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追逐,楚军也是损失不小,便有将领向织语长风说道:“将军,不能再打了,柴郎将的部下都疯了似得,这几天咱们的损失太大了。”
织语长风也没了言语,短短几日便有几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战死在这里。虽说马革裹尸而还对军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他们与柴胜男的部下也曾一起战斗,同袍相杀又杀的如此没有意义,纵然是一心想要生擒柴胜男的织语长风也不禁动摇了。
剩下的楚将大部分也沉默不语,看起来也没有再追的想法,忽然有人说道:“将军此来是立过军令状的,要是不能斩杀柴中郎将,恐怕回去……”
楚军的军师叶美蝶唯恐织语长风念及旧情,所以让他立下了必斩柴胜男的军令状,否则便不同意他出战。织语长风虽然答应了,却在一开始就打定了生擒柴胜男的注意,哪怕是自己去死。
可是现在,自己的部下死伤惨重,在拼下去会得到什么结果?织语长风不禁重新考虑起来。
只听又有人说道:“我还就不信了,那个女人敢处置将军,别说咱们了,就是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楚地保守估计有十余万大军,其中超过三分之一是织语长风的直属部下,而剩下的是楚侯扩军再加上降兵败卒。不管和织语长风关系是远是近,大家都承认织语长风的楚地第一大将。而叶美蝶到底是个外人,当个军师已经是底线了,想要逼死第一大将,恐怕会引起楚军全体的不满。
又有一人道:“当初立军令状之时,楚侯便不同意,他肯定不会眼看着将军受刑,况且这一次大战之艰难有目共睹,这么多势力都没能拦下柴郎将,又怎么能赖将军。”
“是啊,是啊,魔太师已经亡故,柴郎将独木难支,以后天下必是大争之世,怎能为此事损我楚地上将?”
大家七嘴八舌的意思便是不想再追柴胜男,至于织语长风的军令状,这帮人也不打算遵守,大不了到时候一起力保织语长风。整个楚地上到楚侯下到士卒都站在织语长风这边,叶美蝶这个外来的女子还想翻天不成?
织语长风也在思索大家的话,其实对于生死他并不在意,就算打败了柴胜男他还不是挑了死路。不过现在战胜柴胜男的大军已经是不可能了,为了自己活命牺牲好兄弟们?这种事他做不出来,所以撤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
经过了几天的连绵的雨水,天气终于放晴了,一直紧紧追赶的楚军似乎也不再跟来。
柴胜男在车上躺了一天,脸颊苍白早已没了血色,干裂的嘴唇哈着热气,微微发热的身体不时的抽动一下。这两天来都是阮玉和常绣轮流照顾她。
常绣见柴胜男微微睁眼立刻说道:“将主您醒了,要不要喝点水。”说着还帮她擦拭着额头细密的汗珠。
柴胜男拖着荷重的身躯问道:“咳,我们到哪里了?”
常绣望了望外边:“这一片是武家坡,距离游子关不远了。”
柴胜男一听立刻想支起身子,常绣连忙去搀扶,只听柴胜男说道:“全军停止前进,咳……叫阮玉过来。”
“是,我这就传令,将主您先躺下。”
不一会儿大军停止前进,阮玉和常绣一起来见柴胜男:“参见将主。”
柴胜男说道:“再往前不远就是卧牛坑了,咳……这个地方我留意过……”
作为沙场宿将,柴胜男对于死生之地保持着不可不察的态度。早在自己大军进驻东边的时候,她便路过了卧牛坑,这个地方地势低洼,土质很差。周围还有河流经过,是一处没什么价值的险地。
本来柴胜男可以选择无视,但是她也计算过长途奔袭回京城的最佳路线,那卧牛坑就绕不过去了。若在平时还好,近段时间的阴雨天可是让整个卧牛坑内涝不浅,再看这帮反叛者围追堵截赶尽杀绝的样子,这样的一块地方他们如果不去利用,柴胜男也不信啊。
常绣听闻之后一阵后怕,还好将主机警早做了准备,她自己虽然也有一定的战场经验,但大多数时候也是边打边操作,根据斥候的情报再做安排。如果柴胜男没有及时提醒,虽然最后她可能会因为斥候的报告也选择了大军止步,但肯定也会比现在慢上几拍子,会更加被动。
阮玉和常绣也确实没想到,柴胜男能把只是路过一次的地形记得那么熟悉,放在她们那里,可能会记武家坡,这里毕竟有村镇农田。也可能会记游子关,那边是关隘堡垒。而两者之间的一块荒地,谁会那么上心啊。
柴胜男又说道:“阮玉,你挑选三千精锐,沿河流而上,确保大军过境之时,没有人挖开堤坝。”卧牛坑虽然没什么人居住,但是哪里有分河的堤坝,在下游包括武家坡在内的一些农田,全是靠这里蓄水分流来灌溉,一旦在大军过境之时挖开,后果不堪设想。
阮玉领命之后,柴胜男又说道:“之前迫不得已,我用了战姬无双强行让大家透支了力量,现在大军疲惫,前面肯定还有埋伏,索性在这里停上两三天吧。”
对于停军休整两员女将自然是双手赞成,现在部队都快被打残了,就算一意孤行到达京城也和送死没区别了。更何况柴胜男的身体状况也不能再拖了,好好休整是有必要的。
柴胜男又对常绣说道:“大军整备的这几天里,你安排人手轮流伐木,记住多准备树叶茂密的树枝,还有去小镇农家收购干草,有多少收多少。”
“是,将主。”常绣一时还不知柴胜男的想法,不过执行命令照做就是了。
柴胜男忽然想到:“你的梳妆盒还在不在?”在柴胜男军中女将女兵很多,既有像柴胜男和阮玉这样一心军事,不施粉黛的。也有化些淡妆或者配一些小装饰的。毕竟爱美是女子的天性。只要不影响军务,在日常生活中柴胜男也不会去过分纠正。
常绣就是魁字旗中美妆派的佼佼者,她的信条就是作为女人和男人拼个高下,她一向是不赞成女子向男子看齐的,什么男的能做女的也行,在训练上和男子较劲,你做一百,我也一百这样的行为。
常绣认为女子就是女子,自己有自己的优势,片面的强调一致并非是女强,而是对于女子最大的鄙视,魁字旗的女将就应该上的了战场,披得了红妆才行。
往常柴胜男虽然不反对她化妆,却也不怎么支持,怎么几天突然问起这个了?
常绣回答道:“还在啊,怎么了?”
柴胜男先是一静,随即说道:“给我化个妆吧。”
常绣的化妆盒不大,只是个小匣子,便于随身携带,里面除了盒盖子上的铜镜,便只有一把小梳子,一只眉笔,两小瓷碟的胭脂和膏粉,相比与大家闺秀的梳妆匣子可谓是朴素到了极点,但在这里也算难得了。
常绣给柴胜男第一次上妆,柴胜男说道:“你说得对,化妆果然是女人的武器,确实有不小的作用。”
这句话是柴胜男不愿化妆的时候,常绣劝她的话。这一次的梳妆并非心血来潮,她要用美妆遮挡自己苍白的病态,既是是欺骗对手,亦是欺骗自己的部下,为了这点信念,柴胜男连死都不怕更何况一直不喜欢的化妆。不过偶尔打扮一下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常绣在后面给她打理头发,看了涂腮画眉后的自己柴胜男说道:“我还不知道,原来我也挺好看的啊,希望以后好有机会让你给我画画。”常绣的手间一顿,然后继续为柴胜男梳头。
……
卧牛坑中
玉龙君和宋环眺望远处,刚才斥候来报,柴胜男大军已经出现,只是迟迟不肯过来,之后更是派出部分人马离去,大军原地休整。
二人都知道,离去的人肯定是沿河而上了,宋环笑道:“大王果然神机妙算,他们真的去河坝了。”玉龙君早早就在河坝处布下重兵,并叫漆雕洪和公羊拓把守,绝对不会出现意外。
玉龙君却说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而是那位毒姬的锦囊妙计。”
“哦?怎么没听大王说起过?”宋环很是疑惑。
玉龙君说道:“其实对于伏击柴胜男,我还是有些犹豫的,不过为了他们许的好处,我多少还是要参与的。就在这个时候楚军的叶美蝶送来了三个锦囊,并托人带话,我出兵之时打开绿色锦囊,柴胜男将要到来的时刻打开黄色锦囊,决战之前打开红色锦囊。”
宋环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三个锦囊都写了什么?”虽然没到打开的时间,但是宋环了解玉龙君,他可不会被一个女子故弄玄虚的牵着走,一定会三个都打开。
玉龙君说道:“第一个锦囊是告诉我整个卧牛坑的计划和这片地方的地形,还特别叮嘱我要带上机关部队。”
宋环点了点头,这里的作战计划还不错,加上地形不适合大军埋伏,带上人数不多威力又好的机关部队也是应该,计划是好计划,但也不见多出彩。
玉龙君继续说道:“第二个锦囊是说,柴胜男为沙场宿将,很可能知悉卧牛坑的危险,有可能止步不前并且派人探查,一旦发现不对,咱们就要从伏击战变成遭遇战了。”
“所以大王才把漆雕洪和公羊拓都派去堤坝?”
“不错,锦囊所说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他们不踩卧牛坑这个陷阱可怎么办?柴胜男着急去京城,可咱们也不能在这里久留啊。”其他诸侯也就算了,不管再怎么闹也是大周的臣子,他们不同,大虞王朝是前朝复起,这般离开老家孤军深入的作战,玉龙君既不敢投入太多也不敢久留。
“而最后这个锦囊,你自己看吧。”
宋环接了过来,这个锦囊里写了对于雨季的预测以及柴胜男天葵不顺的事情,以及一路上的阻击大概流程。将这些整合的天数算好,告诉玉龙君哪几天是破敌的好时候,到时候必能杀死柴胜男。
宋环抬头说道:“看来大王也在这位毒姬的算计里啊。”
玉龙君苦笑的点了点头:“楚地有如此人物,以后可就麻烦了。”
玉龙君会提前拆开锦囊自然也在叶美蝶的算计之中,她也早就知道,大虞王朝自立于乱世,恐怕还是自保优先,大周诸侯之间的明也好、潜也好的规则都不适合他们,一旦他们觉得柴胜男不好对付,很可能保存实力不闻不问。
三个锦囊则是循序渐进的,其一是作战计划,其二是对方反应,其三是最大的优势和最好的机会。三个锦囊挑着玉龙君心里痒痒,强敌自然是强敌,但是机会是绝好的机会,对于柴胜男的优秀大家都明白,再有个三十年,她就是大周第二个魔太师,能在这里杀了她当然是最好。
不得不承认,就连宋环这个生意人都被叶美蝶的计划挑动了,作为生意人一有适当的利润,就会壮起胆子。收获与风险让人思量,但是叶美蝶的诱惑无人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