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酒的心一直悬在半空, 在飞机上终于有了睡意,却梦到了段钦, 她梦到段钦质问她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离开, 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段钦。
她从梦中惊醒之后,只觉得自己浑身忽冷忽热, 再也无法入睡,手机在上飞机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飞行模式, 她看着她发给段钦的短信, 心中稍稍安定,过两天她就可以见到段钦了, 到时候她要把段钦介绍给纯姐, 让纯姐看看段钦有多好。
沈薇酒只有在想到段钦的时候, 心才稍微安定下来,即使在c市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等她下了飞机又打了一个电话给段钦却依然没有打通,她只能先转车去c市了。
再次踏上c市的土地,沈薇酒深吸一口气, 神色坚定的往老房子那边走去,她换回了国内的手机卡,然后打了电话给张纯:“纯姐,我回来了。”
张纯立马道:“你回国了?我不是让你别回来吗?”
“沈茹欠了钱,我回来赎她。”
张纯立马明白之前不少人到她那里问阿酒的原因是什么了,“我呸,那个老女人还有脸让你救她, 我就说之前舞蹈室外面有人偷偷摸摸的守着,还有人打听你的事情,我还以为是你惹上什么麻烦了,原来是那个老女人的原因。”
沈薇酒皱起眉头,“舞蹈室没事吧。”
“没事,我把舞蹈室停了。”
沈薇酒捏了捏手机:“对不起,纯姐。”
张纯笑了笑:“说什么对不起,等你回来咱们再开,我纯姐的口碑在那,等我一开舞蹈室,那些人都会抢着把孩子送过来。先不说这个了,你真的准备去花钱赎她吗?”
沈薇酒已经打到车了,“嗯,她好像被打了。”
“被打她活该,你明明每个月都给她打钱,她为什么要去借钱?”
她也想知道。
沈薇酒看着距离房子越来越近的时候,轻声道:“不管她以前做了什么事情,她都是一个人,我能救一个人不是很好吗?”
这个话不知道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张纯听的。
张纯道:“那你注意安全,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就给我打电话,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纯姐,我已经到了。”
再次站到这个门前,沈薇酒不禁笑了一下,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送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有了母亲,她紧张不安,却想到以后自己的母亲搂着她睡觉的样子,那个时候自己真天真啊。
现在她却要从这扇门后面救那个女人了。
沈薇酒敲了门,打开门之后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看到沈薇酒的时候眼睛一亮,没想到那个老女人的女儿这么好看。
“我是沈茹的女儿,可以让我看看沈茹吗?”
那个男人让了一个缝隙,沈薇酒的瞳孔一缩,就看到沈茹的脸被扇肿了,躺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的凄惨。
“沈茹。”沈薇酒喊了一声,沈茹睁开眼睛看到沈薇酒立马哭了起来:“女儿,你终于来救我了。”
“嘿嘿,我们可没有对她怎么样,就是她太吵了教训了两下而已。”男人让了一个位置让沈薇酒进来。
沈薇酒迟疑了一下,刚刚走进去门就被关上了,男人抓住了沈薇酒的手腕,轻轻的捻了两下,沈薇酒冷着眼看向那个男人:“松手。”
男人笑了下:“带钱了吗?”
“沈茹你欠了多少钱?”
沈茹爬了起来站到沈薇酒的身旁,“两百万。”
沈薇酒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没有时间问沈茹为什么欠钱,“你不松开手,我怎么拿钱给你们?”
另外几个男人出声让他松开了手,沈薇酒拿出银行卡:“这里面有一百万,密码是123456,这个房子大概值一百五十万,你们可以拿去抵了,把欠条给我。”
男人看到沈薇酒登录上a用密码查了余额给他们看才放下心,“行,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挺爽快。”
“不过你们先将手机给我们,不然等会你们改了密码,我们兄弟岂不是白忙活了。”
沈薇酒和沈茹的手机递给他们,他们才将欠条给沈薇酒,沈薇酒看到上面沈茹的签名,松了一口气,准备拉着沈茹离开,却被刚刚进来的男人拦住了去路,“房产证呢?”
沈薇酒看了一眼沈茹,沈茹被打了两下彻底怕了这些男人,从房间里拿了房产证递给他们。
“还不让我们走?”沈薇酒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和段钦在一起久了,连段钦身上的气势也学了几分过来,男人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笑了起来:“走?当然可以,但是钱还没有还清呢 。”
那个男人又掏出一张纸递给沈薇酒,沈薇酒扫了两眼,脸色难看,这是一份协议,上面写的是沈茹借钱两百万,如若过期未还,一日增加负债的五十分之一,上面的日期距离现在差不多已经好几个月了。
“我们兄弟几个帮你们算好了,还了本息之后,这个利息差不多一千两百万,我们给你将零头去了好了,就算你一千万怎么样?”
“你这是高利贷。”
“对啊,借钱的时候沈夫人又不是不知道。”
沈薇酒看向沈茹,沈茹瑟缩的肩膀,吞吞吐吐的道:“阿酒,我被骗了。”记忆里那个嚣张的女人现在已经老了,她现在可以看到她头顶上冒出的白发,沈薇酒咬了咬牙,走到男人的面前,”可以再缓两天吗?我现在一时哪里凑得出来那么多钱。“
男人将脑袋凑到沈薇酒的脖颈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几天呢?”
沈薇酒强忍住恶心的感觉,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三天可以吗?”
女人一靠近便带来一股香味,男人被迷的昏头转向,下一秒便觉得下体一痛,大叫了一声。
沈薇酒抓紧协议,拉起傻在那里的沈茹,“跑。”
沈茹两天没吃饭,实在是跑不动,沈薇酒一咬牙将沈茹藏起了:“等他们走掉,你再往相反方向跑。”
沈薇酒将协议塞给沈茹,然后引着那些男人往别的地方跑去。
沈茹听不到声音之后连忙按照沈薇酒说的往外面跑。
张纯不放心沈薇酒,带着耿知博一起到这边来了,却看到沈茹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没有看到沈薇酒,张纯连忙走到沈茹面前:“阿酒呢?”
沈茹道:“她把我藏起来让我往相反方向跑。”
“呵呵,那你就把你女儿扔在那里?”
耿知博看到沈茹的样子,走了过来道:“阿姨,你先上车吧,免得被他们再发现。”
张纯气笑了:“耿知博,你倒是有礼貌啊。”
耿知博道:“纯纯,我们不能让她白忙活。”
张纯不再理耿知博,但是她在这等的很焦急,“我进去看看。”
耿知博搂住张纯,“我去吧。”
张纯在耿知博的唇瓣上咬了一下:“快去,注意安全。”
耿知博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裂开一个笑容,“好,纯纯在这等着,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是一个老小区,沈薇酒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个寒假,即使她不想记得,但是这些道路却依然留在她的脑海里面,后面的脚步声渐渐的远了去,她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走到岔路的时候却被人捂住嘴,靠在墙上,她刚刚准备挣扎,就听对方道:“是阿酒姐吗?我是纯纯男朋友。”
沈薇酒停下挣扎的动作,就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从岔路边走过来,“妈的,刚刚还听到这边有喘气声呢,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
“没事,反正那个女人拿走的协议只是复印的一份,老大那边不知道还有多少份了。”
“啧啧,那个丫头长得确实不错,可惜得罪了崔家啊。”
脚步声渐渐走远,耿知博才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阿酒姐,我刚刚冒犯你了。”
沈薇酒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稚嫩的青年站在那里,摇摇头:“刚刚谢谢你了。”
只不过想到刚刚那几个人说的话,沈薇酒就心中微凉。
段钦并不知道国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摔倒在泥地里,脸上满是水渍,帕布洛赶回家的时候看到地上坐了一个人,看着像段钦,他已经开车越过他了,却看到地上的拐杖又倒了回来。
暴风雨中他的声音有些模糊:“段?是你吗?段”
段钦抬起头看着帕布洛,微微点了点头,帕布洛连忙上前扶起段钦,“我的上帝,你这是怎么了?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
段钦从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显得怪异吓人。
他的家在哪?
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道:“不回家,去机场。”
“现在还去什么机场,新闻上说瓦伦西亚有三天暴风雨,这三天飞机都不让飞,我还是送你回家吧,真该让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段钦伸出手,看着手心里的钻戒,然后将它们放在嘴边轻轻的亲了一口。
沈薇酒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要是看到段钦在路边的话已经够让帕布洛吃惊了,没想到到段钦的家更让他吃惊了。
“这沈呢?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很多东西都不见了这是进贼了吧。
段钦坐在沙发上眼神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豆子呢?”帕布洛喊了一声让段钦回过神来。
“小豆子。”他的声音嘶哑,小豆子大概听到书序的声音,发出一声哼唧声。
段钦眉角的青筋直跳,强撑着身体往声音那边走去,他在一堆衣服底下找到了嘴角冒血的小豆子,他的手带着颤抖,浑身戾气直冒,伸手想抱起小豆子,却被帕布洛拦住,帕布洛神情严肃,“段钦,你太累了,先休息我来抱它去找兽医顺便报警,你这明显是有人进来偷东西了,不知道沈有没有事情。”
段钦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他现在宁愿是沈薇酒看到戒指的短信逃走了,也不愿意让她受到危险。
阿文在国内查着东西,终于突然发现一个漏洞,立马进去查了一下信息,沈薇酒果然坐那天下午的飞机回国了,他想打电话给段钦却打不通,不由得有些焦急。
小豆子被踢了一脚,只能躺在窝里休息,段钦的指尖划过小豆子的毛发。
还好你没有事情,不然我怎么向你妈妈交代。
帕布洛已经报了警,警方直接将段钦带去做了笔录。
“我们初步判定,在小偷进去之后没有人在里面。”
听到警方这样说,段钦的心就放下来了,只要阿酒没有事就好。
等到段钦做完笔录回来,他才发现手机坏了,换了一个手机之后就收到了阿文的电话,“钦哥,我查到了,她坐了昨天下午的飞机回国了。”
段钦那边久久没有说话,阿文小心翼翼的道:“你们是吵架了吗?”
“没有,她应该是看到我去取戒指的短信了。”
阿文以为段钦会生气,却没有想到他听到那边传来一阵笑声:“阿文,你觉得她能跑得掉吗?”
段钦虽然在笑,脸上却没有笑意,他被少女从泥沼中拉了出来,再见到太阳之后,他怎么可能再回去。
这个世界那么美好,他的少女那么美好,他怎么可能放手。
既然她跑掉了,那就抓到她好了。
*
沈薇酒跟着张纯回到了她家,耿知博十分主动的泡了几杯水之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沈薇酒喝了一口水,一张小脸上全部都是因为跑步出来的红潮,张纯看着心疼,拿眼看了看沈茹却发现沈茹窝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纯姐,你和他怎么回事啊?”沈薇酒好奇的道,她看耿知博像是没有毕业的大学生,纯姐以前从来没有找过比她小的男朋友啊。
“我和他的事有她的事糊涂吗?”张纯拍了拍桌子,“现在你跑掉了,但是你欠他们的钱该怎么办?”
沈茹脸肿着,原本梳的光滑的头发也散乱下来,她的唇瓣有些干涸:“我不知道。”
沈薇酒将水递给沈茹,她看到沈茹这个样子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喝点水吧。”
张纯也不好再说什么,等到沈茹镇定下来,才慢慢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沈茹确实不缺钱,当年她和那个男人分手之后,那个男人给她了一笔钱,那个时候男人大方有钱,沈茹才陷入的那么深,即使分手之后男人给的钱也够她生活到现在,后来沈薇酒上班之后,每个月还会给她打钱,她之所以会去借那一笔钱依然是因为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又找到她了,而她以为那个男人一直没有忘记她,两个人温存一段时间之后,男人就让她帮忙借点钱。
“让你借,你就借了?”张纯气疯了。
沈茹眼里面含着泪道:“他说如果我帮他,他就会把阿酒认回去。”
沈薇酒愣住了,她的眼神落到沈茹的身上,沈茹确实老了,即使化了妆,脸上的皱纹也遮挡不住,她无意识的捏了捏杯子。
“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阿酒,可是我还记得小时候阿酒会问她的父亲,所以我就帮他了。”
听到沈茹这样说,张纯的气愤倒是少了很多。
“哪里想到他骗我签的是那种东西,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对不起你。”
沈薇酒静静的听完沈茹的话,突然问道:“还有呢,他是不是还答应你别的事情了?”
沈茹慌张的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让你有个父亲。”
“他姓崔?”沈薇酒没有反驳,却问这么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沈茹道。
沈薇酒已经猜到这个崔家是谁了,崔行停,几十年前娶了高官的女儿,然后在c市站稳了脚步,开始大刀阔斧的进入商界,然后不出十几年就成为c市第一富商。
他会少那区区两百万?
沈薇酒突然笑了,眼神灼灼的看着沈茹:“他是不是还答应你,要是你签了就会让你入崔家,他就会离婚?”
沈茹的眼神有些躲闪,结结巴巴的说:“没有啊,我是真的为了你。”
沈薇酒闭了闭眼睛:“他根本不缺那两百万,他给你设了一个圈套,你却傻乎乎的跳了下去,你还在那做着成为崔太太的美梦。”
“不会的,不会的,他为什么要骗我?”沈茹神经质的扯着头发。
“因为你偷偷给他生了一个孩子的事情被他老婆发现了,他为表忠心要逼死我们。”沈薇酒淡淡的吐出这句话,张纯却觉得浑身发冷。
那个男人真的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样吗?
沈茹明显也吓到了,“他不会的。”
“我听到他们说,谁让她们得罪了崔家呢。”沈薇酒的下唇被咬白了,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波澜。
房间里安静下来,沈茹彻底慌了神,“我打电话给他。”
要是沈茹能打通电话,那钱估计就不会要她回来还了。
沈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打通,其实这一切她都知道,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崔行停了,但是她不愿意相信,她还抱着一丝幻想。
“阿酒,你要帮我,妈只有你了,你是妈的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你要帮我,这是他们陷害我,我都是为了你。”
张纯看着沈茹的样子,扯了扯嘴角,一句话都不想说,她还记得当初在小区里碰到沈薇酒的时候是因为她被沈茹带出来散步,最后沈茹却忘记将她带回去,刚刚去小区的沈薇酒哪里认得清自己的家,她就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回了家。
直到第二天沈茹才想到沈薇酒。
张纯揽住沈薇酒的肩膀,看着沈茹:“你自己做的蠢事为什么要阿酒帮你。”
沈茹道:“我是为了她!”
她用力喊了一声,然后因为太久没有进食,晃了晃身子摔倒在沈薇酒的怀里,她伸手摸了摸沈薇酒的脸:“酒酒,帮帮妈好吗?”
沈薇酒静静的看着沈茹,然后站起来去厨房做了一碗面,送到沈茹面前,“我明天去找崔夫人。”
张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沈薇酒,她没想到阿酒会帮沈茹。
沈薇酒:“这件事总要处理的,只是连累了纯姐”
“不行。”耿知博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半青涩的面容带着严肃,张纯还是第一次看到耿知博这个样子,不由得愣了,耿知博看到张纯的样子,刚刚装出来的严肃立马破了功,凑到张纯的跟前,“纯纯,我帅不帅?”
张纯立马回神,白了耿知博一眼:“你刚刚在偷听我们讲话?”
耿知博摇头:“没有,只是我不是和纯纯说过了吗?我家里面是经商的,然后和崔家有些联系,崔家的事我父亲也听说了,刚刚打电话让我不要掺和。”
“那你现在掺和进来干什么?”张纯道。
耿知博看了一眼张纯,张纯从那双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浓烈的毫无保留的爱意,她忍不住的移开目光,也许是耿知博一直坦诚的爱意让她愿意和他交往,甚至不在乎他的年龄。
耿知博继续道:“刚刚我爸说崔行停和他老婆杨情好像因为崔行停在外面有小三闹翻了,现在杨情跑回家了,却已经发了话,说非要把那小三和小三的孩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是她放出的话,但是杨情从小被宠到大,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谁也不知道她到底会做什么,你现在去找杨情就是送到她面前。”耿知博的脸上带上了担忧。
沈薇酒深吸一口气:“你有什么办法吗?”
“她想让你们消失,既然如此,我们可以随了她的心愿。”
张纯托着下巴看着耿知博,她一直把他当一个小屁孩,确实头一次知道这个小屁孩这么有头脑,不过张纯想了想,他要是没头脑自己那天晚上就不会被他吃干抹净了。
他们商量好之后,沈茹因为太累了就去客房休息了,张纯打发耿知博去买东西了,她站在阳台上,抽着一根烟,咬住烟蒂,笑着道:“要来一根吗?”
沈薇酒摇头,她想段钦了,可是段钦还没有来找她,手机仿佛成了一件装饰品,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
张纯道:“段钦腿不是快好了吗?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我提前回来的,只发了短信和他说。”
张纯道:“这个男人这个时候没有陪在你身边,真是没用啊。”
沈薇酒脸上带上了认真的神色:“纯姐,你别这样说段钦,是我没有和他说提前回来了,不过我发短信和了你住的地方,我让他明天晚上来找我。”
她还不知道她发的短信和通话记录全部被贝妮塔给删除了。
张纯看出来沈薇酒是真的很喜欢段钦,她撇了撇嘴:“以后段钦要是变心了,我一定会把他揍死。”
沈薇酒笑了起来:“纯姐你打不过他,而且他不会变心的呀。”
说这个话的沈薇酒脸上带着最幸福的笑意,脑海里却想到段钦身上的香水味。
张纯听到玄关处开门的声音,连忙将烟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从口袋塞了一个口香糖进嘴,沈薇酒看他动作流利,明显是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样子。
耿知博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走到阳台上,带着大男孩般腼腆的道:“阿酒姐,我给你买了喝的。”
张纯嗤笑一声,这个耿知博不知道有多么不要脸,现在还在阿酒面前装羞涩。
耿知博闻了闻阳台上烟味,皱着眉头道:“你又抽烟了?”
张纯张嘴呼出一股薄荷的味道:“我可没有抽烟。”
谁知道耿知博蹲下来,手指上沾了烟灰,“那这是哪里来的?”
张纯身子僵了僵,拿了沈薇酒出来挡枪:“是阿酒,她心情不好,就抽了一根烟。”
她其实一点都不怕耿知博,但是她之前在耿知博面前说自己不会再抽烟了,不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啪啪的打自己的脸。
沈薇酒听到阳台传来的对话不禁摇了摇头。
她倒是不介意张纯说她抽烟,她在乎的那个人和她相隔六个小时的时差。
耿知博明显不信张纯的话,在她嘴里面扫荡一遍之后,认真的道:“有烟味。”张纯都已经软在他身上了,听到耿知博说这个,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人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沈薇酒已经靠在沙发上快要睡着了,看到耿知博和张纯走过来,眼神朦胧的看着他们。
张纯被她看的心一颤,下意识的去看耿知博,却发现耿知博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她忍不住的唾弃了一下自己,然后道:“阿酒,今晚我们两个人一起睡,你给我回家。”
耿知博虽然想和张纯亲热,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在这不方便,便道:“阿酒姐,我之前和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我现在就回去安排了,你把手机给我吧。”
既然要假死,就必须要做的完美,杨情手段多,他只能靠细心取胜。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见识的却多,他要是不将这件事处理好,不仅无法帮助沈薇酒,还会连累他父亲,所以他必须做好。
沈薇酒道:“如果有人打电话给我,你一定要告诉我。”
瓦伦西亚的雨虽然停了,但是始终没有放晴。
警察已经查到是贝妮塔和托雷斯了,但是还没有抓住他们,段钦是下午的飞机,他的眸色沉沉,“不管你们怎么判,他们拿走的东西必须要一样不少的还回来。”
帕布洛将段钦送到飞机上:“去吧,段,小豆子好了之后我就把他托运给你,警察要是把他们抓回来,东西我也会寄给你。”
段钦握住帕布洛的手,“谢谢。”
帕布洛莫名的感受到别离的心情,“快去把沈带回来吧,我等着喝你们喜酒呢。”
段钦上了飞机将手机关机了,透过窗舷看到外面的白云,他想他的少女了。
而在段钦在飞机上的这段时间,沈薇酒的手机刚刚好在耿知博那边,耿知博等了一夜并没有看到有电话过来,便将手机关机,将接下来的事情安排下去了。
只不过他刚刚开始动作他爸就打电话过来了,耿父道:“知博,你也大了,我不会管你的事情,但是你要把事情做好,杨情已经注意到你了。她们不能在c市待下去了。”
耿知博被他爸训的面红脖子粗,他不过是一个大二的学生哪里比得上那些商场上的老狐狸,这次还是因为对张纯的爱意让他把这件事给承担下来,但是也是因为他爸,耿知博倒是将这件事做的很完美。
段钦一下飞机,就收到钟齐的电话,“钦哥,你没事吧。”
段钦将手机微微移开:“怎么了?”
钟齐哭唧唧的道:“钦哥,我打了那么多电话给你,你怎么就不接电话?”
段钦看到陈末从远处过来,淡淡的道:“我在坐飞机,你找我有事吗?”
“钦哥你别太难过了,嫂子那件事也是意外。”
段钦的神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你在说什么?”
钟齐一下子闭了嘴,他想到段钦刚刚下飞机,哪里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而他现在变成第一个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了。
陈末已经走过来了,看到段钦浑身冒的冷意丝毫不觉得奇怪,不过现在段钦的腿好了,崔浩那小子总归有人治治他了。
钟齐道:“钦哥,嫂子出了车祸。”
一瞬间陈末就感受到段钦身上的气压开始变得低了起来,像是一头在深渊的巨兽苏醒过来,他听到段钦的声音中带着嘶哑,“在哪?”
————
他们到那处山壁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陈末到现在还没有明白段钦为什么一回国就为了一场车祸到这边来,这边人迹罕至,山风出来凉飕飕的,地上有着大片的鲜血,陈末打了一个哆嗦,摸了摸脖子上的黄符,“段钦,你来这边干什么?”
段钦将拐杖放在地上,伸手轻轻的抚摸地上的鲜血,他不信,他不信!
陈末看到段钦似乎在深情的望着地上的鲜血,不由得摸了摸胳膊,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段钦发生了什么?
段钦垂着头从怀里掏出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
阿酒,我会找到你的,你怎么可能死掉。
段钦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陈末上前赶紧将段钦拉了起来:“段钦,你在笑什么?”
“我没有笑。”段钦声音沙哑,似乎在问陈末为什么要这样说。
陈末抬头看着段钦,段钦的脸色很黑,眼睛里满是红血丝,这样的段钦刚刚怎么会笑呢,难道他真的听错了?
“这个地方真诡异,我们快走吧。”
段钦点头,除了一双眸子红通通的以外,神色平静,丝毫不见要来时的火急火燎,陈末的手瑟缩了一下,段钦就自己拄着拐杖坐会了车里。
段钦坐在车里以后看的陈末还站在那里,一双剑眉拧了起来,不耐烦的道:“怎么还不走?”
陈末深吸一口气,这个段钦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他原本准备让段钦回来的时候办一个发布会,但是段钦这个状态,他突然不确定了,便将发布会给取消了。
钟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段钦十分平静在那看着电脑,丝毫不见一点焦急的表情,他有点诧异:“钦哥。”
段钦看了一眼钟齐:“钟齐你来了。”
钟齐有些忐忑,“钦哥,你要是想哭就趴在我肩膀上哭出来,我不会嫌弃你的,其实我也想哭。”
“哭?为什么要哭?”
钟齐看着段钦脸上的不解不像是作假,握住段钦的肩膀,倒吸一口气,“钦哥,你不是吧,嫂子都死了,你一点都不伤心吗?”
陈末在旁边总算是抓到一点重点:“嫂子?什么嫂子?”
段钦用力的扳开钟齐的手指,眼神恐怖:“她没死。”
他只不过两天没见他的少女,她怎么可能会死呢,钟齐这小子太过分了。
钟齐愣住了,原来钦哥不相信沈薇酒死了,他擦了擦眼泪:“钦哥,我去看了,是嫂子,我亲眼看见了。”
咚的一声,电脑竟然被段钦给挥到地上:“你闭嘴。”
电脑闪烁的光芒显示着段钦在搜索沈薇酒,他不信。
陈末看着段钦的表情,赶紧把钟齐拉到门外,递了一支烟给钟齐,钟齐摆手,陈末也没有抽,两个人看了一会c市的夜景,陈末开口道:“刚刚嫂子是什么意思?”
钟齐长叹一口气:“钦哥在国外遇到一个姑娘,两个人在一起挺久了,今天在那个姑娘c市出了车祸,说是意外,人没了。”
陈末想到晚上段钦在那个地方又哭又笑的样子,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气:“段钦那小子会喜欢上人?”
钟齐道:“我当时看见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钦哥和嫂子在一起很快乐,嫂子也和爱钦哥,她是跳芭蕾舞的,特别美。”
“给我一支烟。”钟齐说到这里恶狠狠的道,“老天爷真是不长眼。”
要是以前说段钦爱上了哪个姑娘,他一定会嗤之以鼻,段钦那个榆木脑袋,铁树开花的时候他都不一定知道女人的好,但是今晚见到那样的段钦之后他丝毫不怀疑段钦对那个姑娘的喜欢。
陈末也点了一支烟,“和我仔细说说。”
段钦在网上搜到的都是关于那场车祸的报道,甚至有一个报道将放了一张照片出来。
照片里面车子撞上山壁上,严重变形,而里面的少女只露出一个侧脸,只需要一个侧脸他就可以知道那个少女是沈薇酒,她穿的是她最喜欢的白色裙子,但是灰尘、鲜血却将它变得污秽。
房间里传来一阵嘶吼,像是一头巨兽濒临绝望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陈末吐出一口烟,“哭出来也好。”
但是房间里除了一声嘶吼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钟齐看了看天,“其实人在极度悲痛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陈末有些烦躁,段钦的腿可以好,他是开心的,但是一回来就遇到这个事情。
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一声,陈末看了一眼,骂了一句:“尽是一些垃圾短信。”
钟齐道:“什么?”
陈末道:“某个街卖酒的。”
现在是夏天,沈薇酒戴着口罩等在楼下,按照耿知博的话,她现在是不要出来也不要打电话,以免被杨情的人发现,但是她害怕段钦来的时候找不到,而且段钦拄着拐杖太累了怎么办?
她就带着口罩在楼下等,他们约定的是八点,沈薇酒从八点等到十二点,她走到马路边再走回来,嘴里面念叨,段钦是不是走错了。
她掏出新买的手机和手机卡,咬了咬嘴唇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昌盛街303号,酒。”
发完之后她才放下心来,段钦要是回来知道她诈死一定会气死的,这样发给他,他肯定会明白的。
路灯下面吸引了一大堆飞虫,不断的往灯罩上撞,即使知道它们无法进去,但是也是义无反顾的往前冲,然后变得头破血流。
沈薇酒仰头看着光晕,看着那一圈一圈的光芒落在眼中,只不过那光芒越来越模糊,她一摸眼睛才知道是自己的眼泪让光芒模糊起来,她赶紧伸手擦了擦眼泪,不能哭呀,哭了段钦过来她就看不到了。
而段钦此时拄着拐杖来到了沈薇酒之前和他提过的舞蹈室,只不过夜晚的舞蹈室关着门,他静静的矗立在那,脑海里想象着少女在里面上课的样子。
明明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但是却分隔两地,一同等到了天亮,然而却都没有等来对方。
像是左耳与右耳,永远见不到对方一般。
张纯早上下来看到靠在路灯下的少女,轻轻的喊了一声:“阿酒。”
沈薇酒立马醒了过来,惊喜的喊了一声:“段钦。”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张纯,眸子里带上了明显的失落。
张纯抿了抿唇:“阿酒,你们该走了。”
沈薇酒的眸子里出现了一阵慌乱,“可是我还没有和段钦说呢,段钦要是知道我诈死肯定会特别生气,还会很伤心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却掉落下来,张纯于心不忍,但是却不能再让沈薇酒这样了:“阿酒,你听我说,昨天晚上知博回去的路上被人打了,对方拿刀让他少管闲事,你不能再用手机了,这段时间过去再联系他好吗?”
沈薇酒愣了一下,抹了一下眼泪:“耿知博没事吧。”
“他暂时没事,但是要是你们诈死的事情被别人知道”
沈薇酒猛地站了起来,头晕了一下,张纯赶紧扶住沈薇酒:“你快回去休息休息吧。”
沈薇酒坐在沙发上休息,手上的水杯却在颤抖,她听到张纯和耿知博在门外的对话。
耿知博的声音带着清亮,“她男朋友没有来吗?”
张纯声音中带着气恼:“没有,一看阿酒就是恋爱脑,对方一直没有来,还巴巴的等着对方,那个段钦明显是不想来,不然阿酒发那么多条短信何必当作看不到。”
耿知博皱眉:“可能对方没有看到。”
张纯冷哼一声:“我要是失踪了,你会不看手机吗?”
耿知博摇头:“不会。”
可是段钦和耿知博不一样啊。
沈薇酒的唇瓣有些苍白,她的段钦很少用手机,手机也不会设密码锁。
但是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也不给她打电话。
沈薇酒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她的段钦呀。
耿知博的脸上还带着红痕,昨晚他被揍的不轻,他走进来道:“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