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宋玉笙不等他回复,立刻拍了拍手, 随后门后进来了一长串的婢女, 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菜。她指了个位置, 让她们把菜都放在桌案上。

秦漠未言语,视线锁在她的身上,目光灼灼, 似是烈日下的阳光, 直直照射着, 热气翻腾, 所及之处, 避无可避。

宋玉笙被他的沉默唬住,贝齿咬住下唇, 呼吸都有些急促,音色因难为情, 沾染上了少女独有的娇羞感, “殿下……”

秦漠轻蹙着剑眉, 她声音似上好的蜜糖,让人止不住一尝再尝, 他明是不喜甜的, 却在她这甘之如饴。

他这么看着她, 似是在想沉溺在她如同深海的眼眸里,有星光,有水雾。

宋玉笙杏眸覆上的薄雾,翻涌的厉害, 她猜不出他的想法,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说出口的话似都在他的沉默下,消失殆尽。

总不会是还在生气吧……

宋玉笙手指下意识的握紧了衣袖的一角,似那是她唯一的安慰,若是他真的不喜,那她还是离去吧。

“不知殿下有要事忙碌,那我便……”那我便先退下了。

秦漠堵住了她即将脱口的话,到底还是心软了,“不忙。”

“啊?”

宋玉笙未料到他意图,抬头露出那张精致的小脸,眼眸里的瞳孔放大,芙蓉面上的惊愕一览无遗。

秦漠手指轻点着桌案,不算用力,却能清楚的听见敲打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落,“这是作何?”

他拉回话头,宋玉笙松开方才紧握着的衣角,方才握的太用力了,宽广的长袖起了折痕,她语气有些停顿,面上也起了绯红,“听闻殿下还未用膳,这是我下厨做的,望殿下赏光尝些味道。”

这一桌的菜肴,是她用了一个多时辰精心准备出来的,除了些她处理不了的食材,基本的都是出自她的手。

秦漠眉头一动,终是从太师椅上站起了身形,移步走到她的身旁,近距离去观察去观察这些菜肴。

虽是样貌丑陋了些,能看出是新学者下的厨。好在味道飘香,一室都能闻到食物的诱惑。

秦漠坐到主位上,手上还未拿起筷箸,看着她更显纤细的身形,比起这一桌的膳食,他的心思都不知飘向哪里去了。

几月前,他还嫌弃她太轻了,不知是不是为了气他,她又更瘦了些。

宋玉笙眼神盯着他手里的筷箸,心里担忧的很,毕竟是锦衣玉食的皇子,这膳食也不是出自宫廷御膳之手,怕他不喜这一桌膳食,

秦漠薄唇轻启,低哑的嗓音轻蔓延开来,他直直的看着她,“过来。”

“什么?”

宋玉笙身影一顿,领会了他的意思,这才小步小步的行走到桌案前,也不知该不该坐下。

她试探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

“坐。”

宋玉笙刚想绕道另一边坐下,秦漠速度一块,握住她的手,站起身子,将她换到他的主位上,把方才还未用过的筷箸放在她手里。

宋玉笙想推拒,“殿下,我用过膳了。”

秦漠不回她的话,拉开身旁的木椅落座,自顾自的在她的碗碟里夹菜,出声揶揄,“你这回的膳食,可想清楚是准备给谁的了?”

“殿下,正经些。”

宋玉笙被他说的脸红,明明就是几月前的事了,拿出来嘲讽,分明就是个小心眼的。

秦漠唇角轻弯,手上的动作不停,直到再她碗里堆起了一座小山,才放下了筷箸,“你证明。”

这分明是她忙活了半天才准备好的,怎么又是被冷嘲又是被暗讽的。

宋玉笙被他一气,白皙的小脸蛋都浮上了红,青葱如玉的手指夹起膳食,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直到塞不下了才放下筷箸。

秦漠喜她的配合,还站起身给她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轻拍着她的背脊,帮她顺着,“吃慢些,不和你抢。”

宋玉笙被食物堵着,说不出话来,只得瞪着眼睛,跟只被逼急的小兔子似的,咀嚼了小半会才吞咽下去。

她微嗔道,“殿下,可放心用了?”

秦漠淡应了一声,才慢悠悠的拿起筷箸,可菜还未入口,边上这炽热的目光,让他动作都有了些不自如。

宋玉笙用时不觉得这菜肴有何不妥之处,还觉着尚可。可到了他这处,怎么看怎么不妥,恨不得拿回去给张师傅在指导指导,更精进些。

在她的焦急万分下,秦漠下颌微动,咀嚼动作不止,眸光很配合的亮了亮。

“很好。”

闻言,宋玉笙眉眼都弯起了,柔光迸发,似是得了糖,身子转向他那边,雀跃道,“可是真的?”

秦漠只吃了一口,余下的便都是在给她夹菜,声音轻柔,“真的。”

其实那日他吃长寿面的时候,就觉着她做菜是好的。

宋玉笙心情愉快,胃口也好了些,索性也跟着秦漠一同用膳。

秦漠见她总算是愿意多吃些了,一直提着的担心,这才放下来。若是再这么下去,她那娇柔的身躯,如何能受的。

宋玉笙吃了小半会,实在是用不下了,才减慢了吃食速度,陪着秦漠用膳。

秦漠看她一眼,问道,“做了多久?”

宋玉笙知晓他是在说这些膳食,立刻自证清白,一连串的话都不带停歇,“一个时辰,都是我下的厨,无外人插手,也不是给旁人的,殿下可放心。”

秦漠虽没回她,眼底是带着笑的,不如方才进来时的冷然,冻人的那股气,总算是散去了些。

用了半个时辰,秦漠不知是怎的,这一桌子的菜,大有他一人全用完的气势。

宋玉笙给他倒了杯消食的茶水,心里的感动都要溢出来了,又带着担忧秦漠的胃,“殿下。”

秦漠眸光微动,覆在她染着蔻丹的指尖上,略微停顿,才从她手上接了过去,喉结上下滚动一圈,一饮而尽。

晚膳用完,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她不知如何开口,他也没有说话的打算。

宋玉笙想着,若是他还是生气,那她便多花费些时间,再做些膳食来讨好他。

秦漠指腹在茶杯上,顺着茶杯上的花纹磨挲,好似还能感受到方才她留在上面的余温,他轻笑,又似在嘲讽自己。

有些答案,再不想听,终还是会摆在面前。

“想明白了?”

“明白了。”宋玉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手指竖出三指,做出发誓状,大大的眼睛扑闪着,“以后会与殿下商讨的。”

“游戏人间本是我嫁入王府前准备的,当时本就是打算在其稳定后告知殿下的,不是有意瞒着。”

秦漠眸光淡然,心里被揪着的那块地舒畅了些,她总算是愿意解释了。

可是。

“阿笙,你我之间的问题,不止是这游戏人间。”

宋玉笙抬着的手,似陨落的星,慢慢落了下来,她长睫在发梢下轻颤,似是在思虑,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放轻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对他进行保证,是予他的承诺,“我是信殿下的。”

若无意外,她与他是相伴一生的人,无论是由何起,结局都是相同。

宋玉笙与他对上视线,两人的眸子对视到了一处去,她神色认真,无半分的闪躲,“我信你。”

我把我这多疑凉薄的外壳,褪下。

与你比肩,一同行走。

请你,别负我。

——

她没说完的话,秦漠在她那双纯净如水的眸,一一领会到了。

“阿笙,我不需要你前行。”秦漠抬手,手掌在她的发顶轻抚,柔顺的触感,一时让他晃了心神。

明明是个温柔的孩子,为何要装出如此强硬的一面。

“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拦着。”秦漠拉近与她的距离,她身上的独有的女儿香舒缓了他的心神,“危险的事,不需要你。”

他能明白,她想要为宋清歌报仇的心思。但不能是这种方式,若是一击不中,后果便是暴露了自己。用自己博弈,不可取。

宋玉笙颔首,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发梢,老觉着他的动作,像是在她在摸昭雪一般。

“知晓了。”

把话说开,到底是舒服多了。

宋玉笙轻笑了声,轻抿了一口茶水,清甜的茶香在唇内散开,直入心脾。

“殿下,跟我过来,我有事相商。”宋玉笙抓着秦漠的衣袖,从位置上站起身,移步到他办公的桌案上。

秦漠随着她动作,她白皙如羊脂玉的手指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上,融在一处,却丝毫不见突兀。

宋玉笙从怀里拿出一小张舆图,放置在桌案前打开,是京都店铺的大概位置分布。

她松开拉着秦漠的衣袖,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这处殿下觉着如何?”

她手指抽离,和谐处消失,秦漠心内略显遗憾,轻蹙了眉头,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处?”

这出地方算不上京都的名贵圈子,基本都是一些平民或是芝麻官的住所汇集处,谈不上屋子地租有多高昂。若是用来做些茶楼铺子,并不合适。

宋玉笙看得出他的欲言又止,眸光流转,“殿下不必顾忌这么多,说就是了。”

“你要用这来做何?”

宋玉笙不直接回答的话,“殿下可觉着,今年的雨水比往常都来的少?”

秦漠颔首,这问题也是他最棘手的,不知她意图,“这又如何?”

“日头过盛,雨水少,暑气久久不散,京都已出现是多数的中暑人群。这暑气难解,中暑之人便越来越多。”宋玉笙目光在他桌案前扫视,拿起放在墨砚上的毛笔,在舆图中圈出一地。

这是珍药斋的的位置所在,珍药斋可算是除宫里的御药房外,药品最齐全的地。相对的珍药斋的草药也算是比平常药房贵了一倍,寻常人家是负担不起这珍药斋的药。

早年间的珍药斋,药价还算合理,可自从珍药斋老掌柜离世后,新接替珍药斋的掌柜便开始哄抬药价,这对官宦人家和世家贵族来说,并无甚差别,一直未引起重视。

可自去年起,寒霜大降,珍药斋就垄断了治伤寒的关键药物,这药只在珍药斋和御药房内有。今年暑气旺盛,珍药斋又在着手垄断治愈中暑症结的药材。

那日她要到珍药斋寻的药材,就是治愈中暑症结的关键药材。不过是一无心之举,却能在其中发现珍药斋的秘密。周齐送来时说明,药价翻了一倍。当时仍是五月,可想而知七月时,珍药斋的药价会抬升到何等境界。

“殿下可知晓,几年来珍药斋的所作所为?”

秦漠摇头,他会京都不满一年,京都内许多的行情都是他所不知晓的,示意她继续言说。

“高抬药价,以此牟利。”宋玉笙又在舆图中圈了一处,位置距游戏人间、桃源楼极近,“这处我已命忍打探过来,这是珍药斋打算新入的铺子。一家药房,能到此处来,想必殿下也能猜到其中缘由。”

秦漠转动手中的翠玉扳指,思绪跟着动作不断游走。=初~雪~独~家~整~理=

“珍药斋是药房,事关人命,一味如此,只会害了平民百姓。”

秦漠眸色清明,已猜出她想做的,“药铺?”

“正是。”宋玉笙唇角弯起,把毛笔放在一旁,细心给秦漠讲解,“我想接着殿下的名头,开设药铺。”

这是她思虑良久过后的决定。

游戏人间的进账稳定,客官皆是出手大方的纨绔,收益蒸蒸日上,已无其他是需要她担心的。这游戏人间所挣来的银子,她要用,便要用在刀刃上。

游戏人间她之所以敢开设在京都的圈内,是因无同行打压,又有太子在前,天时地利人和占尽,她自是可以放手一搏。可这回她要开设的是药房,初初营业,珍药斋名声稳步,京都内若是提及药房率先想到的,便是这珍药斋。她的药房,无可能在京都圈内一炮而红。

于是,她打算退而求其次,在繁华圈外开始药房。

这药房若是做的好了,妖言不攻自破,秦漠仁德的名声便是立下了。

“阿笙是想,让我领了这功?”秦漠眼尾上挑,眉眼里的笑,似翩翩公子的留情。

宋玉笙点头,坚定又真切。

秦漠被她逗笑了,眸底的冰寒尽数瓦解,他还是第一次听女子,如此慷慨言说,要让他领功的。

宋玉笙怕他不当一回事,声音都急切了起来,“殿下,您留个名头即可,这药房我会亲自去打理。我本就不便当面去开设这铺子,借着殿下的名头,珍药斋若是想动手也需斟酌斟酌。”

她不是个喜欢坐亏本买卖的人。

她经营这药房,秦漠的名头用处可大了,两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平等交易的。

宋玉笙软磨硬泡了半天,秦漠终是点头答应了,她还未来得及雀跃。

“我有条件。”秦漠止住她的喜悦,“你铺子打理所需,你无需操心。”

宋玉笙方才拧着的秀眉,在听闻他话的那一刻散开,喜上眉梢,“殿下真要如此大度?”

按照她原先的打算,是用游戏人间的盈余来开设这铺子,她拟定好了大致所需的药材,也已请人去寻,只等再过些时日,将他们寻齐,这药房便可开设了。

她一己之力寻,定是比秦漠这个王爷来的慢的。若他真是有心帮助,这药铺的开设进度,会快上一倍。

秦漠支持她的想法,就不会让她一人为此事忙碌。本就是造福百姓的好事,世道混乱,能帮一个都是好的。

“你有何需要,可直接来找我。”秦漠怕她觉着不妥,补上一句,“也可找秦六。”

宋玉笙把舆图收起,挑了个显眼地,放置在秦漠桌案前,笑道,“那便多谢殿下了。”

操办药房所需的事宜,宋玉笙和秦漠商讨过后,已大致有了需要准备的头目。

两人聊到深夜,明亮的月色已被云雾遮挡住,虫鸣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愈来愈清晰。

宋玉笙借着广袖的遮掩,轻打了个哈欠,涣散的思绪也逐渐回拢,“今日打扰殿下了,天色已晚,我便先行告退了。”

秦漠合上桌案上的物件,“我送你。”

宋玉笙婉拒“不必劳烦殿下了,知寒在门外候着,殿下忙碌一日,也该休息了。”

秦漠收回动作的手上的动作,眉头紧蹙。

宋玉笙屈膝行礼,匆匆告退,“今日殿下了。”

秦漠眸光沉沉,看着她随清风扬起的裙摆,缓缓消失在眼前,唇边忽的带上了一抹淡笑。

也不知是第几次了,如此看着她离开。

八月。

宋玉笙准备开设的药房已步入最后开张的准备,取名百草园。

知夏撑着一把油纸伞,上面勾勒着几朵清丽淡雅的粉荷,伞面下以赤色璎珞为结,步伐走动,璎珞随之晃动,与裙摆一同辉映,好看极了。

日头越来越盛,饶是有纸伞遮挡,宋玉笙额头上仍是浮现了细密的汗珠。

知夏拿出绣帕,小心的在少女的芙蓉面上轻拭,心内又是心疼又是怜惜的。生财的路子有这么多,她偏的选了难走的这一道,凡事亲力亲为,不知忙碌了多少个日夜。

“小姐,先进去吧。”

宋玉笙手中折扇轻扇,微弱的清风总算是缓解了些身上的燥热。几年的京都,除了春季的一场初雨,便真是未在落下一滴雨水。许多平民劳工,常年是日光下做事,身体底子差些的,早已被暑气缠住。偏的珍药斋还是不愿施药,她这紧赶慢赶,三日后百草园总算是能营业了。

宋玉笙轻点着头,步伐绕过门槛,从正大门直入了游戏人间。

因着日头毒辣,游戏人间门庭处排着的长队,已是消散无几。宋玉笙早料想到这一处,已在游戏人间内设入了茶楼样式的休闲地,让客官不必在日头下等着。

进了游戏人间,总算是觉着暑气散去了些。

宋玉笙轻呼出一口气,方才在日头下,又无清风舒缓,觉着身子骨,像是被一座高山压在胸口一般,呼吸都觉着负累。

周齐远远瞧见一妙龄女子。

一身浅粉的软烟罗,裙身搭配以夏花的精美刺绣,百褶裙摆步步生花。臂弯处披着素雅白的蝉翼纱,薄如无物。纤细的腰身以轻纱束起,纤纤细腰不足盈盈一握。芙蓉面吹弹可破,眸含着水光清波,红唇莹润,若十二月盛开的红梅,引人采撷。

少女面上带笑,一颦一足引人注目,视线于她身旁,再移不开。

周齐是第一次见到宋玉笙着女装的扮相,惊得嘴巴张大,这如仙人一般的女子,任是如何都无法让人联想到,是这游戏人间背后的主顾。

知夏收起油纸伞,瞧见周齐那吃惊样,轻笑了一声。她家小姐,貌若天仙,任是谁见了都是这惊讶不已的模样。

周齐慌乱的整理好仪态,快步到宋玉笙身旁,方想向她行礼请安,又记着她的身份,千回百转的,余下的就只有一句,“见过这位小姐。”

宋玉笙来这,是想瞧瞧游戏人间营业的如何,暗访为主。

“周掌柜不必多礼,我随意走走即可。”

周齐听出她言下之意,婉声道好,加派了两个小厮婢女伺候着,便也不在她身旁碍事。

宋玉笙在小茶楼寻了个僻静地,周围屏风遮挡,外头瞧不进里面景色。周齐上了碧螺春,又摆了冰盆降暑,怯意的很。

知夏在一旁给宋玉笙扇着扇子,小声的交流,“小姐,今日为何从这进?”

宋玉笙笑而不答,“你且看着便是。”

外头喧嚣嬉闹声不断,游戏人间的主客是世家的纨绔子弟们,外头谈论的自也不会是什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你们可都进过冒险屋子?”其中一男子高声,“听闻,这是游戏人间最刺激的屋子了。”

立刻有人回应,言辞尖锐,“那自是进过的,怎么,你还未进过?”

冒险屋子,最是考验洞察和功夫,功夫不到家的自是不敢进的。

此话一出,周遭哄笑声四起。

那男子声音都急促了,“你!”

宋玉笙听着屋外的动静,轻抿了一口碧螺春,清醇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

回应的那人继续嘲讽,“你什么?你以为你与我们楚公子一般,能完好无缺的出来吗?自不量力。”

男子被说恼了,猛的摔下茶杯,碎瓷在脚底散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怎么?说不服想闹事啊!”

两方的喧闹似到了一个焦点,就差点燃的木柴的那把火把,激发这场燃烧扑腾的火焰。

忽的。

一道略带倦意的男声,尾音上扬,带着一股懒洋洋的感觉,正如这蔓延满室的碧螺春,银澄碧绿,清香袭人,除去炎炎夏日的燥意。

“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