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
死神就要来到
坟墓
已经挖好:
你会听到音乐!
乌鸦
敲响丧钟,
天蝎
助你重生。
——民歌
“弗兰克·奥登不应该让你来这里。”拉瑟姆那张友善的脸变得担忧起来。“我不想让你担心任何事。”
雪莉瞪了他一眼。“卢克!你的意思是说你早料到这些了?”
“不完全是,但我也不惊讶。”
“这就对了,”她睁大眼睛,好像明白了。“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来。这就是为什么艾琳要举行这次招灵会。你们试图把我父亲招回来!”
“我们不是为了好玩才这么做的,”他有些郁闷地抗议道。“这里是他的国家。他就像是丛林之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他葬在这里”——他两手都在打着手势——“就在他自己的木材中间。”
“今天也是他的祭日。”
“正是我们选择这个时间的原因。”
“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卢克?为什么艾琳要做这事?她已经和弗兰克结婚超过十二年了。我不认为他十分在乎她,但她总是对他全神贯注。除此之外,看在大家的份上,到底是什么原因弗兰克会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
“在这之前就应该有人告诉你的,”拉瑟姆承认。“你知道我和奥登家的商业往来,对不?”
“知道一点点,”雪莉坐回到沙发上。“弗兰克经常热衷于一些我从来都不会关注太多的东西。你大多数的原木都是从我们的木材场买进。你的制造厂是一个很独特的木材加工地。弗兰克拥有一部分加工的专利,你付给他使用费。对不对?”
“八九不离十——或者说最近以前一直是这样。我们现在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困境当中。有一份政府调查又使之更加复杂。这些再加上我们工厂的位置,水的使用权,工厂的供电——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坐回到沙发上。“最关键的是,我们所有的原木都是来自于你们的森林。而我们又是唯一能把你们的木材转化为利润的人。你们的木材和我们加工厂的组合,使得弗兰克的专利变得有价值。”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互相依赖。这样要是我们中有一方退出,另一方就会倒霉。”
“除了你和你的继母在这个国家的另一边所拥有的那些硬木材。纸浆的业务对你的意义,远远小于对弗兰克和我的意义。我们大致计算出现在有足够多的造纸木材,能够再持续二十五或者三十年。两三月前,我们发现斯万姆河的伐木工作已经基本完成。那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去奥纳瓦。你父亲把奥纳瓦留给了你的继母,所以我们没有预料到会有麻烦。我们到底遇到麻烦了——很多很多。艾琳告诉我们,格里莫遗赠她这些财产,是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她说,他不希望在二十年之内被采伐。他要她同意,不得让这片森林马上被砍伐。”
“似乎是让你们挺危险的,不是吗?可是为了这件事儿去问我父亲,不是很奇怪吗?”
“不,听上去很合理。全是二次生长的木材。需要时间生长。奥登的专利改变了一切。现在一立方尺的小原木价值不逊于大原木。你父亲的推理不再成立了。”
“我不会责备艾琳不敢违反她当初对父亲的承诺,”雪莉说。“我自己也不会冒这个险,即使他已经死了。你现在试图做什么——和在另一个世界的父亲取得联系,然后让他允许你采伐?”
“从业务的角度看,这很可笑,”拉瑟姆承认。“但是我们现在也处于一个可笑的状况。一定要找到解决的办法。弗兰克想到了利用艾琳作为灵媒的能量。我们在城里试过,没有效果。然后我提议到这里来。你听到你父亲的声音,让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或许吧。总之,我确信艾琳现在有充足的理由害怕得要死。”
在过去,罗根总是觉得他这些迷信招魂术的朋友们反常的举止十分有趣。这次不一样了。把死人召回来解决一个平常的商务问题,就好比以一辆新福特车的价格,买一块二手旧魔毯。不过,如果这个唯灵的承诺得到批准,那么这个主意就和几何证明一样符合逻辑。这个想法很不受欢迎。在肯塞德的经验里,把逻辑用在幻想世界对某些人会很危险。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的,比我自己所想到的多给我多少安慰,”雪莉说道。“但是至少我没有把它藏在心里。”她从兜里拿出一个化妆粉盒,开始在鼻子上补粉。“我的天啊,我的头发就像是烂床垫。为什么你们没有人告诉我?”
罗根笑了。“我喜欢乱乱的头发。”
“闭嘴吧,你,”雪莉冲他吐了吐舌头。“能借我个梳子吗,卢克?”
拉瑟姆摸摸自己的光头。“我用梳子能做什么呢?”
“我有,”罗根说。“要我给你拿来,还是你想一边照镜子一边用?”
“照镜子,我现在用这个只能看见一只眼睛。”
“右手边第二个门。梳子在写字台上。”
她走进楼梯尽头,他转向拉瑟姆。
“这倒是纪念她父亲很好的仪式。”
拉瑟姆悲伤地点了点头。“格里奠·德扎内是个奇怪的家伙。法国人。一个造鞋商的儿子。十八岁的时候移民加拿大。在当地教区牧师那里接受了教育。在这里到处漂泊。就像雪莉说的,他是个天生的伐木人。这在法国是学不来的。不仅仅是从来不会迷路。我见过他走到境外一百万英尺,其他伐木工永远都不可能走到。雪莉的母亲是爱尔兰人——艾伦·奥哈拉。格里莫和她结婚的时候,她看上去就像今天的雪莉。”
拉瑟姆盯着炉火,圆眼睛透出怀旧的神情。
“艾伦是那种你一生只会遇到一次的女人,格里莫很清楚这一点。他为她建造了卡布里恩——就是我们今晚要进行招灵会的地方。雪莉是在这里出生的,在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冬天。艾伦只有一个爱尔兰女人和一对祖籍法国的仆人照看。当时下起了雪。格里莫留出了足够多的时间从林克斯海德找医生。有六英里远。那里的人们还在谈论那场暴风雪。格里莫和老奈斯比医生花了四天才赶回来,当他们赶到的时候,艾伦已经死了。”
他把一块圆木放到火里。
“你不能责备一个人,要是这种事情在他脑海里萦绕不散。皮顿·安布勒尔说,那些住在法国农业区的人,一年到头见不到像样大小的城镇,他们形成了一种奇怪的个性。同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格里莫身上,奇怪——而且残忍。某些方面他比以往要来得刻薄。他开始靠做庄家赚钱。但是他恨雪莉,因为是她杀死了她的母亲。在她出生后的六个月,他又结婚了。刚开始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当我看到艾琳,我就知道为什么了。如今她开始风韵不再,可过去她简直就是艾伦的映像。唯~的差别,是她的眼睛是棕色的,艾伦是灰色。性格也不一样。我不觉得格里莫有注意到。艾琳不是艾伦。这对他已经足够了。几乎从一开始他就一直排斥她。他也开始喝酒——烈性的白兰地。我从来没有告诉过雪莉,但我认为这是为什么在他死之前没有找到回营地的路的原因。”
罗根做了个怪脸。“你准备召回一个不太容易对付的鬼魂啊。”
“我说过这是来自地狱的啊。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的业务,一百五十万都捆在这里呢。连一枚伪造的银角子都不值啊。艾琳不敢不服从格里莫。别说我在责备她。”
“如果你的降灵会计划不成功,那你会怎么样?”
“破产。杰夫和弗兰克·奥登在魁北克想办法从边境的另一边得到我们有能力支付的原木。”
“奥普不相信这个招灵会计划?”
“比我还要相信。他不认识格里莫。事实上,弗兰克认为去魁北克是浪费时间。所以他昨天就停工回来了。杰夫干到昨天晚上才回来。没自任何结果。”
罗根机警地看着东道主。“莫非你想要安排好一切,好得到正确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伪造格里莫的鬼魂?”拉瑟姆惊讶地提高了音量。“该死的!我也很害怕。他活着的时候根本不是那种愚蠢的人。现在他死了,只有白痴才会冒这个险!”
雪莉从楼梯走下来。无论她现在有什么想法,那种镇定从容的表情又回来了。她站在炉火前伸个懒腰,心里明知道这动作使得她黄色的运动衫下,浑圆结实的乳房若隐若现。而后,她灰色的眼睛又阴沉下来。她转向肯塞德。
“介意和我起回家吗?只是三分钟的路程,但是我实在不愿意一个人面对那些树林,现在天快黑了。”
拉瑟姆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拿出一双滑雪的靴子,掷给罗根。
“这双靴子是杰夫的,最好穿上。普通的鞋雪会渗进去。带图尔去吧。它需要跑一跑。或许它可以帮着你,把杰夫从我未来的侄女身边拉走。有些事情需要做的啊。我见过她了。告诉杰夫,叫他回小屋来帮忙做晚饭。”拉瑟姆转向雪莉。“我们想过从林克斯海德找一个向导或者是厨师。没找到,全都去打猎了。”
他向他们道了别,他们就出发了,图尔在前面骄傲地带着路。新英格兰悠长的黄昏已经来临。雪莉把她的手伸向罗根的胳膊,让自己更加靠近他。
一个去过无数城市的人,肯塞德发现这里冬天的荒野令人相当不愉快。灰色的光线,干枯的树木——和铺满雪的地面形成鲜明对比——狂风在干枯的树枝之间低声私语。这些对他都很陌生。
他的不安情绪是今天早上开始的,当杰夫走到林克斯海德另一边大约二十英里处的主路时,突然改变了方向。每当自行车的链条撞击挡泥板一下,他的这种情绪就增加一分。这些树丛意味着危险。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真的,所以并不是非常的担心。他发现没有理由的胡思乱想只能让事情更糟糕。
肯塞德的生活处处充满了危险,但是他喜欢把一切可能都计算出来。现在他有些不得其所。经验告诉他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他知道这直觉不过是自己大脑的灵光一现,除非能够被理智证明,否则没有任何作用。通常他都会本能地进行验证。他总是发现,他所看到的——比如影子,奇怪的声音,移动的影子,总是让他的神经高度戒备。在这灰蒙蒙的地方,他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只是觉得危机四伏,他有可能在任何时间、从任何一个方向受到袭击。
突然间狗绷紧了身子。雪莉更紧地抓着罗根的胳膊。然后她放松地笑了笑。
“我不应该这么紧张,图尔也许是嗅到了兔子。”
“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么大一只猎犬,兔子甚至不能激起它的胃口。”这个小插曲让肯塞德很恼火。我就像这只狗,他想——嗅到一些我看不见的东西。
他掩盖住情绪,不让女孩看出一丝一毫。除了雪中美景,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在他们前进的时候,风又将雪莉的脸颊变得通红。雪莉的身体施加在罗根身上的压力表明,她现在不需要任何支持,更多的是一种亲密。
她告诉自己,她对这个男人不抱幻想。去年冬天在棕榈海滩饭店,有个朋友指点着他道:
“亲爱的,你不觉得吗?他长得并不帅,但是很有意思。我是五年前在埃及遇到他的。在那里他们给我讲过关于他极可怕的故事。显然他只是在环游世界,靠赌博赚钱。我在开罗认识的一个叫埃韦里特的上尉告诉我说,他见过肯塞德在上海还是哪里和一个人争吵,就杀死了他。好像这位肯塞德只是把那个人压倒在酒吧的吧台,直到那人的脊柱骨断开。这个上尉说,死者是个日本军官,很有名的柔术专家呢。当然了,这一点我才不相信。”
可雪莉相信。就在第二天的晚上,她目击了罗根以另一种方式展示_了自己的技术。她去一个在城区以外的豪华赌场。她注意到肯塞德进来,在门口站了几秒钟。然后他溜达到一个赌桌,抽出一把椅子。一个已经坐下的人跳了起来,大声说他不想和一个邪恶的赌徒打牌。雪莉记得埃韦里特上尉的故事,她以为肯塞德起码会把对手打伤。不过罗根只是轻轻点点头,说道:
“如果你要退出的话,那么请把你藏起来的牌留下。我喜欢玩整一副牌。”
说完他伸出手,从那个人的背心里夹出两张爱司。
雪莉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否真的掏出了牌,或者她只是看到了罗根变的小戏法。但是她觉得他总是这样——刀枪不入,随时准备迎接来自任何地方的袭击。
她很清楚,和这样的人不可能保持持久的伙伴关系。然而和他身体的靠近,又让她兴奋异常。在佛罗里达的一周……答应在这里过几天……雪莉曾经在一个钢厂见到一台庞大的机器,她抓住它,那巨大的连接杆最外部的冲力,像小猫一样敲打着她的手指。这运于股掌的庞大力量就在身边,仿佛她若再走近一步,她就会冷不防被甩出房间。现在她有着同样的感觉——亢奋。
现在好了,早上的害怕已经逐渐消失。当他们从马车道转向人行小路的时候,突然瞥见大湖,这还是使她记起了一丝恐惧。不过这很快就过去了,当他们转过一棵巨大的松树,见到她的房子的时候,她几乎激动起来。
“那就是卡布里恩。”
和木屋一样,是一株用圆木盖起来的两层建筑,外面粉刷的是灰色的砂浆。但是相比起拉瑟姆那杂草从生的矮房子,卡布里恩显得更加稳固完整。屋檐大概离地面不超过英尺,陡峭的屋顶爬过矮小的屋顶窗,直到高耸的烟囱,形成了一个“T”字。那些象征了中世纪法国建筑式样的线条,被一个盒子状的结构掩盖了——显然是厨房,罗根和雪莉正在往这个方向走过来。
这栋房子的周围有一片清晰的空地,甚至最小的灌木也看不到。仿佛是那个向导马杜尔,觉得这便是他的义务,好保护这个地方不被树林侵占一样。风刮过空地,卷起还未融化的雪在空中飞舞,就像是被刮坏的蜘蛛网。形成的雪堆早已掩盖了早些时候的所有脚印。这个荒凉地方貌似只有被烟囱升起的一缕青烟打破宁静。
“从这里看是有些简陋,”女孩承认,“不过里面很舒服——家具,还有别的。从这条路进去就像我们从后面偷偷溜进去一样,因为后面对着河。”
她带路穿过一个作为门厅使用的储藏室,进入厨房。在这里他们发现杰夫和巴巴拉正在毫无必要地联手搅拌一个蛋奶糕。
雪莉冲罗根眨了眨眼。
“这一定是爱情。”
杰夫抬起头,笑了笑。“嗨,你们俩好啊。来看我多么彬彬有礼啊。”
他是一个高大的人,浑身都显出在橄榄球场把人摔倒的力气。他的脸曾经表现出一种广告上那种男性的美,但已经逐渐变成了像普林斯顿大学的中后卫。杰夫明智地拒绝了给鼻子整形,所以现在很像被罗伯特·泰勒彻底包围的威廉·本迪克斯之岛。他在相互介绍的时候挥了挥手。
“达文垂小姐,这是罗根·肖塞德。仔细看看他,以便你以后可以躲开他。让人心碎可是他的老本行。”
巴巴拉有点沉思地舔了一下蛋奶匙,蓝眼睛看着罗根。
“不过嘛,他说不定很有趣。”
“你可以试试,”雪莉激她,“然后明年的春天他们就会从湖里拉出一个黄色头颅的尸体。”
丹麦犬把它的前爪搭在巴巴拉的肩膀上,严肃地看她。她冲它皱皱眉头。
“图尔,你看上去又饿又吝啬,活像朱利乌斯·凯撒什么的。”
她跑到储藏室,拿着一大块骨头回来,丢在地上。图尔礼貌地吼两声,开始享受它的美味。
“今晚的汤报销了,”巴巴拉忧愁地评论道。“现在今晚的话题既然直说无碍了,雪莉,你介不介意我在降灵会上加入一点幽默的成分?没有冒犯的意思啊。只是几声尖叫,或许还有在灯亮的时候,桌子中间有一盆血,这样会更有意思。”
杰夫抱怨道:“巴巴拉·达文垂,北方国家的捣蛋鬼。”
她朝他晃了一下拇指。“杰夫是一个不会玩的老顽固。我个人觉得,如果两个以上的人在黑暗里玩游戏的话,那么最好加入一些新鲜的乐子。”
杰夫又开始抱怨。“雪莉,你不必听这个女疯子讲她的点子。我试图提醒她她是你继母的客人,但是这个女孩似乎没有任何社会公德。”
“切,”巴巴拉说,“就是因为杰夫的母亲害怕一个禁欲主义者什么的,才不应该扫了其他人的兴致。肯塞德先生,你会不会腹语?你能不能拿下自己的脑袋?不过你肯定有本事让所有人都放松,并且让这个晚上平静地过去。雪莉亲爱的,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你的部分了。你要做的就是对着手风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这是个玩笑吗?”
“当然不是,亲爱的。你要巧妙地去完成,但是如果你想要尖叫的话,你一定会的。不是吗?”
“但是我不想,”雪莉肯定地告诉她。“艾琳在她甜腻犯傻的时候已经很糟糕了。她歇斯底里的时候,根本超出我的承受范围。”她站起来。“哇!在这儿穿这些滑雪服好热。”
“那你为什么不把它们脱了呢,宝贝?”巴巴拉提议。“藏着这么漂亮的大腿,可惜哦。”
雪莉说:“我也这么想。”便离开了。
巴巴拉冲罗根眨了眨眼。“这种事,你不能责备她。”她转向杰夫。“你应该高兴能帮我为降灵会创造出一点乐趣。你读过这类的东西。也许我们应该给你叔叔开个玩笑,让他再也不相信幽灵。你知道,你不喜欢他从鬼怪世界获取业务上的建议。”
“我告诉你很多次了,”杰夫耐心地说道,“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治好一个迷信的人。卢克叔叔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当一个人开始沉迷于鬼怪世界的时候,你不能嘲笑他,也不能和他交流。哪怕他最喜欢的鬼魂不过是五码以外荧光粉发出的光,他会发誓这是一个不友好的鬼魂带来,好降低灵媒信誉的‘显形’。请看柯南·道尔!他说胡迪尼就是个灵媒,对此他一无所知——他就是这样解释胡迪尼的魔术。在生命的最后十年,胡迪尼都用来告诉世界,他所做的全是魔术——什么都不是,只是魔术而已,然而他竟然不能给道尔灌输进一点点想法。”
“哦哦,”巴巴拉叫道,“你又给了我一个好主意。我们可以用葡萄柚的皮给图尔做一副可怕的牙,这样他就成了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罗根站起来。“巴斯克维尔的猎犬好像吃完骨头了,所以我最好插播个新闻。拉瑟姆叫我们来这里,是叫杰夫回家吃晚饭。”
“我能看出来你的骑士风度并没有什么感染力,”巴巴拉聪明地看出来,“不过有些时候贿赂倒会对这种事情很有帮助。”她用手指了指。“从这里穿过餐厅,雪莉的房门在左边。进去之前先敲门,因为根据我的计算,她现在正是粉色衬裤上演时间。”
“还有,”杰夫补充道,“如果你看到周围有什么奇怪的人,别害怕。那是奥登的朋友。”
“那个人能够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出没一栋房子。”
巴巴拉假装打了个冷战。“如果今晚的降灵会上有只鬼手碰到我,我不会知道那是沃克先生,还是开膛手杰克。反正我不在乎。”
肯塞德溜进了餐厅。左边的门后传来雪莉的声音,她在唱一首歌词并不算端庄因此颇为辛辣的歌:
不过,遵命,
不过,遵命!
没有问题。
先生。
他觉得按达文垂小姐的主意来敲门,只不过是出于礼节。不过在这方面,最好还是谨慎一些。他敲了门。
歌声停止了。过了一会儿,雪莉打开了门,门缝刚好大到能够看到她的一只眼睛,还有她丰满的身体穿着的半件黄色羊绒衫。
“你让我很失望,”罗根告诉她。“那房间的女孩告诉我说,你正是粉色衬裤上演时间。”
雪莉看出他独自一人,把门开大了一些,走了出来。
“我换完了。”
他点头同意。“显然你是从下到上换的衣服。我承认,这毛衣有着意外激起人欲望的效果。”
她冲着他扭了扭屁股。“我很高兴你喜欢它的效果。只是你现在最好离开,因为有人可能会穿过餐厅,那可一点都不妙。”
罗根叹气道:“我还希望这只是供我私人欣赏呢。”
雪莉向他眨眨眼。“这没问题,”她吻了他。“不过要晚些时候。我和你一起走。”
肯塞德穿过通到客厅的宽敞拱道的时候,一直往微笑。这个客厅和房子一样宽,一样高。不管白天光线充足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这个地方已经暗了下来。暮色泄进小窗,只能照亮客厅低处的一半,于是手工砍就的顶粱便浸入到黑暗当中。
按照惯例,这位赌徒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去寻找一个竞争的场所。这是他能生存下来的一个原因。一列靠墙的楼梯把客厅和雪莉的房间分开。对面墙上有两扇门。他把它们打开,其中一扇通向前厅,另外一个通向壁橱——靴子遍地。门的旁边是一扇落地窗。紧靠着墙的右边是一个用滑石砌成的大壁炉。用来装饰的旧式火枪和火药粉牛角挂得很高,几乎要消失在阴影中。
圆木墙上尘垢累累,挂满了五彩缤纷的印第安圣物,发黄的快照相片,还有北方运动的整套装备。
他听到雪莉在他身后唱歌。
不过,遵命,
不过,遵命!
没有问题,
先生。
他走近端详那些照片。显然里面都是雪莉的父亲和他的朋友,不过灰暗的光线让他只能看到这么多。
女孩嘶哑的低音被手风琴的乐声所淹没。很奇怪,他没有注意到她房间里有乐器。不错,他的目光一直在注意别的,但他的眼睛也没有漏看掉房间里的大半陈设。一架手风琴更是很难忽略。
除此之外,这手风琴的表现很奇怪。它先是伴随着雪莉的旋律弹奏,然后中途又插入了别的曲子的音调——和那首逍遥自在的小曲子一样古怪。这两首曲子并没有关联。所造成的效果,仿佛先开了家货摊,而后又是一家唱片店。
在他有时间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之前,雪莉的门砰地打开,她跑了出来。
“罗根!”她看见他,便停了下来,手捻着毛衣的褶皱。“你没有在弹琴吗?”
“我还以为是你。嘘!”他抬起手。“停下来了。”
楼梯的下方有一个小储藏室。雪莉转向那里,把门拉开。肯塞德快速向前跨了一步到雪莉的身边。两人向里面望去。她指着一个古怪的黑盒子,耳语道:
“打开它。”
他把它从储藏室里抽出来,按动开关。盖子掀开,里面是一个塑料镀铬的手风琴。
“这个锁在盒子里面的时候没有人可能弹奏,”在灰暗的房间里,她那上翘的脸和白春菊一样苍白。她的身体在颤抖。“那是父亲的旋律。”
楼上传来混乱的脚步声。女孩把自己的胳膊抽离罗根的胳膊,同时轻轻叫了一声。他并不需要她告诉他,楼上从黑晴中往下看的人是斯韦托扎尔·沃克。
从下面看,他几乎完全符合雪莉夸张的描述。他的身高,他消瘦的体形,还有他那身黑色的、很不合身的衣服,让他看上去和一只巨大的猛禽惊人地相似。
“奥登小姐。”声音低沉而不乏活力,只不过刺耳的捷克语辅音字母让声音变得难听。沃克快步走下楼梯,他们也走了过去。他停在女孩的面前,正式而又夸张地鞠了一躬。
“我希望没自打扰你们。我听到了音乐,还有……”他看到了半开着的手风琴盒。
“奥登小姐在给我看这个乐器,”罗根轻松地解释说。
“你弹奏的奇妙旋律让我想到了什么,”沃克告诉她。“我从我房间出来,发现了这个。我想它一定是卡在了你继母房间的门缝里,但是当我发现的时候它已经滑落到地上。这是”——他思索着用词——“警告。”
捷克人拿出一张白色卡片,上面用黑色墨水写了字。罗根把眼睛探过雪莉的肩膀读到:
我正在煎熬中,你们在没有我的情况下一定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