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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了过来。

双宜高兴得很,她可喜欢听云雁回讲故事了,尤其是她们小时候,云雁回为了哄小宝睡觉,会说一些很有意思的小故事。

云雁回:“这里大部分人是不认识我的,只知道我来自开封府,其实我在入开封府之前,住在大相国寺,是那里的了然禅师的俗家弟子。”

云雁回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在场的人突然集体狂笑起来。

“怎么了?我说什么了?了然禅师真的是我师父啊!”云雁回一脸茫然地左右看看,结果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没办法,自从大相国寺有了俗讲僧编制后,云雁回一念之间,把了然加进所有的段子里,所有的俗讲僧就一直秉承了这个优良传统,在他们的故事里,所有主人公都叫了然,即便不是,也会作为配角或者彩蛋出现。

经过数年时间,现在汴京人民心中,了然已经不止是大相国寺的方丈了,还是一个深入人心的梗。

深入人心到,本来还在怀疑云雁回到底会不会讲故事的人,听到了然这两个字,就都喷了出来——这特么不是俗讲僧最经典的开头吗?我们寺里有个了然禅师!

云雁回当然知道这一点,他补的那一句只是表演效果罢了,待大家笑得肚子都疼了,声音渐渐笑起来,他才继续说道:“看来大家好像都认识他。”

又是一阵会意的轻笑声。

云雁回说道:“话说我师父有次渡河,正巧与一女娘同渡,无意间瞥了她一眼,这女娘便大怒起来,说我师父是个淫僧,偷看良家妇女。我师父是什么人?德高望重啊,虽然心里无鬼,但是为了避嫌,还是闭上了眼睛。这女娘却更加生气了,说,你偷看我不算,还敢在心里想我!”

说到这儿,大家都笑了起来。

云雁回又接着道:“这叫人怎么办啊,我师父只好干脆把身子都侧了过去。”

众人也想,这下子总没话说了吧?

云雁回便学道:“那女娘说,好啊,我说中了,你觉得无脸见我了!”

众人登时哄然大笑。

小宝在里面都被吵醒了,听了两句,嘟哝道:“雁哥促狭得很,又编排师父哩……”

云雁回在瓦舍里泡出来的节奏感还没丢,把握得甚好,气氛被调动了起来,被提起兴趣的群众纷纷要求他继续讲。于是,云雁回就把自己还记得的那些笑话,都套上了然的名字,给大家说了一遍。

不得不说,经过这样一场,大家的关系都融洽了很多,脸上带着笑容,精神奕奕。

云雁回一看这精神面貌,甚是满意。

可惜有得必有失,半路上他们的马车坏了,虽说随行有会修马车的,但是也不免耽搁了一会儿,如此一来,天都擦黑了,还没能赶到最近的驿站。

这时候不像现代,晚上路上有路灯,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根本不好赶路。大家商量了一番,看看前面有间寺庙,干脆那里借宿好了。

这寺庙规格不大不小,但也有寒舍几间,通常这种寺庙都会承接住宿业务的,于是云雁回上前去敲门。

不多时,就有个年青僧人出来应门,一看他们这么多人,唬了一跳。

云雁回连忙说明自己是来投宿的,然而僧人十分胆小的样子,云雁回知道,这时候很多恶吏欺人,况且他们一行人很多牛高马大的,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这僧人当然是怕钱没赚到还惹事。

虽说他一个人也拦不住他们,但是云雁回还是很好心地安慰他,“我们官长是大理寺的,治下严明,今夜住宿,绝不会惊扰寺中分毫。”

僧人怯怯地看着他。

“我与你也算半个自己人呢,”云雁回一笑,表明身份,“我是东京大相国寺了然禅师的俗门弟子。”

他一说,后面有几个人又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这个时候了,这云小哥还有心情逗人呢。

那僧人自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还愣头愣脑地道:“真的吗?那咱们倒是同宗同系,多年前,我们住持曾与了然禅师同在善水法师坐下听讲,去年,我们还去东京借过经书呢。我的确听住持笑谈过一位姓云的俗门师兄,现竟在天庆观,不知是你师兄还是师弟?”

“我师父一共只有两位俗门弟子,姓云的只有我一个,我便是在开封府天庆观当差,如今被抽调随官长前往边关办事。”云雁回微微一笑,“想来住持说的便是我了,没想到还有这般渊源。”

两人叙过来历,瞬间放松了不少,不说天下和尚是一家,反正他们是攀得上关系的,这僧人还得叫云雁回一声师兄了。

“师兄,诸位官爷请进,我这便去通报住持。”这僧人不好意思地让开了,请他们进来。

云雁回也回身,准备叫大家进来,没想到他一回身,发现除了赵允初、双宜、小宝几个人,其他人都愣愣地呆看着他呢,夸张一点的嘴巴都长大了。

云雁回一挑眉:“怎么了?”

其中一个人颤颤巍巍地举手,“云小哥,你,你真的是了然禅师的弟子啊?”

“怎么,我下午和你们说了一下午的家师的故事,你们都当我在吹牛皮吗?”云雁回一本正经地道。

众人:“…………”

他们心中都想,我靠,你还好意思说?也不想想你说的那都什么故事啊!不过,他们也的确从第一句起就没相信云雁回说的是真的,没办法,谁让了然已经是个梗了呢,现如今有些说诨话的都用。

云雁回催着他们进门,这些人脚底下还在打飘,有点被刷新三观的感觉。一想到云雁回之前那些引人发笑的段子,他们脸皮都要抽动起来了。

赵允初他们也不说破,就默默看云雁回装逼。

看着众人憋得要吐血的样子,云雁回哈哈笑了两声,方才说破了,“同你们开个玩笑,我和寺中的俗讲僧混过一段时日。”

云雁回这么一说,大家才释然。

这就说得过去了!原来说的还真的都是段子啊!不过想到是由这位了然禅师的高徒说出来,还真是格外的……带感呢。

进了寺中,云雁回同这寺里的主持会面,叙了一番交情,虽说他们俩没见过面,但是有了然作为桥梁,所以倒还好。

主持看着他们这么些人,有些抱歉地道:“留宿自然不成问题,只是寒寺只有瓦舍十来间,恐怕要怠慢各位了……”

云雁回看了赵允初一眼。

赵允初淡淡道:“无碍,挤挤便是,总比幕天席地要好。”

云雁回点点头:“正是。”

第123章夜宿山寺

出门在外,大家都懂得要适时将就,所以,赵允初如此说,并无人有二话,毕竟,在分配房间的时候,即使大家想让赵允初一个人一个房间,他也坚持与人同宿了,十分身先士卒。

本来安排的,其实是另外一个年轻官吏,不过赵允初虽然在云雁回面前甜得很,在别的人看来,却有那么点可怕,不止是因为他的官职,更因为……

“寺正好像是赵允迪的弟弟……”

云雁回:“……”

云雁回混迹在群众之中,听到了这话,顿觉无语。

众人纷纷意会地“哦”了一声,“但是寺正看上去是正派人啊!”

“对啊!”

那人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暗示什么……只是我怕自己睡觉姿势不规矩……毕竟他可是上官。”

这倒也是一个缘由。

大家虽然同情,但是也没人愿意和他交换,谁会愿意和领导住一起啊,想拍马屁的都不会选择这个,只怕马屁拍到马腿上。

“算了……唉,大不了睁一晚上眼。”

云雁回看不下去了,“我来吧……我跟你换一下。”

众人纷纷侧目,齐刷刷地看着云雁回。

白日里,赵允初作为官长,赶路时的位置靠中间一些,和云雁回也没讲几句话,所以,没人觉得他们是很熟悉的。

现在,云雁回大无畏地站出来,难免让大家又惊讶又奇怪。

云雁回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了,我和寺正是发小,我不怕啊。”

众人:“………………”

平时云雁回这么说,大家可能会哈哈一笑,和宗室是发小?你怎么不说你是皇室子弟啊?

而且,哪有人这么光明正大说自己是关系户的。

不过因为云雁回之前了然徒弟那一出,现在他们竟有些迟疑了。

虽然听上去很荒谬,但是,万一是真的呢……

“你们不信啊?不信算了,但是,还要不要换呢?”云雁回笑嘻嘻地问。

那年轻官吏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换的!

倒是其他人,一看云雁回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又不自觉认为他在开玩笑了,纷纷嗔怪道:“吓死我们,还以为是真的。”

毕竟他们还在编排来着……

云雁回哈哈一笑,正要说话,看到赵允初抱着被褥经过。

虽说天气不算凉,但是那几间客舍床上都光秃秃的,因此和尚们找了些垫被给他们,赵允初这是亲自去抱了。

云雁回颠颠过去接了一床,“小初,我跟小宋换了房间,今夜我同你睡。”

赵允初当时就笑了,略有些撒娇地说:“那你要早点睡,不许熬夜吵到我。”

“好啊。”云雁回随口答了,回头看一眼,发现所有人都石化了。

众人:“……”

这个语气,这个态度,别说他们是发小了,说是亲兄弟也有人信啊!

大家不禁反省:为什么在出了了然禅师那一回之后,还有人觉得云雁回在开玩笑?都怪云雁回说笑的内容太匪夷所思了……

不管大家如何反省自己,再有下次一定要相信云雁回,才不会如此失态,云雁回是跟赵允初一起进房间了。

其实和赵允初睡一间房,对云雁回来说,是福利。

因为即便赵允初要身先士卒,其他人也不可能叫他和一群人挤,实际上其他房间都挤了好几个人,人高大一些估计床上睡不到,还得打地铺。还有像双宜这种,未免暴露身份,直接拿床被子睡杂房去的。

云雁回若是和赵允初睡,要清静不少,还能混到床睡呢。

进了客舍一看,借着昏黄的烛光可以看到,这里条件并不怎么样,他们还得先把床简单打扫一遍。

并不是每一个寺庙都像大相国寺那样有钱的,像这种在小地方的寺庙,没有什么香客,可能连茶都吃不上。这间寺庙规模已经算是还好了,但是僧人不多,也没有勤快到常常打扫客舍。

而且因为这地方旁边有林子有水,别人也许觉得环境优雅,但是对云雁回来说,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样的环境象征着,有很多虫子。

云雁回把床打扫干净了,心里才松了口气,实际上他这次出来,还自己带了一条床单,这会儿也铺了上去。

赵允初:“雁哥儿,你睡里面吧?”

“不不……还是你睡里面吧。”这床靠着墙壁,云雁回看得有点膈应,再次在心里庆幸,和人换了房间,若是和别人一个房间,别说这么挑剔了,估计人家都不会多打扫几遍,看看外面就知道,大部分房间烛火都灭了,白日那么累,躺下就想睡觉了。

赵允初十分听话,爬到了床里面睡下。

云雁回再次检扫了一边床上,这才小心翼翼地睡下了,本来他是很大大咧咧的人,都是因为之前中蛊后遗症,恐虫,现在倒变得跟有洁癖一样了。

云雁回也没熄灯,直接把灯盏放在了旁边,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渐渐安心了,“好了,睡吧……”

赵允初嗯了一声,他白日还是骑马的,比云雁回更疲惫,所以不一会儿就沉沉入睡了。

云雁回数了一百只羊后,也睡着了。

梦里,云雁回又见到云浣娘了,这丫头拿着一只荷包,楚楚可怜地给他告白,他则避之不及,反复说明他们不合适。云浣娘本来楚楚可怜的表情顿时就变了,有点发狠起来,然后她那绣着鸳鸯的荷包里面,突然动了动。

云雁回一看,当时就吓坏了,盯着荷包看,便见那荷包里蹿出来一只蝎子,飞射到他手上,夹着他手臂上的肉不松。

云雁回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指着一脸出气的云浣娘说不出话来。

痛得意识朦胧间,云雁回看到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然后又被推得睁开眼,才发现刚才是在做梦。可是咂摸了一下,那疼痛感却是真的,他定睛一看,赵允初手上还有一条死蜈蚣。

这蜈蚣个人甚是大,足足有二指宽,成人巴掌那么长,赵允初用东西包着一头,它还没死透,不时有只脚动弹一下。

云雁回吓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立时坐起来,但是又不敢往墙上靠,僵在原地瑟瑟发抖。

赵允初一看他这样子,连忙开窗将蜈蚣远远丢出去,然后坐过来,把云雁回的袖子撩上去看了一下,说道:“我去问一下法师,有没有蜈蚣酒,给你擦一下。”

蜈蚣咬人甚是疼,云雁回疼得从梦里都醒来了,要解这个蜈蚣毒,需得以毒攻毒,用蜈蚣泡的酒擦在伤口上,这是民间的土方子。

“别,别走。”云雁回一只手拽住了赵允初的手指,他自打看到那蜈蚣,都不觉得手臂上有多痛了,只是恐虫症犯了,这会儿只觉得呼吸都是冷的,坐在这里万分的不安全,就怕从哪里再钻出一条蜈蚣来。

赵允初一愣,“我倒是也带了一些药膏,只是不知道对付这蜈蚣毒管不管用。”他说着,就要去拿药膏,然而云雁回却拉着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