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说来有些奇怪。
那天听师姐讲过临渊的情况以后,灵瑾便不自觉地觉得,临渊和射艺课上的情况有点像。
当然,小型翼族遇到的事情,与临渊此刻相比,远没有那么严重。
但当初,她和向阳、小芝这些小型翼族,也曾受到过许多奚落和嘲笑。
不过,自从灵瑾当众射出那惊世骇俗的一箭以后,小型翼族在射艺修业上的状况已经好了许多。至少其他人再也不能说“小型翼族一定拉不开灵弓”这样的话了。
虽然不少人都将灵瑾能用“灵弓”归结于她有一半云鹤世家的血统,但也有许多人开始怀疑,会不会其他小型翼族也有可能拉开灵弓。
一时间,无论是修习射艺的小型翼族受到的尊重,还是他们本身干劲,都比原来好了不少。
可是,临渊似乎仍然身陷更深的泥潭。
灵瑾将临渊扶起来,帮他坐到已经残破的轮椅上,又将东西不管还有用没用都一概收起来,最后拾起伞,冒着风雨送临渊回药庐。
暴雨如瀑,地面泥水纵横。
在这样的天气里,推轮椅很不容易。
临渊紧紧地抱着失而复得的书本杂物,默默单手滚动木轮,好帮灵瑾减少阻力。
漫长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对话。
临渊没有说他遭遇了什么,灵瑾也没有问。
两人只是安静地合作前往药庐,仿佛彼此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等回到药庐时,二人都已满身狼藉。
临渊沉默地自行滚动着轮椅,从屋中取出两块大帕子,将其中一块递给灵瑾,然后低头擦自己落水的长发。
临渊的衣衫被雨水浸透了,他的身材实在纤细,大约是常年坐着很少活动的关系,他个子虽不矮,可身板却比寻常翼族瘦弱许多,看着令人于心不忍。
灵瑾的状况比临渊要好许多,她稍微擦了擦头发和裙摆上的水,看向临渊坐着的已经被破坏的轮椅,说:“你用的椅子,看上去像是机关术修业里的师兄师姐做的,现在坏成这个样子,恐怕不能再用了。你把它原本的关键尺寸都告诉我吧,如果原来有什么用起来不太方便的地方,也可以顺便一起说了,等我回机关术道室的时候,和师兄师姐重新给你做一个新的,还可以改进一下。”
听到灵瑾的话,临渊的动作终于定了一下。
然后,他说出了到现在以来的第一个字:“好。”
灵瑾道:“那我先回去了。那些书籍和医具……你有备用的吗?望梅先生会不会回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重新去买。”
临渊说:“师父晚上不会来药庐,我大部分时候只有一个人住在这里……不过,重新买的话,不必了。我能找到代替品。”
“那就好。”
灵瑾点头。
男女有别。
临渊浑身都湿透了,但是回到药庐以后,他只是一直低着头擦头发,宁愿湿漉漉的衣裳贴在身上,也没有别的动作。
灵瑾知道,这多半是因为她在场。
临渊看起来弱不禁风,如果不尽快换下湿衣衫,灵瑾有些担心他会着凉生病。
于是,灵瑾对临渊点了下头,便打算安静地离开。
屋外雨势倾盆。
灵瑾推开木门。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临渊低而轻的声音――
“……谢谢。”
他说。
灵瑾回头对他笑了笑,然后便走出药庐,关上木门。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乌云将大地都笼罩在如瀑雨幕中,没有留下丝毫光线的影子。
灵瑾算着时辰晚了,再不回去,又要让爹娘和兄长担心,想要尽快赶回家,于是索性化成了原形,在雨中拍着小翅膀回凤凰宫。
为了避雨,她尽量挑着屋檐下和树冠底下飞行,但这么大的雨,连伞都不太挡得住,羽毛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打湿了。
灵瑾不得不加快速度。
飞着飞着,忽然间,远远地,灵瑾看到漆黑的雨夜里,有一道赤色的光亮在雨中飞行,由远及近,像一团逐渐升起太阳,让灵瑾逐渐看清他的本来面目来――
那是一只少年凤凰,与完全成年的凤凰相比,他羽毛还不够饱满光亮,尾羽也还没有拖长。但是,他凤目狭长,身负火光,已隐约有了些凤凰的神态。
只见赤凤笔直对着灵瑾的方向翱翔而来,盘旋时能轻易改变风的气流,即使暴雨如注,他的双翼仍然宽大有力。
灵瑾见到这个少年赤凤,眼前一亮,唤道:“哥哥!”
因为她此时是原型,叫声听起来是“啾啾”“啾啾”的,一下子就被淹没在暴雨声中。
寻瑜瞬间就展翼飞到了她面前。
他看到灵瑾的样子,似乎十分焦躁。
一见到灵瑾,他别的话都没说,只焦急催促:“这么大雨,你怎么还在外面!快到我这里来!你躲到我翅膀下面飞!”
寻瑜的羽翼宽大,足以给灵瑾挡雨。
灵瑾连忙说:“好。”
灵瑾使劲拍动小翅膀,飞到寻瑜的翅膀下面。
两人的原形体型差异巨大,寻瑜凤翼一开,足以挡住十几只小灵瑾。灵瑾一靠近兄长的翅膀,立刻就淋不到雨了。
而且凤凰羽毛天生带有暖意,灵瑾甚至有点暖和,感觉可以顺便烘烘尾巴羽毛。
灵瑾听到自己头顶,传来“咻――”的一声凤凰的呼啸,兄长庇护着她,两人就维持着一高一低的飞翔姿势,飞回了凤凰宫。
灵瑾跟着兄长飞,在飞到寻瑜的住殿时,寻瑜徘徊了半圈,俯身落下去。灵瑾跟着他,一同从窗户飞入室内,稳稳落下。
灵瑾落在兄长的窗台上,她踮着小脚,在窗台上跳了两下,翘起雀羽,用力甩甩身上的水。
灵瑾人身的外表气质清高出尘,但原形却是小小一只、圆滚滚的,长得人畜无害。除了是白色的、而且尾巴羽毛比其他雀族略长一点,其他都更像麻雀。
而寻瑜仪态骄傲、羽翼华美,他身上的赤色羽毛灼艳似火焰。他一回到室内,直接落到地上、化成人身,他的长发和肩膀都湿了,赤色外衫肩膀颜色深了一大片。寻瑜微微侧首,他五官俊美,但凤目凌厉,看着不太高兴。
灵瑾见兄长恢复了人身,也跟着落地,变回人形。
而她刚一恢复,迅速就有几件干燥的衣服飞过来,丢到她怀里。
寻瑜别过头去,凶巴巴道:“去把湿衣服换了,有两件上衣,一件穿一件擦水,随便你。”
“嗯,谢谢哥哥!”
灵瑾倒不是第一次在兄长这里换衣服了,她从小与兄长待在一块儿,碰到刮风下雨是常有的事,以前还会躲在哥哥房间里睡觉呢。
灵瑾轻车熟路地抱着衣服去了内室,在里面换好衣裳。
哥哥的衣服对她来说大了许多,但灵瑾居然也已经穿习惯了,她熟练地将腰带系高,袖子一圈一圈卷起来,走路的时候裤子稍稍提起一点。
灵瑾的气质干脆清爽,穿男装也合适,是别样的清灵干净。
灵瑾出来的时候,兄长已经浑身都干了,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灵瑾拉了拉袖子,说:“哥,那我先回去了,干衣服等明天还你。”
寻瑜却皱了皱眉头,问她:“你今天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在学堂留到这么晚,还冒雨回来?”
寻瑜看上去是不太满意的样子。
灵瑾想了想,反而问他:“哥哥,你知道临渊吗?”
“望梅先生的弟子?”
“嗯。”
“你忽然提他做什么?”
“我今天,本来是在机关术道室里修炼的,但是,因为天如师姐之前嘱咐过我要多关注临渊,我见他今天迟迟没有回去,就去医术修业的道室看了看……”
灵瑾将她今天见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对兄长说了。
寻瑜听完,也略有诧异。
他拧眉道:“临渊怎会这样被人……”
灵瑾问:“哥哥,你以前有发现过端倪吗?”
“没有。”
寻瑜环胸说。
“我不太认识医术修业的人,不太清楚那边的情况。”
灵瑾袖下双手握着,她眼睫微微低垂,思索片刻,说:“其实我想,以后再多照看临渊一些。比如等医术修业下课以后,我过去接他,然后我们一起走一段路,送他回药庐。这样,今天这样的事可能就不会那么容易发生了。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灵瑾修习射艺,也是归属于武道类的,而且她术法成绩也很好,虽然年龄比临渊那一拨弟子小两岁,但单论战力的话,应该不太会输。
再者,自从灵瑾当众拉开机关弓以后,在大学堂里声望颇高,不管其他人私底下是什么态度,当面总会对她比其他人客气许多。如果要保护临渊,倒的确是个好人选。
寻瑜想了想,没有表示反对,只是道:“我觉得可以,但具体行不行,还要看临渊自己是什么态度。
“在我印象中,他虽然话少,却十分要强。你若太明显地护着他,或许反而会让他觉得不舒服,认为自己被当作了弱者。你得尽量把握分寸,如果对方不愿,就不要强求。”
“我明白的!”
想法得到兄长的肯定,灵瑾一下子有底气了许多。
她笑言道:“哥哥,那我先回房间了。”
“嗯。”
待灵瑾离开后,寻瑜蹙眉,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临渊……
寻瑜沉思良久,却并无动作。
灵瑾下定决心后,便开始思考日后要如何与临渊相处。
因为兄长所说的话,灵瑾想要找一种既能兼顾临渊的安全,又比较隐蔽,不会显得她对临渊有特殊照顾的方法。
灵瑾与临渊之间并不算关系密切,最多只有几面之缘、互相知道名字的程度而已,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十全十美之策。
然而,就在这时,情况也有些发生了变化。
几日后,灵瑾再去机关术道室的时候,正好也是临渊要去医术道室上课的日子。
那时灵瑾刚完成了一个崭新的小机关,天如师姐、乌鹫师兄和虹月师姐都围在桌边,帮她点评、提意见。
未时刚至,窗外又传来轮椅“咕噜咕噜”的响声。
临渊新的轮椅还没做好,他现在用的是以前留下备用的,只是尺寸不如坏掉的那个合适,所以他划起来有些吃力,声音比以前还要大。
灵瑾听到声响,往窗外看去。
谁知,这一望,竟正与临渊对上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
隔着窗户,临渊居然也在看她。
在与灵瑾视线交错的瞬间,临渊顿了一下。
但他并没有避讳的意思,反而依然直直地注视着灵瑾,他的眼眸深邃漆黑,深不见底。
然后,他微微放低了下巴,对灵瑾点了下头,居然是打了个招呼。
灵瑾一愣,也对他颔首致意。
与灵瑾互相打完招呼,临渊并未留恋,转头看向前方,划着轮椅走了。
灵瑾还未觉得有什么,在场的师兄师姐却大为诧异。
“――小师妹,你和临渊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天如师姐问。
灵瑾有些迷茫,她先点点头,但接着又摇摇头。
她确实见到了临渊不为人知的狼狈一面,两人之间算是发生了一点事,但那……大概算不上什么好回忆吧?
那日的事只有她和临渊两人知道,灵瑾也无意到处张扬,便道:“我们之前稍微说了几句话,但应该算不上关系好。”
“他刚才都跟你打招呼了!这还不算关系好?”
天如师姐说。
“临渊住在大学堂中这么多年了,我从未见过他主动跟谁打招呼。他疗伤的时候是挺平易近人的,但如果伤患,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在这个大学堂里,大概只有乌鹫比他话还少。”
说着,天如师姐重重打了一下乌鹫师兄的背。
“……”
乌鹫师兄手里还拿着灵瑾的机关,依旧是闷闷的。
灵瑾听了天如师姐的话,也有些惊讶。
她自己倒没觉得自己对临渊来说有多么特别,不过,如果临渊对她不排斥的话,想要多照顾他,或许就没那么难了。
于是机关术修业结束后,灵瑾又去了医术道室。
医术道室坐落于一个小药园中,沿途没有观赏的花草,反而一排排整齐地种着草药。灵瑾走在路上,嗅得到略带苦味的淡淡草药香。
下课时辰刚到,离开修业的弟子来来往往。
灵瑾走到道室前,只见道室内还留有不少在课后探讨医术的弟子,他们三三两两地簇拥交谈。而临渊也在道室中,只是他是孤身一人,也没有开口说话。
临渊正低头收拾医囊,他虽然不良于行,但当所有人都坐着的时候,他坐在轮椅上,外表并不显得多么特别。
灵瑾走进道室,走到临渊背后,拍拍他的肩膀。
临渊回头,看到是灵瑾,似是意外。
他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灵瑾谨慎地斟酌着语句,真诚道:“我要回家了,中途会路过药庐,想顺路和你一起走一段……不知道可以吗?”
灵瑾不是特别擅长找借口。
想了半天,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些蹩脚。
她惴惴不安,担心临渊会一眼窥破她的真实用意,并对此反感。
然而,临渊的眼神幽深,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说,只低头道:“……走吧。”
“……好。”
两人同行,依旧同之前一般,分外安静。
周围都是熙熙攘攘、三五成群的学生,其他人都热闹交谈着,唯有他们两人,虽然结伴而行,却没什么话说,仿佛与世隔绝的一片禁地。
等将临渊顺利送到药庐附近了,临渊将轮椅停在药庐门外,才忽然道:“我到了。”
“嗯。”
灵瑾礼貌地松开临渊的轮椅,说:“那你自己进去吧,我回家了。”
“好。还有……”
临渊没有回头,只略微放轻了声音,吐出两个字道――
“――谢谢。”
说完,他推开门,转动轮椅,进药庐去了。
灵瑾愣了愣。
这日以后,灵瑾在机关术道室的日子,只要没有要事,修业结束后就会去找临渊,这逐渐成了一项惯例。
起先临渊不怎么开口,但渐渐地,两人偶然也会聊几句。
有时是说临渊在大学堂里学到的东西,有时是说两人的日常生活,有时也会聊望梅先生。
有一回,灵瑾鼓起勇气问他:“你的腿,为什么站不起来?”
这个问题明显会是临渊的禁区,大家平时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很少有人会真的当面问他。
临渊被问及,果然顿了一下,但因为问的人是灵瑾,他还是回答了。
“我不知道。”
临渊道。
“我是七年前被师父捡到的,当时师父检查了我的羽毛,觉得我应该是五岁左右。但在此之前的记忆,我完全想不起来。”
“一丁点都想不起来吗?”
“嗯,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水中,然后,腿也站不起来。”
说到这里,临渊停顿了一下。
“其实我的腿是完好的,师父检查过,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我就是不能走……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就这样,还是落水以后落下的后遗症,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会被亲生父母抛弃也不一定吧。”
灵瑾听得一怔,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问:“难道是因为这个,你才跟随望梅先生学医的吗?”
“算是吧。”
临渊不太笃定地说。
“等回过神来,我已经跟着师父药庐里修行、学习医书。师父懂得很多。我想,若是修习医术的时间长了,将来,或许真的能医好自己也不一定。”
灵瑾笑道:“嗯,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迟早有一日,能找到的方法的。”
然后,她想了想,又问:“你被望梅先生养大,关系是不是很亲近?”
说到这个,临渊一顿。
他面上显示出一种特殊的神情,似是郑重,似是迷茫。
“师父于我而言,既是师父,又像祖母。”
临渊的声音不知为何,忽然轻了许多,语速也变慢了。
他说:“师父救了我,抚养我,还教导我医术。她对我来说,恐怕比亲生父母还要更像亲人,对我恩重如山……这样的恩情,我此生只怕都无以为报……”
灵瑾继续推着临渊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两人走过一个岔路时,其实寻瑜和山望就在另一条路上,灵瑾推着临渊走过路口时,正好远远从寻瑜他们面前走过。
灵瑾并未注意到兄长和山望。
但是寻瑜和山望却立刻看到了他们。
山望见灵瑾推着临渊,疑惑地摇了摇扇子,问:“小公主怎么又和临渊待在一起?他们最近相处的时间,好像有些长了吧。”
寻瑜只是瞥了一眼,淡淡道:“临渊情况特殊,灵瑾有些担心他,所以才时常陪着。”
“你不在意吗?”
山望惊讶道。
“帮助同窗倒是好事,但我都听好多人说了,说小公主经常推着临渊在花园中走,两人有说有笑的。若说只是帮助,也太亲近了,我看更像已经成了朋友。”
说着,山望偷瞥寻瑜一眼。
自从开始怀疑寻瑜其实并不讨厌小公主以后,山望就时不时会观察寻瑜的反应。
此时,只见寻瑜薄唇轻抿,眉头蹙起,这表情和他平时差不多,既谈不上开心,但也谈不上不高兴。
山望忍不住想试探一下:“其实小公主交一交朋友,也不是坏事。不过,她毕竟花了许多时间在临渊身上,她修炼又努力,平时还要练习射艺、练习术法、学习机关术,最近待在家里的时间应该少了很多吧?她以前这么黏你,你不会觉得不自在吗?”
寻瑜:“……”
寻瑜紧蹙的眉毛颤了颤,嘴唇抿得微紧。
最后,寻瑜却道:“不会,她想要将时间花在哪里,是她的自由。”
说着,他的眼神微微一撇,低声道:“只不过是多等一段时间罢了。”
寻瑜后面一句话说得太轻,山望一点都没听见,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
寻瑜正色,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然而,过了几个时辰,灵瑾在家的时候,忽然间,听到有敲门声。
灵瑾一开门,就看到兄长皱着眉站着,她还没回过神,怀里已经被丢了一个东西。
灵瑾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只小小的木雕凤凰,大小比之前的小木雀大一圈,但没有现实里凤凰和麻雀的差距这么大。而且,这只凤凰的眼神凶巴巴的,十分像哥哥。
兄长道:“你之前说想要的,我雕好了。最近比较忙,就随便雕一下,你拿着玩就是。”
灵瑾先是惊讶,但接着就成了十分高兴,眉眼一下笑得弯了起来,爱不释手。
“好可爱!”
灵瑾拿着小木头凤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双乌眸亮晶晶的。
她甚至忍不住将它贴到脸上,拿住了就不想放手。
寻瑜看到灵瑾开心到这个份上,反而不自在起来,见她将小凤凰贴着脸愈发浑身别扭,道:“你拿就好好拿着,不要贴到脸上……不合礼数。”
“啊,噢。”
灵瑾有点遗憾,但还是听兄长的话,乖乖将小凤凰放了下来,恢复端庄的站姿。
寻瑜转身要走,但他走了几步,又定住脚步,忽然道:“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
灵瑾歪头:“什么?”
“……你最近好像挺忙的,好久没留在家里了。”
寻瑜背对着灵瑾,灵瑾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寻瑜的声音。
他说:“爹说,好久没和你一起品茶赏花,他有点想你了……我只是传个话而已,去不去随你。”
说完,寻瑜头也不回地走了。
倒是灵瑾捏着小凤凰,还有些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