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没有为难马露莎的意思,直接叫她回去让司马桧做主,但不论结果如何镜湖仙都躲不过去了。
林越扶起昏迷不醒的孙小鱼说道:“道友,你一个人可以吗?”虽然知道凌泇如今已有金身之境,但忍不住还是多问了一句。
只见凌泇笑道:“无妨,林道友先送这位姑娘回去,此间事了,我也就不和道友告别了。”林越点点头带着孙小鱼远离战场,凌泇此次只是应邀前来,若非林越的情分在,她并不想卷进战场里。
回到军阵之中,魔云海便问道:“孙师侄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昏过去了,今天她怒急攻心,又死命相搏,一时闭过气去。”
魔云海点了点头又问道:“你那好友果真有把握?”
林越回到:“这个自然,不过她只会出手一次,而我也要离开了师伯。”
“是吗?走了也好,这个战场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既然你去意已决,其实也不用回来的。”
“走都走了,临了给您拔几颗钉子也是极好的,况且这个对手很让我憋屈呢。”林越这话说的不假,镜湖仙靠着镜像之术在天方城大战的时候拦截林越,还把他狠狠地压着打,若只是自己技不如人或是修为不济倒也算了,但是用自己的手段打赢自己,还有比这更锃亮的耳光吗?
林越不是没想过自己想法子报仇,但是镜湖仙的手段自己一时半刻又无解,战场局势千变万化,自己不能一直耗在她身上,只能去请外援了。
而且她的术法和之前遇到的凌云渡所施展的万花镜像很像,所以找来凌泇最合适。只不过林越也未曾想到,短短几日便有如此多的变化。自从知道多位同门被害,其中包括月香兰和李志等人,义愤填膺到怒不可遏,林越最疯狂的时候,不是没有屠灭天方城上下的想法。
如今被逐出师门的他,忽然之间怅然若失,报仇的想法也消除了大半,仿佛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不过凌泇既然已经来了,索性就帮二师伯在除掉一个对手吧,然后这些是非就再与自己无关了。
林越心冷不无道理,从刚到这个世界高人一等的游玩心态,到如今师门、师父、师姐全都失去,自己来此一遭,虽然有称霸世间的力量,堪称倾国的红颜知己,可依旧觉得一事无成,罢了,随他去吧。
魔云海虽然不知道林越心中所想,但作为蝶谷弃徒,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总算还好,比起林越自己至少还有点动力。用余生为大周王朝拼尽全力。
天方城上,马露莎将话传回,司马桧边对镜湖仙说道:“事已至此,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了,还请供奉出手击退强敌。”
镜湖仙眉头一挑,别看司马桧是求人的话语,却没有一丝恳求的形态,这种时候按道理说蜀军的高级战力死伤殆尽,剩下的大半被玉山召回,四供奉更是只剩自己,难道司马桧不知道暂避锋芒韬光养晦吗?虽然看不出城外那个年轻的姑娘有什么杀招,但是林越和自己交过手,既然是他请来的,便镜湖仙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如此咄咄逼人的情况下,司马桧不说想办法周旋,反倒是急急忙忙把镜湖仙推出去‘送死’?这让镜湖仙怎么也想不通。
司马桧见镜湖仙迟疑,便欺身一步:“还请供奉莫让全军上下失望啊。”
镜湖仙已经明了,醉饮千江早已察觉这里的事情不简单,恐怕他是对的,或许自己也应该早些抽身,只是一直放心不下那个人……
自知躲不过去的镜湖仙飞身飘落到战场,司马桧在城头冷冷的看着一切,如果他只是蜀地相国,那自然要照着镜湖仙所想保全她,因为他们是利益的共同体,只可惜他不是来为蜀侯打天下的,玉山的计划需要牺牲者,而两方在天方城已经牺牲了不少,不在乎多几个,或者说牺牲多少也不嫌多。
……
镜湖仙来到凌泇面前,打量起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脸上挂着淡然地笑容。
镜湖仙便问道:“姑娘,你是来对付我的?”
别看镜湖仙外边娟秀,但实际上年龄不小,叫作为晚辈的凌泇一声姑娘并不过分。
凌泇说道:“起初是受人之托,不过看到前辈之后,倒是另有想法了。”
“哦?你确定你能打败我?”别看现在镜湖仙被双方逼迫,好像里外不是人,但是她的修为依旧不可小视,单以功力来说,天方城内外只有魔云海和司马桧在她之上,其余人介不为惧。但奇怪的是面对凌泇,她却总在内心深处升起一阵不安。
“不是打败,前辈与我沙门有缘,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参研妙法如何?”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得好听,还不是要捉拿自己?从凌泇的话语中,镜湖仙推测这个姑娘似乎有办法对付自己,却不能杀了自己。这也不奇怪,天下术法层出不穷,有些奇特法术或许能克制自己,但是年龄的差距,修为的深浅摆在那里,这个可不好逾越。
话不多说紧接着便毫无征兆的在她面前出现一道金光墙壁,看着镜中凌泇走出金光,真正的凌泇似乎全不在意。
非但如此凌泇反笑道:“原来如此,只是听林道友所说并不全面,前辈却是极具天赋,只可惜路子走差了,倒叫我好生失望。”
镜中凌泇并未多言,只是说道:“镜像复原,内外一体,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何来失望?”
凌泇轻笑着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走向镜中凌泇,忽然之间周围场景转换,周围的光晕与图案不同的旋转,在这炫彩的世界里根本不辨方向,甚至感觉不到存在。
可是在这里眼睛失去了作用,脚下没有了感觉,只有周围无尽旋转的图案,和不停闪动的光影,四周响起了一阵空灵的哼音:“吙!法界轮涅诸幻相,一根二道成二果,觉与无明所变现,由我普贤广大愿……真如体性本无为,法尔广大不可思,轮回涅盘名原无……”
凌泇开口说道:“道在此,闻与不闻,无欲无求。”
一个凌泇从左边走来:“经有益,念或不念,相生由己。”
一个凌泇从右边走来:“或是为情,或是为欲。”
一个凌泇立在镜湖仙不远处:“终会抉择,不见不闻,歧路难行。”
这是曾经凌云渡所领悟的万花镜像,镜中凌泇只是复制了一个凌泇,而她的本体却有许多分身。镜中凌泇以为这是幻术,本想一道使来,却没想到任她如何复制都无法模仿。
“大道无常,众生众相,以镜照身,方显自我。须知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前辈有此机缘修得镜像,不去映照众生,悟得三千苦乐以补心境,反倒是沉迷于借力打力,根本是本末倒置,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别人的道再好也是别人的,如此下去,只怕前辈空有一身法力,却无任何成道之基啊。”
镜中凌泇被凌泇本体的经文念得摇摇欲坠,又被这番言论猛捶胸口,一瞬间镜中凌泇咔咔作响,仿若破裂的冰面整个碎开,镜湖仙面色惨白的站在那里。
凌泇的几个虚影分身合并在一起说道:“我有此境不需出招便稳胜前辈了。”
镜像之法说来简单复制对手的招式和能力而已,但是凌泇的境界已经炼成,功力却远不如镜湖仙,复制来了有什么用?你可以变成她整个人,但是她的心思、学识、感悟不是靠镜像便能复制的,一招不出的话,镜湖仙难道要靠这一身修为挥拳肉搏吗?
镜湖仙留下了冷汗,自己早知道镜像法术不是天下无敌,但没想到败得如此容易,在林越这等高手看来都毫无办法的存在,遇到真正有道之人,其实便如孩童玩闹一般。
凌泇问道:“怎么样前辈,和我回沙门一起研究如何?”
镜湖仙自知不是凌泇的对手,强行反抗不说打得过打不过,就算留下来了,看今天司马桧的意思,恐怕还要再找机会对付自己,四供奉已经不复存在,自己跟定独木难支。这个女孩多次提及的沙门,镜湖仙并未听说过,或许是她的师门,把自己捉回去,囚禁?奴役?还是索要修炼功法?镜湖仙不禁往阴暗处多想了几分。
其实她想多了,沙门也是凌泇刚刚所创立,找镜湖仙回去也真的只是为了学术交流,纵观前事,林越多次向凌泇求助,其实凌泇少有杀生害人之举,她本身也并非是什么凶戾之人,明知是敌对,却依旧担心凌家年轻的子弟修道会出岔子。
至于镜湖仙她真的很惋惜,明明有好路子不走,偏偏贪恋路边的几多野花,这就是凌泇的真实想法,如此浑浑噩噩的过着,浪费了,真是浪费了。
镜湖仙已经做了决定,不管怎应先跟着凌泇走吧,总比没命或者留下被人算计强,望了一眼西蜀的方向,镜湖仙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能帮上他,或许自己真的死了,在他心中还能多怀缅几分吧。
镜湖仙深吸了一口气:“还请小姐莫要为难这里的人,镜湖……黛梦诗愿意和小姐一起离开以为驱策。”
看着镜湖仙一脸决绝,不仅对自己用上敬语,连本名都说了出来,一副杀刮自便为奴为婢的模样,凌泇有些不解,她真的只是想和镜湖仙搞搞学术交流罢了,这么好像成了欺男霸女的人了?
凌泇表示???
凌泇不作多想便带着镜湖仙离开了,林越看着此间事了便也和魔云海告辞,这蜀地的大战,两教的恩怨和他便再无关系,将尚未苏醒的孙小鱼交给魔云海,他要回苏兰岛去看看那三个小弟子了。
殊不知在半空之中,一双眼睛一直在关注着战场,见林越独自离开,他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