去昨夜里的凌厉杀气,衬得他更为温和了几分。
此情此景,正应了那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洛明兰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还不过来掌灯。”
萧晏头也不抬,依旧捏着手里的书,竟看也未看她一眼。
洛明兰听得这话,连忙收转心神,不敢再多作他想,轻轻应了声是,这才缓步过去。
很快她近身过来,案上就有烛台,她低垂着眼睫,听话点上了灯烛。
眼前火光骤亮,让她看得更清楚了。
而后她感到一双目光,正凝在她脸上,萧晏掀起眼皮子,正一错不错看着她。
洛明兰心一紧,可很快她调整呼吸,她不愿做被动的那个,唯有主动出击。
对上萧晏眸光时,勉强挤出一丝笑,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着问:“殿下要明兰来,不知所为何事?”
萧晏眸光潋滟,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浸着水,温和得近乎古怪。
随即他搁下手里的书,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似笑了声:“你当真不知?”
他细细摩挲着手里的软玉,动作那样轻柔,被烛火映照下,容色如玉,似有火光在他眸里跳跃,看上去异常诡谲。
只见他手里捏着一物,露出的一端系着红线,是被她扔在了草丛里的玉扣,也是萧晏亡母唯一的遗物。
他那样珍视它,亲手交到了她手里。
可那日情况紧迫,若不是为了促进萧晏尽快黑化,她也不会做这样过份的事!
洛明兰心怦怦乱跳,嗓子眼有些发紧。
正在心里防线崩塌之际,萧晏嘴角噙着笑,俊美的面容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有几分阴鸷扭曲。
“不打紧。”只听他温声说:“有件更有趣的玩意儿,给兰儿你瞧瞧。”
话音刚落,洛明兰心跳到了嗓子眼。
只听萧晏对外吩咐:“还不呈上来!”
随即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还伴随着怪异的腐烂气味,差点没把她熏晕过去。
她瞳孔猛地放大,只见两个随侍一前一后,目光呆滞抬着一口瓮,从帐外走了进来。
怪异的腐烂气味,竟是从这口瓮里散发出来的,里头冒出一个黑乎乎脑袋,那人披头散发早已看不清原来面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怪叫声,听上去相当瘆人。
竟…竟是人彘。
她大脑一片空白,忙不迭往后退去。
亲眼看到这骇人的一幕,洛明兰吓得灵魂出窍,就差没当场嗝屁了。
历史上有名的戚夫人,便是被吕后嫉妒,迫害成了人彘。
不等她退后两步,一双大手摁在她肩膀上,迫使她再也动弹不得,甚至为了让她看得更清楚点,她脑袋被身后人摁住,冰凉的掌心抚着她脸颊,语气温柔得令人心惊。
“兰儿你可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他吞吐的气息落在她脖颈,像是梦呓:“你说过要选,便选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你要的是权倾天下的君王,你好好看清楚了,这个男人是谁!”
“不…不要!”洛明兰吓得失声大叫,眼泪顷刻溢出眼眶,她胡乱挥手,像是溺水之人,任由她这两日经历过无数大阵仗,此刻她心理素质也到了极限。
这样的惊吓过渡,让她险些有些精神失常,只知道胡乱抓着萧晏大手,想要挣脱开去,逃得越远越好。
然而萧晏却不打算放过她,只是将她禁锢在掌心,冷眼看着她一点点尖叫,发疯,崩溃,那泪水涟涟的可怜模样,在他眼里变得那样可笑!
他眸光一动,视线落到了她嫣红的唇,因大哭过之后,看上去有些红肿,红唇饱满如珠,让他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日咏春园中,这嫣红的唇瓣,曾那样绝情如斯,将他所有的真心践踏脚底,字字诛心,犹在耳边。
萧晏低垂着眼睫,眸里不知其想?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指尖一动,将洛明兰的脸掰过来,她眼睫湿答答,像是被水洗过一样,鼻子红红的,哭得浑身抽搐,看上去好不可怜。
他低眸看着她,手指寸寸下移,就在洛明兰哭得喘不上气,一只冰凉的手指,猛地掐住了她雪白的脖颈。
她禁不住唔了声,脸上涨得通红。
萧晏蹙眉一瞬,很快收了手里的力度,转而轻轻掐着她脖子。
冒出了一句:“知道怎么伺候朕吗?”
洛明兰尚未从惊恐中反应过来,直至下颌被捏起,他冰凉的手指仍旧掐着她脖颈,纤细的脖颈被他轻轻摩挲着,好似再用力几分,便会咔嚓折断。
直至她听到了,他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伺候朕可会?”
洛明兰头晕晕乎乎,像是被门夹了一样,直到她愣了片刻,总算反应过来,这话意味着什么!
下一刻,她心跳如雷,那只掐着她脖颈的指尖,竟猛地发力,她措不及防之下,人往前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