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半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没合眼。
凌晨三点从酒店出来时,G市的街道冷冷清清,昏暗的路灯下偶尔有一辆车开过,风呼呼的刮着,吹得头皮发麻,赶到机场登机时,叶半夏昏昏沉沉的。
“还有五个小时才到,睡一觉吧。”傅容泽柔声轻哄。
“我睡不着。”叶半夏摇头。
言敏跟着叹气,“唉……”
三个人心事沉沉的来到乌鲁木齐,这里风景美,城市很新,规划得挺不错。
叶半夏无心欣赏景色,从飞机上下来,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计程车,一路上,地方越来越偏僻,路越来越窄,人烟稀少,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M县城。
来到酒店,叶半夏敲了敲门,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男人拉开门,他戴着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看到叶半夏时,他先是一愣,继而露出舒心的大笑,“丫头,你来了啊。”
“梁叔,我爸妈呢……”
“你爸妈去了采石场,很快就回来,他叫我先招待你们,来来来,请坐!”梁炳坤邀请他们进屋,“小言啊,大家都说你厉害,这次可得麻烦你帮我们抓到那个骗子,他害得我们好惨,我和老叶可都丢了四千万啊。”
言敏笑容牵强,顶着熊猫眼斜坐在沙发上,身子透着虚。
“表舅,我们出去了。”傅容泽把手搭在叶半夏的肩上,强行把她带出去。
叶半夏挣扎着想拍开他的手,又用手肘撞他的胸膛,奈何她使出的招数全被化解,还被反锁住了胳膊,她像个犯人一般,被带到前台,“混蛋,你放开我,我要在酒店等我爸妈回来。”
“小姐,我要叫一个客房服务,麻烦送一份新疆炒面到607号房。”
“好的,先生。”前台小姐记录下来,傅容泽付了钱,拽着叶半夏朝酒店外面走去。
他们坐上计程车,直达县城唯一的采石场。
叶半夏慢慢安静下来,拨打了叶父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得知他们一路平安,叶父欣慰极了,“就在采石场附近的仓库里,我马上出来接你们。”
“好。”叶半夏长松一口气。
……
叶半夏的情绪稳定了,父母安然无恙,她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她揉揉脸,怀疑自己的脸色糟糕透顶,于是拿出化妆包化了一个淡妆。
计程车在采石场下面停下来,叶半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铁门旁边、笑容满面的叶母。
“半夏,这位是?”
“阿姨您好,我是傅容泽,半夏的朋友……”
叶半夏尴尬的抓着头发,慢吞吞转移话题,“妈,一块料都没有开出来吗?”
“没有。”叶母叹气,暗中观察着傅容泽。
走进仓库,里面一百来个平方,机器运转的声音没停过,空中全是灰尘,桌椅上也铺满厚厚的泥灰。
工人坐在桌子旁边,聚精会神的切原石,每张桌子都挂着小台灯和一个喷水器,工人神情麻木,把碎裂的杂石堆在桌子旁边。
叶父负责收那些石头,以前的他西装革履,精神焕发,而现在……他浑身脏兮兮的,弓着背,像一个老人,他把碎石放在墙角的袋子里,叶半夏数了数,墙边已经堆了21袋石头。
“爸,我来吧。”
“……半夏,这里脏,等我把这批石头清点完,马上和你一起回酒店。”
叶父站直身体,揉着老腰,感叹自己老了。他的视线落在傅容泽的身上,面带不解,傅容泽笑容得体,朝他鞠躬,“叔叔,我是傅容泽,半夏的朋友。”
“名字挺耳熟,我好像听言敏那小子提过你,他说你天生就具有慧根,能做他的徒弟。”叶父激动的伸手上前,又迟疑了一下,傅容泽像是没看见那脏污一般,用力握住叶父的手。
“不错,不错。”叶父很欣慰,露出了慈父一般的笑。
叶半夏撇撇嘴,某人的第二张面孔又跑出来吓人了。
她从蛇皮袋里掏出一块碎石头,轻轻一捏,碎石变得粉碎,她嫌恶的啧啧两声,又跑到工人旁边观摩。
桌子上,摆着不少切割机,叶半夏撸起袖子,拿起像笔一样的钻头,快速在石头上面切割,她不像那些工人一样小心翼翼,而是直接从中间横切开原石。
多了她的加入,开原石的速度加快不少,五袋子原石不到一个小时全部切割完,果然如叶父所料,没有一块石头有玉。
“走吧,我们回酒店慢慢谈。”
叶父拉下仓库的门,结清四个员工剩下的工资,他强颜欢笑的招呼大家上车。
“叔,我来开车,您好好休息一下。”
“容泽,这里地形复杂,小路多,还是我来吧。”
“没关系,来的时候我记了路。”
“那敢情好。哎哟,我的腰都挺不起来了。”叶父没有客气,揉着酸痛僵硬的老腰坐上车。
驱车回酒店的途中,叶半夏看到一家药店,急忙喊停车。叶母明白女儿的想法,想下车,叶半夏把她按回椅子上,“我去买。”
“半夏,等等。”傅容泽解开了安全带,一起来到药店。
“老板,我要买治疗腰肌劳损的膏药。”叶半夏进门就喊。
而傅容泽却指着摆在玻璃柜台的一个纸盒,“给我拿个护腰带。”
药店的营业员看到大主顾,笑得直点头,“好,一共是1892元。”
傅容泽先一步付款,叶半夏默默收回手机,打算回去再还钱。
她看向药店营业员,“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有没有礼品?”初中时,叶半夏经常帮她爷爷买药,超过一定的金额,药店会送小礼品。
营业员迟疑了一下,叶半夏瞧见玻璃门上贴着小广告,超过1500块就送一壶油。
叶半夏提着油,露齿一笑,营业员欲哭无泪的点了点头。
回到车上,叶母小心翼翼的帮叶父贴上膏药,叶父把粗大的护腰带圈在身上,不停地夸赞,“暖烘烘的,我的腰舒服了不少啊。”
“……是他要买的。”
“咦,想不到容泽都懂这个啊?”
“我有两个长辈在用,他们都说不错。”
叶父夸了一路,回到酒店,打开门,叶半夏看到梁炳坤拍着桌子,气急败坏的指着言敏的鼻子一顿大骂,那白净的面容全是愤怒,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没做就是没做,不要以为你懂点玄黄之术就可以胡说八道,小心天打雷劈!”
“老梁,消消气,你别和这小子置气,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我帮你教训他。”
叶父走过去做和事老,拉住梁炳坤的手臂,把他带到另外一个房间,劝他消火去了。
“表舅……”叶半夏朝一脸悲催的言敏吐吐舌头,不老实地的站在房门旁边偷听,“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