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忌彼此彼此

“过度雄心壮志,或好大喜功致民?不聊生。”谢韫舜冷静的?说?着,把折来的?两枝桂花插入竹筒中,慢慢坐在竹椅上,定?睛瞧向贺元惟:“滕老曾多次劝谏先帝废黜你。”

贺元惟沉着的?道:“我知?晓滕老的?劝谏,父皇在多次敷衍婉拒滕老之后,提醒过我一次。”

谢韫舜道:“你特意去拜访了一次滕老?”

“对,我去拜访他了一次,坦诚相待,请他放心我绝非好大喜功之人。”

“你只去了一次,你知?道滕老颐养天?年的?六年间,有个?人每天?去陪伴滕老吗?”

“贺云开?”

“是他。”

贺元惟沉凉的?一笑,道:“显而易见?,滕老是唯一有可能撬动先帝废黜我之人,而‘或好大喜功’是唯一能攻击我的?点,还稳妥的?加个?‘或’字。”

谢韫舜不置可否,如果贺云开六年如一日的?陪伴带有企图心,可见?他是极其精准的?运筹帷幄,持之以恒的?态度非常了得。如果贺云开纯属是善意的?陪伴,则是滕老动容于他的?宽厚和慰藉,主动为?他奔走夺权。

正午的?阳光正强,树影婆娑的?笼罩下,她心绪复杂,因为?她很清醒的?意识到是贺云开带有企图心,他的?温和内敛,是善于不动声?色的?达成目的?,目的?性?强而精准,坚毅的?集中力量于一处,能将千里之堤溃崩。

如同以往每次成功之后的?姿态,贺云开再次主动坦白?,是个?高明的?胜利者,无?一丝心高气傲,带着握手言和的?心安理得。

看出了她的?判断,贺元惟明确道:“他工于心计的?得到了皇位。”

谢韫舜理性?的?指正道:“元惟,他赢得了皇位。”

贺元惟惊讶看她。

“元惟,你后知?后觉的?疏忽了。”谢韫舜冷静视之,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眼界承受代价。

“他在你心里又变强了?变得更有能耐了?”贺元惟看她眼底浮现的?光芒,直视她:“而不是变得更恶劣更阴险?”

谢韫舜迎视他,发现他磊落的?眉宇间是忿忿不平,她心下一惊,这?是初次在他神情中发现这?种情绪,她冷静说?道:“就事论事,他用六年时间精心陪伴滕老,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能得到滕老决意拥护为?皇,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能耐。你知?道滕老的?脾气,滕老比我爹还要?刚直强势之人,他赢是天?理,赢的?理所当然,你输的?无?可厚非。”

贺元惟沉着脸道:“你在赏识他?”

“他不断的?让我对他有新的?认识。”谢韫舜不可否认,袒露心迹道:“他开阔了我的?眼界,用了一种让我很震撼的?方式,我不清楚那是不是最好的?方式,但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贺元惟沉声?道:“显而易见?,他极其精准的?了解透彻了你的?性?情。舜舜,他在用完全?能拿捏住你的?方式对待你。”

谢韫舜一怔。

“他对你做过的?那些事,任何一件如果他不主动坦白?,而是被你主动发现了,你将不心慈手软的?对付他,与他反目。”贺元惟透彻的?提醒她,道:“他不给你主动发现的?机会?,他知?道你理智,知?道你的?度量,知?道你容纳强者,知?道你有自省的?品德。”

谢韫舜只更正一点错误,道:“不是他不给我主动发现的?机会?,是我没有细究。”

说?罢,她眼帘垂了垂,凛然道:“因为?我曾轻视他,连同他做的?事都轻视到不值一提,觉得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没有意义,煞费苦心的?圆房、受孕、避子、滑胎,无?非是满足身体的?需要?和皇嗣的?需要?,有何意义?毫无?意义。跟不值一提的?毫无?意义的?事,何需计较。”

她不计较他对她做过的?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但不能不计较他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时的?蒙蔽,她会?以他之道还治他。

贺元惟疼惜的?道:“因你曾轻视他,因你不计较,他就阴险的?回报以恶劣。”

“恶劣?”谢韫舜仔细探究这?两个?字,她记得是在意、嫉妒。

贺元惟深深看她,沉重的?问:“你没有体会?出恶劣?”

“没有。”谢韫舜语声?清楚而果断,如果不是贺云开主动坦言,她甚至没有体会?出贺云开的?在意和嫉妒。

贺元惟盯着她,字字清楚的?问:“你有没有体会?出他在践踏你的?度量?”

“嗯?”谢韫舜认真?的?在听。

“他知?你赏识强者,有容人之度,他的?能耐在你面前渐渐显露,你对他的?宽容随之渐渐增加。他逐步试探,你的?宽容逐步增加,直到如今过了该有的?度。”贺元惟沉稳说?道:“你有很难得的?度量,很珍贵,他却在践踏。”

谢韫舜沉思了片刻,清醒的?道:“元惟,依你对我的?了解,如果我感受到被恶劣的?践踏,会?容许吗?”

贺元惟突然哑口无?言。

谢韫舜前倾身子,冷静的?面对贺元惟,面对他视她为?被欺凌者,仿佛她在忍气吞声?的?受辱,她开诚布公的?道:“我初次对他有真?切的?感受,是圆房那日身体不受控时的?恐惧不安,那是我该承受的?没有意义的?过程。如今的?感受是苦恼不安,他对我的?纵容、友善让我无?所适从。”

贺元惟懂得她的?感受,她当然不是忍气吞声?的?女子,她志在别处,他疼惜她所言的?‘承受’,她何需承受,她需要?被温柔呵护的?相待,她被温柔相待过吗?一直被恶劣的?摧残?

谢韫舜继续道:“我没有感受到你说?的?他对我有恶劣的?践踏,就像是我没有感受到他说?的?你对我有非分之想的?淫|欲。这?两种感受,但凡让我感受到丝毫,我都不心慈手软。”

贺元惟顿时一惊。

“真?实存在?”谢韫舜极其冷静的?凝视着他。

贺元惟触了下她的?目光,便移开了,思量片刻,回视她的?目光,沉着道:“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谢韫舜不再细究,轻声?安慰道:“元惟,不要?不悦。”

贺元惟深吸了口气,痛苦说?道:“我痛恨自己不能很好的?保护你。”

谢韫舜蹙眉,不解的?道:“何出此言?”

贺元惟沉重说?道:“你心中不安,我很自责难过。”

见?他有所误会?,谢韫舜慢慢说?出苦恼,道:“我的?不安不是当前局势,只是面对他时的?不安,心情莫名的?奇怪,无?法像以前那样不予理会?的?无?视他的?存在,跟他在一起?,有时觉得心里疼疼的?,不知?道在疼什么。有时心情不好,不知?道为?何心情不好。”

闻言,贺元惟的?脸色骤然一沉,她不仅赏识贺云开,还对贺云开动心了?

正如此刻,谢韫舜苦恼的?心里泛起?疼意,闷闷的?疼,似被什么触动了,如水波纹一样,几波过后就平息。端视他凝重的?神情,她静下心思考了一阵,道:“元惟,你是时候走出这?片幽禁地了。”

“嗯?”

“我需要?你恢复以前的?尊贵、权势、荣耀,正大光明的?施展才?华。”

贺元惟的?眼睛渐渐明亮,犹如他以往的?神采奕奕。

午后,谢韫舜回到祥凤宫,得知?谢府正在进行的?喜事一切顺利,皇上亲临喜宴,赏赐之物丰盛,体面而隆重。

直到入夜,贺云开才?从谢府回宫,他径直来到祥凤宫,谢韫舜正坐在床榻上,准备就寝。

“皇后。”贺云开亲密的?坐在她身边。

他身上带着酒味,谢韫舜看他俊雅的?面容泛红,眼神是醉熏的?温煦,忽见?他俯首将脸庞埋在她颈窝,她身子一颤,道:“皇上喝醉了?”

贺云开细细的?吮吻,轻语道:“没醉,只多饮了几杯。”

“谢谢皇上去谢府赴喜宴。”谢韫舜漫不经心的?挪开身子,拢了拢衣裳。

贺云开吻不到了,面带笑意的?注视她,意犹未尽的?抿了抿湿润的?唇,温存道:“今晚花好月圆,皇后需要?舒服的?入眠吗?”

谢韫舜眼睑下垂,自是懂得她话中之意,她心里又泛起?熟悉的?怪异的?疼,疼意盘着漩涡,疼的?酸绵,平淡的?道:“臣妾有件事需要?跟皇上说?。”

“皇后请说?。”贺云开起?身褪去外衣,着里衣坐在床边,温和而认真?的?听着。

谢韫舜冷静说?道:“请皇上赦免贺元惟的?幽禁令,恢复他尊贵身份,住回原府邸。”

贺云开神情中的?温和变成了平静,道:“再设立亲衙尉一职,掌管负责护卫京城的?八卫衙军,任命他为?亲衙卫?”

“臣妾是有此意。”谢韫舜要?皇宫内外的?军权,要?他娴熟的?心安理得的?配合她去往皇权顶峰。既然他热衷于做傀儡,就让他做真?正的?傀儡。

贺云开定?睛看她,她镇定?、果断,显然明白?此举意味着什么。

见?他沉默不语,谢韫舜询问道:“皇上?”

贺云开认真?说?道:“先帝遗诏,朕无?权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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