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帅帐之内,气氛压抑沉闷。
李子渊、张金生、等忠义军中官佐,无不是面沉似水,各有心思。偶尔的他们会把目光投向那所谓的“柳儒士”,虽说这人俊的就和那小娘子似的,可他们这会想的却不是这人怎么生的这般漂亮。
他们都被大人的话给震住了。
尽管坐于对面,但李子渊还是看到了柳儒士耳垂处耳环孔洞。
原来是个西贝货!
心下这般寻思着,李子渊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朝着大人看去,莫非大人看上了这个女人?
若是看上了便抢入房中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怎的这般用弟兄们的性命的去讨一女子的欢心。
“大人,标下以为,虽说目下常熟已降,且常州亦不知此事,若我军回师常州虽可以打其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常州城高墙固,守城民壮不下万人,我军兵卒大都为新练之卒,冒然强攻常州,恐伤元气!”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李子渊还是提出了反对的意思,作为左翼统领的他这么一说,张金生虽然对此大为诧异,但也点头赞同道。
“大人,李统领所言甚是,这行军大仗本就应该小心谨慎,目下既然大人曾言那常州为我江阴所屏,其断不能入江,那咱们又何需冒险强攻常州!”
左右翼两位统领难得的统一的立场,他们两人的反对,让朱明忠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倒是一身男装打扮的柳如是,有些急不可奈的说道,
“大人,在下以为,目下正是攻取常州之时,现在常州上下无不是以为大将军兵在南京,又以大人身在常熟,断不会想到大人会发奇兵攻取常州,虽说常州城有民勇万人,可守城民勇不过千人,非是大军攻城,否则常州府断不会将全部民勇召于城上……”
柳如是有些紧张的看着朱明忠,她之所以连夜赶到朱明忠营中,就是为了游说他攻打常州,因为她知道,一但常州被其攻克之后,会在江南引起什么样的震动。
“大人,常州号称江南之巨镇,若其为大人所克,届时大人兵锋所指,必定争先纳降,到时,江南自可平定。”
柳如是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李子渊便怒声说道:
“哼哼,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可姓钱的是什么东西?你一个劲的劝我家大人攻常州?安的又是什么心!大人,以标下之见,此人虽不是姓钱,可只要与姓钱有联系,那他的话便断不可信!”
李子渊虽然没有戳穿柳如是的女人身份,但他这么一说,还是让柳如是如玉般的俏颜瞬间变得煞白,无论如何钱谦益降清都是无法抹去的污点,这会被人这般提及,柳如是自然显得很是难堪,那眼眶瞬间便是一热。
“,”
心知柳如是本性的朱明忠见她那副委屈状,一阵同情之余,又摇头说道。
“我信她!”
简单的三个字从朱明忠的口中道出时,柳如是那原本万般的委屈,瞬间便消弥于无形,在她将感激的目光投向朱明忠时,便看到他盯着帐内的诸将说道
“朱某既然奉大将军之命,为大军绥靖后方,自当尽力而为,若能攻下常州,届时必定震动诸府,到时,何愁诸城不降?再者……”
话声略微一顿,朱明忠又接着说道。
“我记得昨日出兵前,诸位不还说只要有朱某在,便没有打不下的城嘛!那会大家伙不还是要打常州吗?”
“大人,这,这不一样……”
李子渊看着那西贝货,他之所以会觉得大人的这个决定不妥当!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此时,看到这女人在那眼波流转的看着大人时,他的心底更是涌起一阵抵触。在他看来,大人似乎是被这个女人给迷惑了。
“怎么不一样?”
朱明忠神色不悦地说道:
“即然现在常州尚以为我军主力常熟,那么,不趁这时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还等什么时候?等到常熟归降的消息传开了,然后咱们再回师,到时候那可就来不及了!”
见张金生还欲开口,朱明忠伸手一摆,对他说道。
“好了,此事无须再议,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除左右翼以及中军之外,其它本部人马,由……”
看了一眼帐中诸人,朱明忠最终把目光落在于树杰的身上。
“于树杰听命!”
被点到名字的于树杰先是一愣,连忙起身拱手。
“标下在!”
“你领本部人马,疑兵慢行,造出大队人马仍在此地的阵势,后天抵达常熟如何?”
被委以重任的于树杰,那里会拒绝,连忙拱手弯腰接命道。
“标下,标下绝不辜负大人重托!”
略点下头,朱明忠看着众人继续说道。
“至于中军左右翼,皆由本帅领兵奔袭常州!”
在军中,当身为主将的朱明忠作决定之后,无论他们是否理解,他们并没其它任何抵触的余地,必须要服从,在李子渊等人拱手遵命之后,朱明忠将视线投向柳如是,拱手道。
“方才让柳儒士见笑了。”
“弟多谢大人仗义维护之举!”
拱手还礼时柳如时这个比自己小上十几岁的男人,那弯翘的长睫眨了眨,剪出迷人的眼波。
不过她这无意间的秋波,朱明忠并未注意到,想以眼前这个在三百年后,被国学大师陈寅恪认为有“民族独立之精神”,并为之“感泣不能自已”的奇女子的遭遇,他的心底便涌起了同情之意。
“柳贤弟何需言谢?”
朱明忠并没有解释为何相信他,只是随口一句带过此事,在内心深处,他同情眼前的这个有着倾城之色的奇女子,在过去的十几年间柳如是一边鼓励钱谦益抗清,一面倾并尽全力资助,慰劳抗清义军。
这样的人,自然不需要怀疑,目光投向柳如是,想到几年后她的惨死,朱明忠只觉得心里略微发酸,看着她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被朱明忠这么盯视着,柳如是只觉得的心脏怦怦乱跳,她的眼帘微垂,以避开这人的目光,这时又听到朱明忠大笑道。
“贤弟,可有愿随朱某一同取下这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