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江才和宋诗柔赌气完,才发现, 没个人带着, 他也不知这是宋府的何处。

朱清收拾了几件首饰, 递给知寒,笑的温婉,“这些你都带着, 笙儿生的美, 多带些首饰打扮打扮, 定是好看极了的。”

宋玉笙摆手想拒绝, “姨母, 无须这么多。”

“这哪能算多?”朱清嗔了她一眼,耐心的劝她, “笙儿是王妃,又是郡主, 这点头面还是要的。听姨母的, 这些都拿上。”

宋玉笙不好再推辞, 只能让知寒把东西都拿上了,“那就多谢姨母了。”

“傻孩子, 跟姨母还客气些什么。”朱清拍了拍她的手, “姨母把你和歌儿当做亲生孩子, 这点算不得什么的。”

朱清的身子寒性太重,又受过重创。宋玉笙给她查看过,这辈子都是不可能有孕的。

提起孩子,朱清的神色多了几分郁色, 转瞬即逝。

收拾完东西,几人一同步出了屋外。

江才遥遥过来,总算是看见人了,正想上前打招呼,细细一看。

这不是长乐郡主吗。

江才立刻迎了上去,拱手,“见过长乐郡主。”

宋玉笙听见声音,这是相府的后院,都是女子住所,他一人过来,她面上起了些不悦,“你到这来做什么?”

“在下和诗柔闹了些笑话,一不小心走失了,还望郡主见谅。”说完,江才的神色也有些讪讪的。

在人家府里,还和人家的姐姐闹矛盾。

“即使如此,我叫人把江公子送回去便是。”朱清上来挡在宋玉笙的前面,之前在午膳席间就觉着江才不大妥帖,“江公子请回。”

话说到如此,江才也不是听不明白两人的不欢迎。

他抬了抬视线,瞥到宋玉笙光洁无暇的肌肤上,那一双浅浅的眼眸,即便是不悦时都是覆满了灵气,让人看着心动不已。

他如此看着,失神不语。

“江公子?”朱清又唤了一声,隐隐也看出了些门道。

这江才,怕还真是那草包之人。

江才回了神,支吾着开口,“在下初次到相府来,还未细看过,郡主可否带着在下在府内逛逛?”

“大胆!”知寒怒斥道。

这江才以为自己是何方的神圣,张口就点名让宋玉笙带他逛王府!

这回朱清也不愿出出来当这个和事佬了,莫说现在宋玉笙的身份是王妃,就算宋玉笙仍是宋府的三小姐,这江才身为她姐夫,提出这个要求都算是过分。

宋玉笙沉默不语,终是抬头看了一眼江才,那眼神里冰霜四起,宛若将人置身于极寒之地,里面蕴含着的是警告。

江才觉着一阵的头皮发麻,可又记挂着这难得的机会,宋玉笙身边的那个三殿下,他是如何都不敢上去硬碰硬的。

江才咬了咬舌尖,上前了两步,站到了宋玉笙的身旁,“望郡主赏光。”

“江才你这草包!”宋诗柔大喝了一声,人还未到,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们孤男寡女,在这做什么?!”

宋诗柔不止是一人过来的,身后还跟着宋坤、林姿和宋婉柔。几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太好看,特别是宋坤,面色绷的极紧。

江才本就是无比紧张的状态,又被宋诗柔这一声叫唤,吓的身子一抖。

宋玉笙眸光一冷,明着就是三四个人站在这,怎么到了宋诗柔的眼里,就变成了孤男寡女。

“笙儿,你们在做些什么?”宋坤走上前来,推开了她身边的江才,语气里皆是怒意,“你还清楚你的身份吗?该做何不该做何,你心里清楚吗!”

朱清看宋坤神色不对,挽住宋坤的手,好生劝道,“老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那是哪样?”宋坤挣脱开朱清的手,瞪着宋玉笙。

宋坤指责的声音,萦绕在宋玉笙的身边。

宋玉笙轻笑了一声,满含了深意,“爹爹觉得,是哪样?”

宋玉笙一直都想知晓的,是宋坤是以什么的思路来思考问题和事情的。

平时遇上了什么事,他第一时间考虑的,永远都是那些利益权势等等,其他对他而言,恐是不会有半分的关注。

像是刚刚上来,宋坤在意的并不是江才对她做了什么,是她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如同是十分害怕,她会连累到他一样。

“你!”宋坤没料到宋玉笙会如此堵他的话,在他的印象里,宋玉笙一直都是那最乖巧懂事的主,说一句就是一句,从不会反驳他所言。

宋坤没好气道,“是,是爹爹现在说不动你了。”

两人的场面僵持。

宋婉柔眸光里闪过笑,很快,“爹爹,你莫要生气,听听笙儿解释,事情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

想的那样?

宋玉笙隐忍了许久,从小到大,这莫名的质疑,莫名的名头,哪一桩桩件件,不是这么扣到她身上来的。

以前的那些万般忍受,她不想再忍了。

许是在王府的日子,过的太舒心了些,连着她的气性都变得骄纵了起来。

许是秦漠。

许是他太好,事事都是纵着她的。

“婉柔姐姐、爹爹,咱们有话直说,这都是自己人。”宋玉笙淡声道,莹莹目光里,是少见的凉薄,“笙儿想听听看,你们以为的样子,是什么。”

朱清扯了扯宋玉笙的一角,不想他们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想让她冷静些,“笙儿。”

宋玉笙不见半分的退却,厉着声,“说!”

正在几人僵持不下之时。

传来一道男声,低沉清晰,“怎么了这是?”

听闻熟悉的声音,宋玉笙抬起了头,瞧见他的面容,心里的酸涩感莫名一同涌了上来,低低唤了一声,“殿下。”

秦漠已经是许久未瞧见这小狐狸失望的神色了,看着围着她的一大群人,心下了然。

“见过三殿下。”宋坤收敛了怒意,和秦漠拱手。

秦漠淡应,也不爱搭理宋坤做了些什么,直步到宋玉笙的面前,那冷硬的外壳,到了她这里瞬时化作了乌有。

他身影伟岸,立在她的面前,大手抚上了她的娇俏的面容,哄着她,“没事了。”

“有我在。”

他没问发生了什么,没问是什么情况,只是在安慰她。

他好像一直都是如此,不问缘由的站在她的身前。

宋玉笙抬眸望他,面容处传来他的温度,暖了心扉,冷冻的眸子里忽的有了笑。

她不轻不重的点了头,躲在他的身后,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

宋坤有些讪讪的,训斥宋玉笙是家事,但到底宋玉笙已是秦漠王府的人了,他是如何都不能当着正主的面子说些什么。

秦漠目光扫了一圈,又冷又摄人,“说说?”

知寒站出来,“回殿下的话,是那江才,缠着王妃,还想让王妃带着他在相府逛。老爷过来了,就指责王妃来了。”

秦漠第一次觉得,这知寒是这么的眼力见。

“是吗?”秦漠不怒自威的目光移到了江才身上。

他对这江才没什么印象。

宋坤咳了一声,尽力不让场面变得太难看,“殿下既然来了,就移步正厅,边饮茶边聊。”

正厅。

秦漠不紧不慢的饮茶,正准备听着江才和宋家的说辞,话语简洁,“接着。”

江才脸上已是惨白一片,他也不知会这么凑巧,竟然正主真的跟了过来。他是一时间鬼迷了心窍,才敢对宋玉笙说出那话来。

可两人也有真是,什么都没做,中间还隔着一个朱清。

都怪那宋诗柔,没事瞎大声嚷嚷,简单不过的事情被搞成了这么一个难堪的局面。

看秦漠的样子,是不打算大事化小了。

江才的手心出了些汗,紧张得很。

宋坤不喜家丑外扬,开口提点宋玉笙,“不过是件小事,殿下不必挂怀。”

“小事?”宋玉笙垂下了眼眸,情感杂糅到了一处去,思绪凌乱。

宋坤还是同以前一样,会让她背下所有的委屈,如同完全看不见一般。

宋玉笙平复了神情,佯装做没有听懂宋坤的言外之意,“爹爹还是说说,以为的是什么样子,笙儿也想知晓。”

“你!”宋坤怒斥出声。

他已是如此退让,偏的宋玉笙还是不接。

“怎么?”秦漠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那扳指随着光的投射,散发出幽幽的绿光,狂妄又肆意,“相爷有何指教?”

“……”

别说宋坤不敢指教,要真有指教,也不是对着秦漠说道。

秦漠今非昔比,已是秦景帝面前的红人了,太子之位未定,将来天下是谁的,都说不准。

宋坤不可和秦漠起了冲突,这是肯定的。

江才站出来,朝着秦漠拱手,面上有汗珠滚过,“是我方才唐突了,还请殿下恕罪。”

秦漠未直接回复江才的话,颇有深意,“江大人之子?”

“……是。”

“江大人教导有方,得子如此,甚是不错。”秦漠嘲弄出声,眼神里是全然的不屑,“改天我到要去亲自拜访江大人,讨教讨教是如何的教子。”

“殿、殿下……”江才冷汗涔涔,他最怕的就是家里那个严肃的父亲。

宋坤扶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个什么。他知道秦漠是个直接的主,向来无所顾忌。若是真惹怒了他,怕是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宋坤道,“行了,今日我们都有错,大家就此了了,当无事发生。”

“我不觉着笙儿有错。”秦漠冷不丁开口。

宋坤赤红着脸,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愧的,为了这茬赶紧过去,只能点头应是,“是,笙儿是无辜的,是爹爹冤枉了。”

宋婉柔看这边局势一定,接过了茶水,放到了宋诗柔的手上,小声在她耳边说话,“教过你的,去做。”

宋诗柔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捏紧了茶杯的一端,不知这么做是否妥当,可又想起了江才看宋玉笙的神情,下定了决心。

宋诗柔端着茶水,“今日都是我的过错,自说自话,不分青红皂白诬陷了妹妹。加上饭席间未饮的茶,这杯茶水当做给妹妹的赔礼,还望妹妹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

宋玉笙目光流转,最后停在了宋诗柔的手上。

宋玉笙不说话的时候,身上的冷意会加重几分,宋诗柔手都有些抖。

宋婉柔在一旁开口,“三妹妹,诗柔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在怪她了。”

宋玉笙浅笑了一声,似铃波动,悦耳空灵皆齐,“怎么,婉柔姐姐,不打算和我说声抱歉吗?我可是记着,那乱七八糟的话,婉柔姐姐也说了呢。”

宋玉笙话音刚落下,秦漠就接上她的话头,冷然的目光里,蕴含了深沉的威胁,“是吗?那是该和笙儿道歉。”

他是在替宋玉笙出头。

沉默了半晌。

宋婉柔咬了咬牙,无可奈何,耳根处也红了起来,气的,“是,三妹妹对不起,是姐姐胡言乱语了。”

“那姐姐们以后,记得四个字。”宋玉笙满意的颔首,接过了宋诗柔手上的茶水,抿了一小口,把刚才的话说完,“谨言慎行。”

一场闹剧过后,秦漠和宋玉笙也不想在王府多留,一同上了会府的马车。

——

马车上。

秦漠观察着她的神色,看起来以往如常,看不出心情是好是坏。他一直都宠着在这狐狸,一点也不想让她在别人那受了气。

秦漠叹了一口气,“要是不喜欢,下回就别来了。”

他以为宋玉笙不会回他的话时,听见某只小狐狸略带丧气的声音。

“嗯,是不喜欢。”

秦漠失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光滑的触感在指尖更显,安慰道,“那就不去了。”

宋玉笙心里难受的感觉又起了上来。

说实话,哪怕宋坤从喻言离世后,再也不信她说的半句话,对她不闻不问,甚至会在她身上安加上莫须有的罪名。

她心里对宋坤也还是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希冀。这一点点的希望,就像是在阴暗无比的山洞里

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希望他能在变成幼时那个爹爹,可也就是这么一点希望,一次次的让她失望。

宋坤不在意她。

她一直都知晓的,也应该铭记在心里。

只是,有些难过。

有一些难过。

瞧见她眼眶的红,秦漠显然是慌了手脚,放轻了声音,“怎么了这是。”

明明在宋府的时候忍的好好,到了他这里,她却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了。

宋玉笙摇头,躲开他的视线,倔强的咬着下唇,努力把想要掉落下来的泪花憋回去,长睫轻颤动着,娇弱的模样,令人看了心生不忍。

秦漠无奈,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柔声安慰她,“阿笙不难过了,嗯?”

他处理完事情就回王府寻她,李管家说她回了宋府,就是担心着她受委屈,紧赶慢赶的回来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若要真说江才和她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都不会信这无稽之谈的。

能让她受委屈的,也就是宋坤那个爹爹了。

秦漠怜惜的把她拥入了怀里,扣住了她的的楚腰,把她禁锢在怀里,替她出着那口气,“以后别回去了,那人太讨厌了。”

宋玉笙闻到他身上那股清亮的薄荷味,那清淡的味道如同拥有洗涤心灵一般的作用,包围着她,一同忘却那不开心的事。

她杏眸里的氤氲的水气翻腾,在他肩颈处蹭了蹭,似是只爱玩闹的猫儿。

秦漠在她耳畔轻声说话,“别难过,我会心疼。”

宋玉笙埋着头,声音有些哑,轻声发问,“那殿下会一直心疼我吗?”

秦漠被她问出了笑意,狭长的眸子半眯了起来,理所当然,“你是我夫人,不心疼你心疼谁。”

“那殿下要一直疼我。”宋玉笙从他的怀里挣开,那双杏眸还有些红,脸上落下一道浅浅的泪痕,“这是殿下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向来孤身一人,一颗心到了你那,想试着去依靠你。

别负我。

她没说出来的话,秦漠听懂了。

“好。”

——

王府。

秦漠扶着宋玉笙下了马车,低声嘱咐,“回去休息,别乱想。”

“知晓了。”少女垂着头,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秦漠皱了眉,又心疼她,“要我陪你?”

宋玉笙摆了摆手,他现在不比以往,一天内要操劳的事情又许多,不可时时都陪着她,“不比了,殿下去忙吧。”

秦漠抬手,拭去她面上残留的泪痕,那刺眼的痕迹消了之后,他心里也舒坦了不少,“等会去寻你。”

“嗯。”

两人说完,知寒扶宋玉笙进府。

秦漠招来李管家,“让小厨房做两碟甜糕,送到明月居去。”

李管家很是机灵的颔首,还多问了一句,“是殿下亲自送,还是让下人送?”

秦漠斟酌了一番自己要处理的事情,时间上有些来不及,语气沉了些,“下人送。”

“是,殿下。”李管家答应。

书房。

“殿下。”孙毅在书房等了秦漠好一会了,手里饮着的茶,都换了两三壶了。

秦漠把大氅解下,放在一旁,“说说,查的如何了。”

“二殿下那边无动静,但是一直在密切的联系朝中的重臣,尤其是……”孙毅顿了片刻,“宋宰相。”

宋玉笙是宋坤的女儿,宋婉柔也是。

宋婉柔先她一步出嫁,当时宋坤就已有站队的想法。秦景帝明面上对宋坤的态度不温不火,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我看中宋坤的才学。

这宋坤站队秦越,会是个不小的阻碍。

“这不是问题。”秦漠抬手,止住孙毅要说的话,“即便宋宰相有意秦越,宋清歌也还是我们这边的人。”

闻言,孙毅激动的拍了下后脑勺,“对啊!”

他怎么就没想起来,宋清歌也是不可小瞧的一号人物。换而言之,宋清歌手上的筹码,不必宋坤。

宋清歌在边疆几载,任劳任怨,胜仗打了无数,还封了侯爷,在朝廷上的政绩也不可小觑。更莫说宋清歌背后的,还有喻司。

喻家几代,满门忠义,就连着喻言一个女子,都让秦景帝称赞不绝。

虽说秦景帝重文,可在外打江山的,还是这些武将。喻司稳定了朝廷大半武将的军心,身上的战功赫赫,秦景帝都要看他三分薄面行事。

总结下来,论太子之位,秦漠这的胜算,要比秦越多得多。

“行了,这事你不用再管了。”秦漠在宣纸上写了些字,折成了一小条纸,递给孙毅,“去查查这个,越详细越好。”

孙毅看过,颔首,“是。”

两人又聊了些政事,天色昏暗。

秦漠瞥了一眼窗外,“今日天色已晚,就先到这。”

“在下便告辞了。”孙毅拱手。

孙毅还未转身。

又听到秦漠无厘头的抛了句话出来,“夫人应是要等的着急了。”

孙毅,“……”

——

明月居。

知夏把小厨房送来的膳食摆放好,随口问了一句,“小姐,殿下可说了要过来用膳?”

“未曾。”宋玉笙道。

知夏哦了一声,正想把桌上多出来的碗筷撤掉。

宋玉笙按住知夏的手,把碗筷放在了桌上,语气里由着她都未察觉的笃定,“放着,说不定会过来。”

知夏,“……”

不到片刻,秦漠还真就从门口进来了。

宋玉笙正想起身行礼,动作被他按住,他眸光里含着笑,“不必多礼了,用膳。”

“好。”

两人坐到了饭席上。

宋玉笙眼睛还有些红,手上拿着筷箸的动作都是有气无力的。

昭雪躺在地上哈气,身上的白毛也跟着一动一动的,很是可爱。似是察觉到主人低落的情绪,昭雪用脑袋蹭了蹭宋玉笙的裙摆。

几月不见,昭雪要比之前更要黏人些,小声嗷呜的着。

“昭雪怎么了?”宋玉笙侧过身,正想抬手摸摸昭雪毛茸茸的小脑袋。

秦漠握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动作,“先用膳。”

他力气用的不大,宋玉笙一下就挣开了,也没回头看他,揉着昭雪的小脑袋,答道,“无事的。”

秦漠揉着太阳穴,瞥见舒适的眯起眼的昭雪,仿佛是在跟他示威一般。

他咬了咬牙,有几分无可奈何,对着侍女,“去打盆水进来。”

宋玉笙蹲下-身子,抓住昭雪的两只耳朵,往上提了起来,放手又耷拉了下去,循环了几次,她欢乐的笑出声来,“昭雪好生有趣。”

秦漠跟着半蹲在她身边,烛光照映着她半边的面容,一双圆亮的杏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红唇轻勾,似仙女一般的恬静笑颜。

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像是想把她的所有,每一个眼神动作,都这么印刻到心里去。

她能一直这么笑着,就好。

宋玉笙逗弄了昭雪片刻,才想起来蹲在她身边的秦漠。她幼时就是无法无天惯了的,活的恣意的很。

可秦漠是皇室子弟,规矩要森严的多。

这饭桌上哪能如此作为。

宋玉笙耳根处微红,“殿下快起来,这不合规矩。”

她耳边的青丝落了下来,缠绕在她脖颈处,那一小一团青色,在莹白无比的肌肤上,着实有些扎眼了。

秦漠移步,拉住了她的手腕,伸手靠近了她。

手掌上的温度,不小心滑过她吹弹可破的肌肤,那微凉的感触,如同点在了棉花上的软。在这静谧的夜晚里,被无数倍的放大。

秦漠动作顿住。

宋玉笙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些发痒,向后退了两步,却又被他拉住了手腕。

“别动。”他说。

两个字里似蕴含了无数的意思。

秦漠喉结上下滑动,慢慢的靠近她,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