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李长安还没出门,就有探子来传消息,说张东来的大军快到中平城时,调转方向去了虞山关。
听到这话,裴悦都惊讶了,“虞山关与漠北交界,难道是漠北打下来了?不应该啊,张东来与漠北,不是还可以吗?”
要不是有漠北当后盾,张东来哪里敢起兵造反。就是漠北保证不会进攻,张东来才能无后顾之忧。
“应该不是漠北出兵。”李长安问,“探子还有没有消息传来?”
小厮:“确实不是漠北出兵,而是逆王反水,抄了张家,趁着张东来出兵定州时,夺了中平城的兵权。”
李长安愣了会,马上哈哈笑了起来。
狗咬狗?
他倒是不意外。
“我就说,张东来出兵定州,为何不见李长俭和蒋元亮,原来李长俭打的这个主意。”这对李长安来说是个好消息,李长俭占了定州,分散张东来的势力,日后交手的时候,便能更好地解决。
裴悦也笑道,“对王爷来说,这是好事。张东来本就是战败回去,缺衣少粮的情况,还被人夺去老家,他怕是要气死。”
“是的。”李长安好看的星眸望向裴悦,“李长俭还真是大胆,不愧是废后的儿子。咱们等着瞧,张东来现在最恨的就是李长俭。等明年开春,便有好戏看了。”
中平城里人员复杂,李长俭刚夺权上位就抄了张家,用的是狠戾手段,当下能压住城中的反抗,但时日久了,就不一定了。M..
这算是,李长安打败张东来后,得知的另一个好消息。
用过饭后,他便去了府衙。
北部的情况有变,他需要好好和下属们商议。
而这时,何永恩还在押送去京都的路上,但定州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都。
仁政殿里,皇上放下定州送来的捷报后,再抬眉看向下边的张槐安。
“槐安啊,定州胜了,你怎么看?”皇上说完后,轻咳了几声,自从中毒后,他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吹不得冷风,更吃不了凉的。
张槐安向来是有一说一,但在定州大捷这件事上,开口前,不由停顿一会,“能守住定州,并大败张东来,对朝廷来说是件好事。”
“确实。”皇上点头道,“可何永恩的事,你觉得朕该怎么处理?”
最近的一段日子里,皇上的身体都不太好,朝政上的事,大多是张槐安带着人处理。
用起张槐安来,比起用裴阙那会,皇上要放心许多。
张槐安没有显赫的家世,与京都世家也不多来往。这样的臣子,皇上是最喜欢的。
只是在皇位上待久了,觊觎这个位置的人太多,一旦开始多疑,也就停不下来。
皇上问张槐安如何处理,也是想看看张槐安的态度。
何永恩的事,若是狠狠处置了他,大臣们便会思索皇上对雍王的态度,是否真的厌弃了雍王。
这一点,就连张槐安也看不懂皇上是什么心思。
“回皇上,不论雍王如何,他也是皇家子嗣。何永恩心胸狭隘,以权谋私,当论死罪。”顿了下,张槐安又道,“不过何永恩在定州多年,也曾立下汗马功劳,对其家人,倒是可以宽恕一二。”
皇上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对,那就判处何家十四岁以上男子死刑,十四岁以下男丁流放南疆,女眷充当官奴。”
何永恩只有一个儿子,且早已过了十四岁。
就算皇上没有赶尽杀绝,但何永恩往后也不会有血脉留下,不过这也是皇上不知道的。毕竟何永恩只是一个太守,皇上不可能清楚知道他有几个儿子,又是否有孙子。
说完何永恩的事,皇上就说累了,只字不提雍王立功的事。
张槐安从仁政殿出来时,才放下心中的不安。
皇上忽视雍王,对现在的雍王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没有过多的关注,才好在定州做自己的事。
就是这么一来,雍王得不到皇上的重视,往后的兵力等资源,都要雍王自己努力了。
这些心思在张槐安的心中过了过,他也出了宫门。
上了自家马车后,刚驶入街道,却听到街边传来一阵喧闹,听到有人喊贺皓,推开木窗往外看去。
街道边上的一家酒楼门口,贺皓被一群公子哥推倒在地。
那群人面色嚣张,其中一个瞪着贺皓,凶道,“是你定了位置又如何,今日苏公子想包下酒楼,那就得听苏公子的。你不过是个小国质子,以往靠着别人作威作福,如今你还想蹬鼻子上脸,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本事!”
“你们!”贺皓被随从扶着站了起来,他昨日就派人定了酒楼的雅间,谁知今日刚到,就被告知酒楼被苏承允给包了,还没等他和掌柜的讲道理,这些人就冲出来敢他,“我嚣张?是你们嚣张才对,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但你不配。”还是方才说话那人。
四周慢慢围了人,贺皓是九夷质子,在京都里确实地位不高。以往是裴家撑着,但如今裴家低调,裴悦还随同雍王一起去定州,众人便开始看轻贺皓。
“方兄,咱们还是给贺世子让一间吧。”
人群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随后走出一位锦衣公子,“既然贺世子非要来此饮酒,让一间给他也无妨,我们挤一挤就是。”
“苏承允,谁要你让?明明是你们抢了我的位置,现在却说让?你姑母苏贵妃,可曾知道你的这般行事?”贺皓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这样的事,他最近遇到的越来越多了。
所谓墙倒众人推,便是这么一回事。
这个苏承允,看着斯文清秀像个好人,但是最虚伪的就是他!
贺皓带着随从大步离开,而这一幕,都恰好被马车里的张槐安看在眼中。
张槐安放下木窗后,待马车驶离这条街道,才问随从,“那个苏承允,是苏贵妃的亲侄儿吗?”
“回老爷,是的。”随从道,“早年间,苏贵妃的两个兄弟战死,男丁里只留下一位幼弟和这个侄儿。不过苏公子往日在京都里名声颇好,苏老夫人也没过于宠溺他。今日的事,若贺世子没说谎,那苏公子就不简单了。”
张家就住裴家隔壁,贺皓相当于安芷的半个儿子,张槐安也算是看着贺皓长大。比起苏承允,他选择相信贺皓。
就是不知道,如今贺皓的情况,裴阙夫妇是否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