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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赵允初不好意思起来。

云雁回捧着他的脸,“嗯,看样子是哭了,哭了多少次?”

赵允初把头扭开,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十分难过地道:“雁哥儿,我把事情弄砸了。”他看云雁回一脸疑惑,便把自己不小心向父母坦白了,所以才需要逃出来的事情告诉了云雁回。

云雁回沉吟片刻:“难怪,我就说怎么至于如此。”他和赵允初一家人关系好,就算王爷王妃不放心赵允初,不让他去,也不至于这么僵,赵允迪把人放出来还得断腿。

试想一下,王妃当时受到的刺激应该很大。唯一一个稍微正常一些孩子也弯了,而且是和一个她自己很看好的子侄。

赵允初十分难受,他确定了云雁回没事后的欣喜没能维持多久,觉得自己坏事了。这会儿,说不定他爹娘已经连郑苹也告知了,一旦回京,他们的恋情面对的可能就是强力打击。

“现在怎么办……”赵允初担忧地道,“要不,我们干脆暂时不回京了吧。”

云雁回跃跃欲试:“私奔这么刺激吗?!虽然我家学渊源,但是不好吧?”

“……”赵允初道,“……我是说,看能不能向官家请求,调我们在外为官算了。慢慢的,说不定我爹娘就心软了呢?”

他小心地偷看云雁回,虽说在王妃面前他坚定表示信任云雁回,但是心底其实也担心云雁回会因为郑苹有所迟疑。

“官家不可能答应的,这件事他只会保持中立,但是调我们出京,就相当于帮我们了。”云雁回冷静地道,“事情其实还没有那么糟糕,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会。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没事,反正谁也没办法把我们分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赵允初看到云雁回可靠的样子,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很多。雁哥儿都这么说了,既保证了自己的坚定,又表示会想办法,他自然是放心不少,回京他都听雁哥儿的就是了。

赵允初心头之事已去,又开始关心云雁回,“雁哥儿在山上过得真还好吗?”虽然周惠林说不错,可他总疑心山上条件不好,怎么会过得好呢。

“真挺好的,谁能给我气受啊,”也就是被堵着嘴上山时辛苦了点,“没有享受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我都快把他们寨子吃穷了。就是上边儿没浴桶,烧水也不方便,洗澡洗得不痛快。”

赵允初被云雁回逗乐了,“那回州府衙门好好洗个澡。”

……

到了官衙,云雁回提出要洗澡,知州连忙表示早就准备好了,还有一桌酒席。

知州知道两人的身份之后,要不是地方穷,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出来,方能将功折罪。

云雁回洗了澡之后,换上知州准备的绸缎衣服——他自己的衣服当时被抢时,早就不知到了哪个僚人手中。看时间距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他索性找了笔墨纸砚,开始写写画画。

赵允初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云雁回应该洗完澡了,才进屋找他。

看到云雁回在写东西,赵允初凑了过去,抱住云雁回的腰:“写信报平安吗?”

下一刻,赵允初就看清楚了纸上的字,全是些什么该如何发展岭南一带农业与经济的策略。

赵允初:“……”

“呵呵,知州估计早就迫不及待给报了平安。我在山上住了段时间,对此处有些初步的了解,试着写个分析报告,回去递给官家。”云雁回笑着说。

赵允初:“…………”

……怎么说呢,雁哥儿就是雁哥儿啊。

赵允初深吸一口气,“我总算完全相信,雁哥儿你在山上没受什么苦了。”

云雁回又笑了一下,侧头在赵允初耳朵上亲了一下,“等等,我很快就写完了。只是大致列个提纲,免得有遗忘。”

他刷刷点点将提纲写完了,才与赵允初携手出门,去吃饭。今晚知州肯定是要亲自作陪,使出浑身解数,好获得谅解。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周惠林的声音。

“……我就怀疑他给僚人下了蛊吧,不然你们说僚人怎么变傻的?”

然后是石美兰的声音:“僚人本来就没什么脑子……精都是傻精,贱精。”

云雁回:“……”

周惠林又感慨:“我们住的地方下层就是牲畜,味道很大,还惹蚊虫。你给的药云逐风偷偷拿给其他被俘的人用了,幸好后来他和寨子里的人打好关系,他们弄了一种叫蛆草的给我们,也有些防蚊效果,就是没那么好。”

“然后,我们就观察下面住的都是什么。我每天晚上,就给他说,明天想吃哪种,他就去弄……”

周惠林说着,居然还透出了些回味,可能是想到食物的味道了。

大家只知道他们过得不差,但是听周惠林这么详细形容,才知道具体情形,不由得迷茫起来。咦,这个样子,还真像是被下蛊了?

连知州也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被假僚人带走了。就他平时和治下僚人打交道的经历看来,没那么好应付啊。

云雁回这时候带着赵允初走了进来,轻描淡写地道:“那也多亏了石土司,他们都以为我是苗人。”

人都到齐,这便开席了。

知州虽然是在场官职最高的,但是态度反而最为谦卑,“诸位来尝尝瑞露酒,这是桂州的名酒,是桂花酿造,最为香醇。”

广南因为不禁酒,所以有很多美酿,瑞露酒乃是其中翘楚。

大家一起碰杯,满饮一杯。

“好酒。”云雁回实在是个贴心人,早就知道知州在想什么,举杯再次正式感谢知州和石美兰,“这次能够顺利脱困,二位辛苦了,我们也敬二位一杯。”

“不敢不敢,在本官治下出现这样的事,真是叫我无颜见人啊,哪里当得起你的谢。”知州惭愧地道。

“广南政令难通,治安差,这是本就存在的,怪不得太多。”云雁回淡淡道,话锋一转,又道,“但是,若非这里环境这么差,又怎么显得出官员的政绩呢?”

知州:“咦?”到这个地方为官,谁都不想的,他也是倒霉,没关系又没成绩,才落到这里来,现在突然听云雁回提起这一茬,有些好奇。

云雁回:“朝廷有诸多措施,要彻底收服广南,是个大好的机会。”

他说罢,就闭嘴不言了。这个知州态度很好很诚恳,所以云雁回也没有刁难人,反而提醒他。

知州想到目前朝廷下的几道政令,虽然与以前的一样,暂时没有什么成效,可是就桂州苗人那里来看,情况很不错。云雁回这个意思,是之后朝廷会着力改造广南?

那这还真是个好机会啊,不能像以前那样觉得反正推行不了就懈怠了,一定要抓住机会。官家的眼光放在广南,那么不管做得怎么样,只要尽力效忠了,也能入了官家的眼啊。

知州感念云雁回的提醒,兴奋地亲自把酒倒满,亲亲热热地称呼云雁回,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家饱餐一顿,喝了个痛快。

……

次日,石美兰那边丧夫没多久,不便在外久留,而且一段时间后还有法事要做。既然昨日僚人已被尽数降服,尘埃落定,该救的都救出来了,她便放心地告别,率部离开了。

周惠林被俘虏的那些侍卫同僚在山上只是干了农活,休养了两日,便也恢复了。

他们这一行人,也该回京了。

宜州没什么好东西,知州更是囊中羞涩,再说了,包拯出了名的清廉,云雁回是他的心腹,旁边还有一个白玉堂看着。

于是,知州只小心翼翼地准备了一些土特产给云雁回他们,果然不见不满,千恩万谢把人送走了,连呼走运,一定要按照云雁回说的,好好关照那些僚人。

云雁回等人策马回京,一路无言,到了东京。

因为此事上了仁宗的案头,故此回京后,首先去宫中复命。

白玉堂、周惠林、云雁回和赵允初一同进殿,参见官家。

行礼的时候,赵允初腿有点软,被云雁回不动声色地扶住了手臂。

仁宗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落在了赵允初身上,发现他和云雁回脸色都很好很红润,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你们倒是快活了,有想过我吗?!”

唯独白玉堂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279章万万没想到

自从赵允初偷偷离京,王妃就没消停过,见天地进宫求见,要么就是见官家,要么就是找太后,泪水哗哗流,求仁宗帮她把儿子找回来。

可是赵允初快马离京,再怎么追也追不上了啊。等人都到了宜州,再追回来意义其实也不大了吧?

王妃表示,意义怎么不大,她将赵允初和云雁回的关系告诉仁宗了。

仁宗当时就惊呆了,心中暗骂云雁回,这下他不能装不知道了。

这样的事,他是万万不想插手的,当初和云雁回约定的也是,若是双方家庭都答应了,他这边会顺水推舟,行个方便。

但是,谁知道一个意外,令赵允初提前暴露了呢。

王妃哭诉,雁哥儿是官家的得力助手,小初是官家的亲堂弟,这不只是公事,也是家事,他们两个人搅在一起,官家你可千万不能置之不理啊,一定要联合起来,打压这种不良风气,让他们回归正途。

仁宗因为早已答应过云雁回,所以也不便倒戈,只想等云雁回他们回来自行解决,自己中立观望便可。于是,仁宗只好不停搪塞王妃。

王妃又怎么肯善罢甘休呢?她在辈分上,还比仁宗大呢,加上不便透露自己知道真相,仁宗也不好意思太过分,便活生生被纠缠直到云雁回他们回京。

更别提,赵允初离京的事被瞒了下来,王妃每次和仁宗、太后诉苦,都注意不叫其他人听到,惹来了不少怀疑,搞得朝中风声不少,都在猜测皇家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如今看到这一干被俘的、逃家的,全都气血充足,面色红润,又叫仁宗怎能不心生怨念?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堂弟和云雁回混久了,脸皮也厚起来了!

就在其他人茫然的茫然,忐忑的忐忑之中,云雁回沉稳淡定,二话不说,一个大礼行下去,“官家容禀,小吏被俘期间,也无时无刻不在感念皇恩浩荡。一想到官家在京中,将如何担忧臣等的安危,就无比自责,为何如此不小心,落入歹人之手。在这样的心情之下,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浪费深入土族的机会,了解当地风情民生。经过身临其境、呕心沥血……”

大家听到他形容自己住在山上时也在感念什么皇恩,演得很是情深,都觉得起鸡皮疙瘩。

这个雁哥儿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文化不太高,编写平实的报道也就罢了,其他时候,造了很多生词也就罢了,用起成语来,总是古古怪怪的。

仁宗:“……说重点。”

云雁回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份奏疏,“写了份奏疏,详细说明了臣对当地土族的了解与建议。”

仁宗纠结地看着云雁回,他还有一肚子的话没说呢,也没来得及教训赵允初私自离京,害得他备受折磨……嗨呀,可是奏疏他也想看,现在接了,就不好意思痛快责备了啊!

云雁回真诚地看着仁宗,叫仁宗愈发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说,云雁回人都被掳走了那么危险,还在想着为国出力,也是很辛苦。仁宗很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给陈林使了个眼色,陈林便下去将奏疏接了过来。

仁宗接过来扫了两眼,确认了是云雁回认真写的,然后正色道:“诸位爱卿都辛苦了,来日各自论功行赏。逐风和裁云留下来,其他人回府吧。”

白玉堂仍是迷糊的呢,但是他想着,官家留这两人,大概一个是要问一问奏疏,另一个是要教训一下离京的事,这属于皇家的事,看官家脸色已经平缓,应该还好。于是,白玉堂也就应了,准备回去给包拯报告一下。

其他人都离开之后,仁宗走下御座,用龙爪戳着赵允初的脑门,训斥道:“到角落里面壁去先!”

云雁回安慰地看了赵允初一眼,他便灰溜溜走到角落里,面朝墙壁反省去了。

仁宗则将奏疏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云雁回这里面主要提到了几点,一个汉化的力度不够,光是简单向土族宣传汉家文化,还不足以深入人心。甚至,当地的官府执行得也并不是很严格。

这一点,应当与土司制一样,先选出一些有天赋的到汉家官学上学甚至当官,然后再由他们去传播。最好,多建一些官学。

另外,之前朝廷还有一个行为,就是从相近的地方迁汉民来。但是,云雁回到底当地发现,汉民过得其实很不好,一个是习惯不了环境,另一个就是容易被本地土族以多欺少。

云雁回建议,直接从相邻的两湖之地,迁瑶民过去。两湖,尤其是湖南有很多瑶人,也是习惯在山地生活的土族,但是很早就接受了比较多的汉家文化。与其迁汉民,不如迁瑶民过去。

云雁回还有一个大发现,他回程路上发现,当地有人竟然种棉花。棉花是外夷传入的,此前中国都是丝绵,棉花要到明朝才推广。岭南这些棉花,可能是从海路传来的。

其实本来这一带种麻的人就挺多,而且在这里长得很好,出产的布都不错,很多土族还有独特的染布技术。由此看来,此处很适合发展纺织业。

因为尚未推广,广西种植棉花的人不多,并没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