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秦漠眸色深的很,眼神里的探究和疑问, 都要被她的甜美盖了过去。

江春气不过, 这明明是自己想看上的人, 正想上前去讲宋玉笙扯下来,就听闻男人冰冷的声音。

宛若能蔓延十里的冷意。

他将宋玉笙搂紧了些,对着江春, 冷声道, “滚出去。”

江春气的直跺脚, 偏的又不能说什么, 迫于秦漠身上森冷的气质, 只能一甩衣袖离了。

直到看着江春出去了,宋玉笙都还是憋着一股气, 挣扎着想下来。

秦漠扶着小丫头的细腰,声音压低了些, “不闹了?”

宋玉笙被他这痞气模样, 弄的又羞又恼的, 反驳道,“谁闹了。”

“不是不让你跟来。”秦漠看着自家姑娘的面容, 撩起她耳边落下的青丝, “阿笙, 不听话。”

他还好意思主动提这事。

宋玉笙拍开他的手,“殿下不让我来,就是想着外面的妖-精?”

秦漠失笑,她这小醋坛子, 可是让人爱到心尖尖上去了,“哪有什么外面的妖-精,为夫不是只有阿笙这一个妖-精?”

宋玉笙气恼的瞪了他一眼,“明明就有,方才我都人赃并获了。”

秦漠眼前起了黯色,漫天的席卷而来,擒住姑娘的小手,解释着,“没有,看错了。”

静默了片刻,宋玉笙都未在说话。

秦漠抬起小丫头的下巴,她杏眸中含着的眼泪几近要落了下来,还在强忍着,梨花带雨,看得他一阵心疼。

“我方才都瞧见了。”她委屈极了,眼泪滴在他的手上,“说什么不让我来,为了我好,都是骗人的,明明就是想着,在外头沾花……”

秦漠说不赢她,扣住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把她喋喋不休的话语都堵住了。

宋玉笙想躲,他动作最直接扣在了她的脖颈上,被迫微抬了下巴。

秦漠轻在她温软的樱唇上,留下痕迹。

宋玉笙捏着他的指尖,疼的眸中都泛上了红,她带着哭腔,“你是昭雪吗!”

还咬人!

昭雪都不咬人!

秦漠也不气恼,指腹轻轻摩挲着,重重的按了下去,眸光里满是深意,“说说,怎么跟到这来了?”

“你还说!”宋玉笙星眸微嗔。

大有他不把,方才那女人的事说清楚,今夜就没完在这。

秦漠失笑,有些无奈,“是她自己投怀送抱的,我没碰她,真没有。”

那女人自己进来的,他可是连着人家的衣袖都未碰。

宋玉笙一刻也未犹豫,用他方才的方式回击,想报仇。

小丫头显然是收着力道的,不疼,还有些痒。

秦漠将人拉开了些,附身在她耳际,声音低哑的不像话,“还闹?”

宋玉笙的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有些无辜,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秦漠被她气笑了,有贼心没贼胆,说的就是她了。

宋玉笙有些不适的想下来,可他力道扣的紧,适得其反,躁的心思愈演愈烈。

“嘶——”秦漠按住了她的动作,深意涌动,深黯的眸子里都是她,“昨夜不疼了?”

宋玉笙耳尖蹭的一下便红了,不知该如何是好,杏眸里含里一汪春水般。

无意识的举动,最是勾-人。

秦漠耐下身上的热,努力和她说理,“这儿离京都不算远,我先送你回去。北境凶险,你不适合去那处。”

来都来了,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

宋玉笙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回去,不想回去。”

“听话。”秦漠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手感好到让人不舍的移开。

“就不。”宋玉笙声音小了些,“我可不想看着殿下断子绝孙。”

秦漠弯了唇角,“我没碰她。”

她道,“我知晓。”

要是真碰了,她也就不会在这处了。

宋玉笙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喃喃道,“我就想守着殿下。”

秦漠托着她,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宋玉笙整个人跟玩闹物件似的,挂在了身上般,她死死的抱着他,说什么也都不放手,“不回去,不回去!说什么也不回去!”

她闹腾的越来越厉害。

秦漠加快了步伐,将人放在了床榻上,还不等她问出口要作何,整个人又重新压了下来。

宋玉笙动作快些,捂住了唇,“不可。”

秦漠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为何?”

“先说好,殿下不能将我送回京都。”宋玉笙耳尖都热了,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事情上与他相商,怎么看怎么奇怪。

秦漠低哑道,“不送你回去。”

——

翌日。

北境之行有些赶,宋玉笙又是非要跟着他走。这小丫头一路上,那能受得了这么多的苦。

秦漠起了个大早,把秦六唤了起来,给宋玉笙寻了顶马车。

“阿笙。”秦漠轻声唤她。

宋玉笙昨夜被他折腾到浑身无力,又连着是两个晚上,这回没休息好,听到声音也不愿起来了。

秦漠将人从被褥里拖了出来,“再不起来,我就送你回京都了。”

不过片刻,宋玉笙立刻机警的张开了眸子,宛若是在看什么天大的仇敌一般,慢慢开口,“不是说了,不送我回去了吗?”

秦漠抱着人去洗漱,笑道,“你再不起,那是要送你回去的。”

宋玉笙眼眸又阖上了,任着秦漠动作,她声音有些哑了,“困。”

秦漠把清茶送到她的唇边,“张开。”

宋玉笙很是听话的饮下了一杯茶,才慢慢缓来了过来,看着身上穿戴整齐的衣衫,“殿下不送我回去了?”

“阿笙都如此献身了。”秦漠特地咬重了献身二字,揉着她的秀发,“不送了。”

闻言,宋玉笙低垂下了眉眼,羞躁的厉害,也不敢在看他了。

——

北境。

即便秦漠他们已是紧赶慢赶的出发,蒙人还是先行了一步,对着北境开了战火。血色的战火漫天铺散开来,那一声声的巨响划破了天际的安宁,兵戎相接。

秦漠一身的戎装还未脱下,外面声音喧嚣,他进入营房内,“如何?”

“回殿下,那宁国不是知是从何处弄来了一堆□□。那□□的威力巨大,我们的战士死伤了无数。”秦六恨恨道。

这□□和平常在京都见到的那种不同,投掷到人群里,损伤无数,毫无还手之力。

且蒙人的手段极其残忍,甚至不顾及自家的兵卫,引了一大波的大秦将士后,便开始在阵营的后方投掷这□□。

几日之内,他们已是损伤了无数的将士。

若是在这么下去,不过的半月,这北境定是会成为蒙宁的囊中之物。

秦漠眉头蹙的极深,看不明他的思绪,“阿笙呢?”

“回殿下,娘娘在后方为受伤的将士治疗。”秦六道。

受伤的士兵数目过于庞大,大夫他们带的不多,忙不过来,宋玉笙便直接过去帮忙了。

秦漠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视线在舆图上来回的走着,半晌,他沉沉出声,“若是北境真受不住了,带着她走。”

秦六领命,“是,殿下。”

两人商讨片刻后,宋玉笙撩开营帐进来,她身上的衣裙染了几分的红,柔声唤道,“殿下。”

秦漠放下手中物件,连忙起身去迎她,怕她不适,“身子可还受得住?”

“受得住的。”宋玉笙颔首,看着他手上的舆图,“这仗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我有一法子,殿下可想听?”

蒙宁手上拥有的炮火,是一大优势,他们若是不采取别的法子,将士们的损伤只会愈加严重。

“说说。”

宋玉笙手点着舆图的后方,,“这是蒙人的日常饮用的河,可对?”

秦六凑上去看了一眼,“是。”

“明日之仗,我带兵,殿下前去河里投药。”宋玉笙美眸流转,“殿下觉着如何?”

“投药?”秦六有些诧异。

“对。按照宁蒙的储备,定是不止这么一点准备,即便皇上这个时辰从京都派遣了人生,北境还是要损失了一大半的将士。不能硬碰硬,那便投机取巧。”宋玉笙说着,拍手唤知夏进来。

“这是我新研的药,用不死人,但食用者会浑身乏力三日左右,这三日,足够我们反击了。”宋玉笙道。

秦六觉得宋玉笙的这个法子极好,正想应和,就听闻秦漠说了一句。

“不可。”

“为何?”宋玉笙不解,“不必担心我,你们且放心去的。明日的攻城我定是会守住,殿下莫担心。”

“阿笙。”秦漠呵斥了一声,“你可知晓后果?”

这行军打仗之事,不是在开玩笑。只要行差踏错了一步,那便是无可挽回的结局。

宋玉笙是女子,随意上了北境的领军,且不论军心如何,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是好。

秦漠赌不起。

“知晓。”宋玉笙掷地有声,“殿下能行想到的,我想到明白的。若是我说我想去北境的后方投毒,殿下也定是会拒了我。”

“殿下埋伏到后方,也需要人手,秦六侍卫要跟着殿下。这领兵打仗的要是换了旁的人,只会徒增了疑心,我能拖一会,是一会。”

她不惧怕牺牲,不惧怕流血泪。

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守这一方土地的安宁,那便是值得的。

“殿下……”宋玉笙还欲再劝。

“不行。”秦漠厉声拒绝,衣袖飘扬起,转身离去了。

秦六一时未反应过来,看着站在原地的宋玉笙,小声的安慰,“娘娘,殿下也是担心娘娘的安慰。”

宋玉笙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因着这事,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晚间。

宋玉笙垂眸查看将士们身上的伤情,轻微的皮肉之苦还是好的,有部分的将士,被那□□击中,缺少了胳膊或是腿……

宋玉笙眼眶有些红了。

他们是男子,要保家卫国。

为何她就是不行。

秦漠的苦衷她都能理解,只是她不想一味的被保护在这一小座城池里,每日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伤患。

有更好的法子,为何不用。

宋玉笙走出了营帐,忽略耳边的喧嚣声,抬头望向那一片暗蓝色的夜空。

扑闪在漫天的星光,亮眼的很。

许是这夜太黑了,星光都被衬的更亮了些。

忽的,宋玉笙感到肩头一重,她抬头去看。

是秦漠,披了件外衣在她身上。

宋玉笙不管不顾的,撞进了他的怀里,把落下的眼泪也蹭在了他的肩头,“应了我。”

“可以。”秦漠揽着姑娘的细腰,在她身上汲取着能量,他提条件,“明日,秦六跟着你。”

“不可。”宋玉笙想也不想的拒绝,“秦侍卫如何能跟了我,我和舅舅修了信,明日舅舅的援兵便到了,殿下不必记着我。”

“我不放心你。”秦漠抱紧了她,似想要将她融到骨血之中一般。

当初就不应着心软,让她跟了过来。

这苦楚,本不应是她来受的。

宋玉笙拉着他的衣袖,努力踮起了脚尖,抬起下巴去吻他的唇,轻轻碰了一下,“我也不放心殿下。”

“我可以的,殿下莫要担心我了。”宋玉笙缓声道。

答应让宋玉笙替他,这已是秦漠最大的让步了。

秦漠沉下了眸,神色十分的凝重,“若是你不允,明日便跟着喻将军的人回京都。”

宋玉笙放弃了,大不了让知夏知寒跟着他,“知晓了。”

“阿笙,保护好自己。”秦漠道。

第二日。

天光大亮,尘沙飞扬,硝烟融合在烈阳里,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紧张氛围。

城门外,站立着规整的队列,身上的皆是银白色的盔甲,手拿剑戟,神色肃穆。

为首的男子,坐在轿子里面,看不清面容,身旁的锦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宁字,约莫着是宁国的人了。

蒙人的将领胡山骑在马背上,脸上还围绕着一大圈的胡茬,野性的很,他神情恭敬的对着轿子里说了什么,像是得到了许可之后,才慢慢转过身。

胡山手里的长缨枪点着地,高声冲着城墙上的人大喝,“听闻太子殿下来,怎么,当了太子之后,成了这缩头乌龟,连着面都不敢露了?”

这人说话着实难听了些。

宋玉笙微蹙了眉头,她的青丝束带,脸上不施粉黛,一同穿着着银白色的铠甲,身上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灵动英气。

知夏手心捏紧了手中的绫带,“娘娘,奴婢请战。”

“不可。”宋玉笙制止她,“他们手里还带着□□,不知后头的储备有多少。等到舅舅的援兵来了就好,贸然前行,只会损人利己。”

“可娘娘……”知夏有些说不出口。

那群人说的话太过粗鄙。

“我教过你们什么?”宋玉笙目光扫过地下喧嚣。

知夏咬了咬牙,“忍一时风平浪静。”

宋玉笙上前站了一步,站在城墙的边,向下看去,厉声开口,“听闻蒙人敌不过大秦,便做了宁国的走狗,百闻不如一见。”

“你!”胡山被一个女子如此言说,气的脸都有些红了。

轿子上的纱幔被吹开了些,露出了一截男子的墨色衣袍。

宋玉笙眼神无意间扫过,好像有什么白的晃眼的东西闪过,有些熟悉,但看得不太真切,“怎么?宁国的走狗和宁国的将领,都是以如此方式示人的吗?”

她声音又缓又轻,比起有力直接的辱骂,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弄。

胡山性子冲动,向轿子里的人的拱手请战,“殿下,臣愿请战。”

“退下。”男子的声音平淡。

“什么?”胡山不可置疑。

“退兵。”男子又重复了一遍。

胡山捏着长缨枪的手冒出了青筋,“殿下,这大秦的太子殿下不在,便是最好攻打北境的时候。那女子懂得什么,若是错过了这个时候!……”

男子有些不耐烦了,“我不说第二遍,退兵!”

胡山险些要咬碎了后槽牙,偏的这次的战役大部分的支援都是来自于宁国,他又做不了主,只能忍了下来,“是。”

宁蒙的兵马还未转头,另一边传来了一阵的骚动。

喻司支援的人马到了。

喻司的戎装加身,身后的兵马跟着飘扬的喻家旗,他身后是千军万马的援兵,马蹄的声音停住,发出一阵兵马的嘶鸣声。

喻司站在城墙外,和胡山的人马面对面,神色镇定,凝视着前方的胡山,“战还是不战?”

“这……”胡山有些退却了。

喻司是大秦鼎鼎有名的战神,是大秦沙场上的神话,名声早就传遍了各个大国。

传闻,这喻家旗所到之处,战无不胜。

“退兵。”男子最后重复了一遍。

喻司锐利如鹰的面容透过了轿子的纱幔,直直的对视上轿子里的人,大笑了两声,“老夫行军打仗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新奇的做法。”

男子提高了声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闻言,宋玉笙捏着衣袖的手,力道大了些。这个声音,能听得出来刻意压低了些。

“无胆鼠辈,班门弄斧。”喻司冷嗤了一声。

胡山在男子的身边说话,“殿下,放出□□,我们此战我们不一定输。”

男子的脸色冷了下来,动作极快的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准确无误的掐住了胡山的脖颈,“你再废话一句试试?”

“老子说,退兵。”

——

宋玉笙的眸光顿在那手上,是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何人。

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舅舅,你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都亲自开口了,舅舅怎么能不亲自来?”说着,喻司有几分的不满,“太子殿下呢,怎么就让你一个人?”

他们喻家的孩子,那都应该是被宠着的,怎么能出来行军打仗。

“今日晚间应是能回,去蒙人那处下毒了。”宋玉笙有几分的担忧,也不知秦漠的那边的状况如何了,她派遣了喻家的暗卫跟着他了。

好在今日一战,未造成什么伤亡,也为秦漠拖了些时辰。

喻司打探过这边的状况,这理由他还算认可,兵不厌诈。

“怎么,在担心殿下?”喻司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了,问道,“对了,今日我瞧着那宁国的殿下,与你可是相识?”

“有点。”宋玉笙饮了口茶,轻声开口,“不确定,但能感觉的出来,是在哪见过的人。”

“你好好想些。”喻司分析着情况,“我瞧着那殿下,不是因着我来了才退兵了。是看见城墙上的人是你,才退的兵。”

宋玉笙深呼出了一口气,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这都算不上什么了,即便是认识的人,他选择站在对立面,这关系也好不到哪去了。”

喻司最欣赏的就是宋玉笙,这从不拖泥带水的性子,她看起来柔软,可心里对事情的悟道比谁都高。

“你能如此想,最好。”

“罢了,舅舅风尘仆仆了一路,还是先去休息,他事再议。”宋玉笙把茶杯放下,说道。

喻司拍了拍她的肩,“不必担忧。老夫守了大秦数十载,喻家守了大秦世代,这点风波闹不出什么多大的乱子。”

宋玉笙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