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何必如此

凉月没应声,她伸手扯下了李斯年蒙眼的布巾。

“爹爹叫你去查案,没叫你去要饭!”

李斯年难以撑起身体,苍白的哆嗦着,眼睛虽然睁着,但是说不出话来。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你该不会傻到这么一直跪着吧?你装成这副样子,等着谁可怜呢?”

凉月摸了摸李斯年的额头,不出所料的滚烫。

“他手里是什么?”

花酿指了指,凉月才看到李斯年的左手一直攥着什么东西,凉月拽了两下,没拽出来,李斯年攥得可紧了。

最后还是使了法术,才叫李斯年的手松开的。

“不就是条帕子吗?至于这么稀罕?”

凉月把皱巴巴的帕子摊开,抿了下唇,又把帕子塞回了李斯年手里。

那帕子上,绣着一朵红梅。

“徒儿,别管了,人族的情愫,太复杂了。爱恨恩怨,他们太吃这一套了。”

花酿顺势拉凉月坐到自己这边,凉月低着头,默不作声。

“李斯年,你别忘了,你娘和你姐姐,还在牢里。就这么病死了,你是要先他们一步去地府占位置吗?”

疯王一开口,就没什么好听的话,他也坐到了对面,坐在闺女身边。

现在凉月成了三明治,左边是师尊,右边是疯爹,可她没有调侃的心情。

看着李斯年这副颓废模样,凉月不懂,他在执拗什么,又在强迫自己扛下什么。

凉月终是垂下手,把妖主咒印照在了李斯年的脸上。

“徒儿,你不能乱用法力。”

花酿抓住凉月的手阻止。

“凉月要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你横拦着竖挡着烦不烦?”

疯王伸手掰花酿的手指。

“我没乱用。”

柔和的光照在李斯年的脸上,李斯年的五官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花酿松了手,徒儿是用法术给李斯年“换脸”。

“对不起,我法力有限,只能维持七天,你抓紧机会吧。”

李斯年的眼睛微微眨了眨,他迷茫地看向疯王的女儿。

改变容貌不是什么费力的法术,凉月片刻便做好了。

“唉!徒儿啊!为师说什么来着,你就是太心善!”

李斯年颓丧着脸,只觉得身上的疼痛和好高热瞬间都褪了下去,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车上的人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疯王不耐地把轰下车:

“半曲,把这个废物丢下车。”

言罢,疯王便把自己的外袍披在闺女身上,把她揽在自己怀里。

凉月不甘心地看着李斯年被拉出去,疯爹就这么怕她,打听梅家的事吗?

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人家?

“你也下车。”

疯王冲着花酿颐指气使。

“徒儿,跟为师走吗?”

花酿却向凉月伸出了手。

凉月摇头,与二位大人物道:“我请你们一同回轻罗馆喝茶。”

“什么?”

“哈?”

二位大人物先是愣住,然后与对方互瞪一眼,嫌弃地扭过头去。

“切!”

“呸!”

李斯年被赶下了马车,浑浑噩噩不知该往哪里去,在刑部衙门是蹲不到梅听寒了。

他走走停停,身上虽然不难受了,但是肚子难受,他很饿。

一直走到天黑,李斯年也只找到半个包子,还是被人踩了好几脚,连狗都嫌弃的。

李斯年找了个角落蹲下来,才吃了一口,就感觉视线更黑了,好像连灯笼的光都被挡住了。

“就是他!”

还不待李斯年反应过来,手里的包子就被一巴掌打掉了,然后他便被几只手一齐抓住,一扛一搂一丢,装进了麻袋里。

“放我出……”

才喊了一句,李斯年就不知被什么撞了头,晕了过去。

真够荒唐的,这年头捡个包子吃也犯法吗?

李斯年调侃自己,感觉周遭空气新鲜了些,想来是到地方了。

他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捏住了,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去面对这个绑他来的人。

“宣平侯?!”

李斯年唤出这人的名字,惊得往后退了两下,可宣平侯没给他机会,他的脖子被扼住,李斯年身子还裹在麻袋里,就露出了脑袋,还被人抓着。

这是哪儿?为什么宣平侯会在这儿?是他抓自己来的?为什么?

李斯年脑子里过了十几个问题,他见宣平侯瞪着双牛眼看自己,残忍地笑了声。

“呵呵,梅晚云,本侯就知道,你没死!”

梅晚云?

宣平侯年纪也不大,怎么就老眼昏花了?居然把他认成了梅晚云?

“我不是……”

李斯年挣了挣,宣平侯却捏得更紧了。

“不是?不是你一眼就能认出本侯!”

宣平侯又下了三分力道,与李斯年道,“你们梅家可真厉害啊!梅听寒没死,如今要给梅家翻案。你更是,居然装成乞丐混迹京城!你们竟都没死!”

李斯年透过宣平侯狠辣的目光,隐约看到自己的面容确有些不同。

他的脸……

莫不是摄政王的女儿……

李斯年还没有想明白,就听到宣平侯冲着属下喊道:“去请世子排位!”

宣平侯世子?

李斯年脑子迅速地转,宣平侯嘴里提到的世子,应该是他当年养在外室的那个纨绔少爷,房鹤玄。

那请排位的意思,就是要把他,这个不知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变成梅晚云的人,给祭了?

李斯年倒不觉得害怕,他又不是没死过。

只是,他才在外面晃了半日,居然就能被宣平侯瞧见?

不,没有这么巧的事。

只能说,在诺大的京城里,宣平侯的眼线,过分多了。

甭管是用了什么法术,疯王的女儿把他的脸变成梅晚云的,可是故意用自己,来试探宣平侯?

可她只是个小娃娃,怎么会有这种心思?

是疯王的授意?

李斯年觉得这或许有可能。

可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李斯年东想西想,就是没想到自己性命危矣。

没多一会儿,世子的灵牌就真的被请了出来,中年丧子的宣平侯抱着儿子的牌位号啕大哭,样子又悲伤又好笑。

“儿啊!爹对不住你!是爹没用!没叫你活着的时候认祖归宗!都怪那个母老虎!”

母老虎是谁?自然是宣平侯的正妻了。

“梅晚云!你最可恨!”

宣平侯把李斯年踹倒了,红着眼睛,咆哮着:“你居然谋害我儿!我儿就是被你给推死的!”

李斯年咳嗽两声,吐了口血,没有说话。

“梅晚云,你当年在牢里上吊,本侯就觉得蹊跷!果然是你使出的金蝉脱壳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