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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两点,Nighting酒吧。
哥谭的夜里基本没几家店愿意营业,而愿意营业的,也基本上都有能在夜间营业的资本。
赛琳娜·丽特穿着一身堪称禁欲的黑白制服,细腻的小麦色肌肤和裸色的丰盈双唇被昏暗的灯光打得极其诱人,但周围的酒客顶多贪婪的多看上两眼,并不敢搭讪或者靠近。
夜晚是“血族”莱恩的狩猎和生意时间,但这并不意味着“人偶师”赛琳娜就什么事都不干只调酒了。
她艳碧的眼眸被卷翘的眼睫遮掩,流动着瑰丽的灵性之光,无数鸦鸟的眼睛成为了她的眼,无数看不见的细线从飞鸟身上剥离,传染到野猫、再控制游鱼……
虽然一次性能够控制的“人偶”有限,但她的视线终将一层层穿透哥谭的夜雾,交缠成蜘蛛的网。
对熟悉哥谭就像熟悉解剖后的经络的赛琳娜来说,找到那个突兀的变种人制造组织,并不是什么难事。
它藏在上东城的角落里,藏在一所证券交易所的地下负几层,打通了米勒湾的湖底水道,和企鹅人掌控的钻石区毗邻而居。
但,困难的是。
这个哥谭的外来者,不但本身致力于批量生产变种人,还为了防范各种变种能力,把整个地下基地都改造成了只密不透风的多层大龟壳。
层层叠叠的指纹、虹膜、DNA验证不说,基本每一圈一队守卫,每一个还包裹得下一秒就要上太空翱翔似的。
因为灵性之线需要经由眼神对视才能传播,赛琳娜并不能借由控制守卫来看见里面的具体规模、设备、人员。
她只能通过MMP基地的地理位置确定,这群外来者和哥谭的本地黑帮很可能达成了什么共识。
……
自七年前小丑丧生,原本属于他名下的地盘逐渐被各大势力瓜分殆尽。
其中得利最多的,不是以武力值或杀伤力著称的豹女、毒藤女,也不是智力著称的双面人、急冻先生,而是奥斯瓦尔德·科波特,也就是“企鹅人”。
出身于哥谭四大家族之一的科波特家族的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是一个比普通罪犯更懂得可持续发展的领导型反派。
几十年来,奥斯瓦尔德的反派生涯最如日中天的时候,甚至成功竞选为哥谭市市长。
↑不过这是蝙蝠侠出现之前的事情。
现如今,即使是像大部分反派一样常年被关在阿卡姆疯人院,企鹅人的黑帮势力也没有停止过在哥谭黑暗里的运行与扩张。
甚至Nighting就不止一次接过他的情报生意。
——鬼知道他是怎么把消息传出那间据说用了当今世界最尖端科技、足以抗下导.弹袭击的阿卡姆的。
在赛琳娜看来,比起那些小钱钱全部用来升级装备的穷困的单打独斗系反派,同时掌控着金融与钻石区地下势力的企鹅人显然是最会送钱的金疙瘩。
平时,一旦有企鹅那边的委托,他们是很乐意接的。
在哥谭,夜莺的Nighting酒吧和企鹅的冰山酒馆互相根本不属于竞争关系,你搞你的黑帮,我卖我的情报,偶尔还能一起进个货,互相卖卖小酒。
——美滋滋。
但,干情报的嘛,今天的买家就可能变成明天的卖家。
在确定MMP很可能和企鹅有瓜葛后,赛琳娜果断将情报传给了南丁格尔,静候Boss决定要不要在线反水,背后捅刀。
身为变种人,他们天然对变种人相关的实验没有好感。
良心真是半点不会痛:)
……
夜莺从松软的羽绒被里伸出手来,抹去额角薄薄一层冷汗。
她花了一段时间缓解噩梦带来的急速心跳,准备看一看时间,却发现赛琳娜的情报消息静静躺在手机里,等她处理。
“人偶师”的情报搜集能力是数一数二的。
因为那晚在古堡听见斯文男人所说的话,再加上布鲁斯·韦恩极富冒险精神的拿走了“货”,南丁格尔回头就叮嘱赛琳娜仔细查一查所谓的“买家”。
然而,那个炮灰一般的中间人没有活过第二天,其他各处势力也根本没有透露出“要买点什么却丢了货”的急迫。
……仿佛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买家似的。
跟在韦恩身边的这几日,南丁格尔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什么异样。
除了一堆苍蝇一般的小道记者,根本没有人关心韦恩是不是捡了什么不该捡的东西,而前者们更关心韦恩聘用年轻女保镖是不是有钱佬的情趣。
……仿佛那个中间人被杀之前根本没有说买家是韦恩似的。
不,其实还有另一个可能。
那就是那个灭了口的“卖家”,根本就是希望把药剂送到韦恩手上。
又或者,不限于韦恩,对方只是希望把“钥匙”送到某些特殊的人面前。
比如超人,比如钢铁侠,比如夜翼……
鉴于超人出现的太突兀,之前鬼都猜不到他会来,而钢铁侠也出场的很突然,之前宴会请帖上根本没有他的名字,那“卖家”的目标应该是最后一位。
——追着这个组织回到哥谭、代表着蝙蝠侠的一代罗宾。
只要夜翼将那只牛皮箱子交给蝙蝠侠,这位有韦恩集团财力支持的、分外排外的哥谭义警,就有可能破解或者找人破解药剂成分,阻止接下去更多更大的“变种盛宴”。
再加上今晚被莱恩意外截获的,那支明显很珍贵、却被某个研究员鬼鬼祟祟偷渡出基地、被抢后对方也不是很想夺回来的橙色二代药剂……
这简直就是送菜啊大兄弟。
难得发善心让赛琳娜的鸦鸟将药剂送到勤勤恳恳帮助哥谭市民的美国队长手上后,南丁格尔得出结论:
变种人制造组织内部出现了可爱的内鬼。
内鬼是谁,她其实不是很好奇。
……
南丁格尔听见窗外有鸦鸟在叫。
阴云越来越浓,堆积得既高且远,看起来即将来一场暴雨。
噩梦之后姑娘通常很难再入睡,她兀自在窗边坐了许久,等第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轰轰雷鸣伴随着雨滴噼里啪啦下落。
莱恩在做什么?狩猎吗?掐着不肯乖乖付账的买家的脖子吓唬人吗?
赛琳娜在做什么?调酒吗?把喝醉了耍酒疯的家伙丢到雨里洗洗脑子吗?
没有开启感知去感应身上带有她划下的记号的两位……下属?朋友?家人?……南丁格尔把脸贴上冰凉的窗户,漫无目的的任由思绪乱飞。
关于波西的梦境总会让她在醒来后痛恨当年的弱小。
在那场爆炸之前,总在收容中心、学校、哥谭医院三点一线的小南丁格尔从未和变种人正面交过手。
波西一直不希望她在人前展露她的特别能力,也不希望她和其余的变种人接触。
——他在这件事上似乎有种古怪的坚持,就像他少年时坚持让阿尔杰学会收敛他的暴脾气,坚持让小夜莺单独睡一张床一样。
但少女时期的夜莺敏锐的感觉到,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后两种坚持是波西的处事原则,那第一种坚持,更像是一种恐惧。
即使他从来不说,即使他平日里待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南丁格尔还是从他细微的一言一行里,渐渐了解到:
——波西对变种能力的恐惧。
这恐惧似乎出现的毫无缘由,因为波西并不是恐惧南丁格尔的能力——如果他怕他他就不会将她带大。
他更多在恐惧的反而是那能力本身,他似乎总觉得这种天赋会给他的小夜莺带来一些不大好的后果。
如果说万磁王是变种人至上论的代表,那波西就是变种能力有害论的信仰者。
隔着十年光阴,当初想不清的答案,如今也不会自己冒出来。
已经长大的夜莺隔着瓢泼雨幕,轻声的问着自己:
“你在恐惧什么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