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酒敞开来喝,肉敞开来吃!不醉不归!”当“苏家楼”的招牌竖了上去时,苏爷红光满面的说着,顿时,帮众都齐声欢呼起来。
“苏爷请,苏爷请。”话说如此,但是除了张宣凝,以及手下四十个兄弟不要算钱,其它的人等,哪个不给点面子?奉上一份礼金。
虽然说这样的小事,还不能上得帮主耳听,也很少有其它苏爷当年的兄弟,为了这点小事前来专门庆贺,毕竟他们现在大部分已经位高权重了。
但是就扬州城中附近的店主,以及一些公差,还有附近的小道场的主事者,都前来庆贺了。
“路家道场,奉上礼银二十两。”
“沙家店铺,奉上利银二两。”
幸容唱着来客的姓名和礼金,而张宣凝充当了帐房的角色,下笔如飞,快速的将来人的所属和礼金一一记录,笔迹清丽端正,一丝不苟,其它小道场,当然礼金多点,控制区的店铺,礼金就少点。
不多不少,今天来的人,也有二百个客人,酒楼之中竟然一下子坐不满,必须分成二批才行。
“久闻苏爷的大名,一直没有能够拜访,今天苏爷开张,我万重特来拜会!”第一批的客人才被兄弟们才引到上面坐下,只听门外传来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酒楼内外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苏爷身上微微一震,站了起来,说着:“宣凝,和我一起迎客!”
张宣凝放下笔,也站了起来,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是!”
酒楼门口,只见数名有着石家道场印记的男子之中,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他的眼神犀利,如剑一样,直指向苏爷。
而附近的人群都立刻散开,场地上空出一块地来。
寇仲碰了碰徐子陵,低声说着:“你看这事,会怎么样解决呢?万重可是石龙的三弟子,石家道场在扬州城的四分之一的势力都在他的掌握中呢?”
才说着,徐子陵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看见二方客气的相互交谈了几句,对方奉上四色礼品,然后就离开了,虽然没有上来参与宴会,但是并没有想象中一言不合而打打杀杀的模样。
“这个,就这样算了?”寇仲面面相觑。
“哼,小兄弟,道上也有规矩,哪能一碰面就打打杀杀的?还是多跟着苏爷学着点吧,苏爷当年,可是道上的好手。”一个汉子见得二人都有一根风竹,是帮中兄弟,因此就说着。
张宣凝回了过去,轻声呵斥的说着:“说什么呢?这里许多人可是能够听见的,别丢脸再是,好了,先干活,下一批上席时,多吃点,把这种蠢话压回去。”
见得寇仲和徐子陵低头答应着,张宣凝也不以为意,直到里面去了,风竹帮的实力在天下黑道来说,也算得上号,因此虽然是小小的香口,而且在扬州,是以石门为大,但是还是有许多人前来庆贺。
盛情之下,谁也不好推托,为了这场宴会,虽然谈不上什么山珍海味,但是菜肴也请了附近的扬州师傅来主厨,许多人吃的连声叫好,一时酒肉香中,吵闹哗笑之声几小时都不绝,这对张宣凝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直到下午,来客才陆续散了,作为半个主人的张宣凝,也必须一直送客到大门之外,施礼如仪,道谢不迭,半点都不能怠慢,要知道,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未必经常见面,因此他们的印象就是这短短一段时间的印象。
深知此理的张宣凝,等送完了所有客人,起码已经下午三点了,当然,按照这个世界的时辰,就是未时已过,申时已初了。
进到了一间专门留给他的小屋里,虽然觉得全身骨节又酸又软,但是还不能休息,匆匆洗漱完毕,又换上了一套新衣服,才长长吁了口气:“从巳时一直搞到现在,还没有完,真是吃不消啊……”
随从的江风笑了:“香主,其它的事情,自然有兄弟们来办,只是苏爷那里,还必须请香主去一次呢!”
张宣凝起身,开门说着:“这我知道,今天是苏爷喜日,又专门请了人来与我见面,我哪能不识抬举?”
出门后,随手把门掩上,张宣凝走到了一个房间中,静了静心气,然后就敲了敲门:“父亲大人!”
“进来吧!”传来的是苏爷的声音。
里面的客人不多,除了苏爷,就只有二个人,一个是站着的,衣服上挂着二根竹,看样子是护卫,还有一个,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脸形瘦削,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不时闪过寒光,身上却挂着五根竹。
张宣凝上前,恭谨的说着:“给父亲请安,给燕舵主请安。”
此人,就是竹花帮的燕兆,一个舵主,手下也有五百条汉子,是实力派,算是现在苏爷真正能够算得上关系的旧人了。
燕兆一手虚扶,点头说着:“不必这样客气,叫我燕叔就可以了,刚才我就在宴上见了,现在看来,越发英气,苏哥,你有这样的儿子,真是有福气哦。”
苏爷点头微笑,而张宣凝躬身说着:“那里,能够获得父亲的赏识,这是我的福气才是,此恩如同再造,我一直想怎么样孝敬好父亲呢!”
“好好,说的好。”
燕兆开怀大笑,然后说着:“多跟你父亲和哥哥学点,你父亲就不必说,你哥哥真是一条好汉,记得五年前,在兰河受到多人围攻之下,混身浴血,伤痕累累,废了一条腿,犹咬牙死战,坚不认败投降,如今想起,历历在目啊!”
说到这个,苏爷脸色一黯,而张宣凝又恭谨的说着:“父亲和哥哥的忠义,我都记在心上,就算不能学得父兄的万一,我也不会堕了名声。”
苏爷摆摆手,说着:“不必说这些客气话了,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吾儿的前途,吾儿,跟燕叔说说你现在的情况。”
“是,父亲大人。”张宣凝神色恭谨而凝重的说着,他心知上位者没有空听些废话,因此简单扼要的把现在的形式说了明白。
“综上所说,我们香口人手很少,而且兄弟们也都没有见到世面,而且石门,虽然相对于我们竹花帮来说,还算不了什么,但是也有二千人,在扬州城是根深蒂固,这次石门前来庆贺,也是警告的意思,因此,我觉得先开一条盐路,让兄弟们也见得世面,历练一些,您觉得怎么样?”
燕兆听了,半刻没有说话,然后才点了点头,说着:“你的想法还是可以的,态度也很谨慎,燕叔给条盐路,不成问题,只是你必须明白,盐路的风险,可是很大的,别的不说,海沙帮主营盐货,与本帮不是很和睦啊!”
这个天下,有一批声威最隆,势力最大的组织,虽然竹花帮算得上其中之一,但是就算在南方,也有几个组织与之相比,甚至超过,海沙帮无疑是南方有数的武林组合,手下战将如云,背后靠山是四阀之一的宇文阀。
这些内情,这种情势张宣凝自然十分明白,他的心情一沉,于是说着:“海沙帮虽然主事盐货,但是也总留点汤水吧,再说,侄儿这点规模,海沙帮未必放在心上,甚至未必注意到我吧?”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整个海沙帮不会注意你,下面的香口舵口注意到你,你就有危险了,虽然二帮之间不轻易产生冲突,但是这是不能保证的,来往失踪的事情,也层出不穷。”燕兆叹了一口气,说着:“依我看,你才十五岁吧,堂中帮中,不会催你,几年时间总要给你的,你好好在扬州城扎根,慢慢壮大,等机会成熟了,帮主自然会赏识你,跑这种水路盐货,不要太急。”
这话说的实在,看来,看在苏爷的面子上,燕兆的确说了点真心话。
可是,张宣凝却是等不及了,别说二年后帮主殷开山按照记忆,应该被杀掉,就整个天下形式来说,如果白白等上几年,也耽误了。
来到大唐双龙的世界,他虽然未必一定要争霸天下,但是也心而神往,既然这样,现在就必须努力进取,某种程度上,不以战养战,不采取冒险式的发展模式,那能轻易出头呢?
张宣凝顿时显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神色,说着:“燕叔,哥哥十五岁就出道了,跟着父亲来回闯荡,一直是我的榜样,至于风险,在江湖上混生活,这样的事情几乎是无法避免的,我就想搏上一搏。”
听了这话,燕兆只是一笑,毕竟自己和他也没有什么真感情,只是看在苏爷的份上给点意见,既然年少气盛,那就由他去吧,但是面上,还是关切的说着:“好,有这胆气就好,我就给你一条盐路,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开始时,少弄点,先把路途和关系弄熟了,再考虑其它。”
说着,拍拍张宣凝的肩头:“好好干吧,年纪这样轻,就已经副香主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张宣凝笑着回答:“这都是帮主的恩惠,也是父亲和燕叔的提拔,我年轻不懂事,以后还请燕叔多多指点,多多提拔呢!”
“好好,只要你好好干,燕叔一定会多向上面说。”燕兆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铁牌,然后就说着:“沿海各商行,盐货都是熟人才能够提,盲然上去是没有人给货的,你拿着这个,和李家店铺联系,他还是会给货的。”
“是,多谢燕叔。”张宣凝恭谨的接过,再闲聊了片刻,张宣凝就知趣的告退了下去,等他离开了,苏爷才问着:“燕兆,你觉得怎么样?”
燕兆面庞上略有点阴晴,本来笑意充满的脸,在不特意开颜时,自然有一种酷寒凛然的气息透露出来,这是江湖汉子身经百战,死中求生而获得的韵息,他徐徐的说着:“看样子还不错,武功已经有成了,当个香主的确已经足够,但是心性还难说着呢!”
听了这话,苏爷眯着一双细眼,拿起小瓷壶里的茶端起来啜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再闲聊了一些时间,燕兆也告辞了。
“父亲,礼品和礼金都已经清点完了。”儿媳上前说话,就在这时,忙了一中午的帮中兄弟们,终于可以吃饭了,大家都已经饿的狠了,不过,现在没有人,虽然许多剩菜什么的,但是量上更是足够,一时间欢笑声就传了过来。
“恩,丝绸全部放回家中,但是给凝儿作几套衣服,让他能够出去见得场面,至于粗布,给李家店铺的二爷送去,让他加点工,作出点套衣出来,免得凝儿还要给兄弟们另外用钱买衣。”
儿媳应了一声,垂着手说:“还有其它呢?”
呵呵笑了笑,苏爷说着:“可以存放的,留着,不能存放的,全部放在各店铺中卖了!”
“银子呢?”儿媳垂下了头,轻声的说着。
冷冷一哼,苏爷说着:“是不是他叫你问的,没出息,收了多少?”
“四百四十两。”
“等会,给凝儿包上二封银子。”
二封银子就是二百两,儿媳苏夫人不由吃了一惊。
“说没出息就是没出息,这酒楼,一年下来也有二千两银子,这二百两,又算得什么呢?难道在家几年,气量就越发小了?去,这是我说的。”苏爷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越发生气了起来。
人家张宣凝一下子把所获得的银子全部奉上,又送上价值千金的酒楼,不管他以后成不成事,就这气度和胸襟,就把自家的儿子媳妇比了下去了。
“是,父亲。”儿媳不敢抗辩,应了下来。
兄弟们一行喝酒,熙熙攘攘,作为头目,兄弟们自然上前庆酒。
幸亏此时,酒多为压榨而成,度数很低,只比后世的啤酒略高一些,因此张宣凝双手捧酒杯,几乎来者不拒,一一碰杯,一饮而尽。
手下的兄弟,其实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都难得有此机会大吃大喝,当下也疯狂了起来,连声欢笑,等到了中席,张宣凝虽然量大,但是也喝的多了,只觉得腹中如火一样,眩晕已生,当下笑了,说着:“算死草,你对附近的情况熟,说来给大家听听。”
“好的,香主。”算死草在这里,年纪最大,却也恭谨的说着,当下就说一些事情来给兄弟们听听,他的口才不错,见识也不是这群少年能够比喻的,因此说来说去,众人都有了兴趣,一起聆听着。
本来隐约之间,诸人对算死草这个外来者,是有排斥心理的,但是现在,似乎距离就拉近了许多。
这一切都落到到了张宣凝眼中,对算死草的心理已经了然于胸,但是也没有想说什么,只觉得来往喧闹,心中却无比的欢喜和安宁。
未来之时,他也算衣食无忧,但是自生病后,就再无欢乐之时,床上数年,虽然读书无数,但是却阴郁着个性。
现在千年穿越,回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却想不到得了属下,得了兄弟,得了发展的舞台,虽然对天下来说,还微不足道,但是借着酒意,却一时大快。
“听说杜伏威获得大胜啊!杜伏威与前来捕讨的隋江都校尉宋颢作战,开始时败退,但是却诱颢部入芦苇丛中,尔后从上风纵火,迫其步骑陷入大泽,尽灭于火中。”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事上。
听到这里,张宣凝不由一惊,历史上杜伏威也曾有此事,年纪不过十七岁,当然,在这个世界上,杜伏威却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呵呵,这姑且不论,但是宋颢此人,是不是宋阀中人呢?如果是,那意味着什么呢?
虽然酒意翻腾,但是张宣凝若有所思,仔细思考这个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