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然而一接触到少年的身体,傅臻便立刻察觉了对方身上那尽管隔着层层衣服却依然能感受到的过高温度。

他心下一个咯噔,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探了探对方额前的温度,在那像是能灼烧人肌肤的热意传至手心里时,傅臻提着的心立刻便沉了下去。

因为少年无疑是发烧了。

他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在最高温度仅11℃的天气里下水,还在水里拍摄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不发烧才怪。更别说少年还是体寒的体质。

现在怎么办?他看了一眼手机,随后又喊了一声温容钦的名字,“凌言,醒醒,不要睡了。”

“凌言。”

而在傅臻忧心之际,黄莹恰好出现。

见到几乎被傅臻揽在了怀里的温容钦,拿着毛毯的黄莹有半晌的呆滞,但很快,意识到温容钦不对劲的黄莹快步走了上前,问道,“凌言他……怎么了吗?”

“他发烧了。”傅臻声音低沉,随后立即询问道,“这里有体温计和退烧药吗?”

“发烧?”黄莹先是一怔,随即立马点了点头,“我去拿。”话落,她便放下毛毯,匆匆出了房间。

傅臻心下稍微松了一小口气。

如果不是化妆师进来,他就要抱着人出去了。

因为他并不熟悉剧组,就算知道剧组一般都会防止意外备一些常用的急救药品,但也不知道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而这里……也真的只能用两个偏僻的字眼来形容了。

不说医院他探班至今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过傅臻倒是知道,一公里以内看不到一家诊所。

好在黄莹很快就把急救箱拿过来了还带着一包退热贴。

“体温计在这。”她一边把体温计递给傅臻一边撕开一张退热贴,贴在了温容钦头上。

因为是红外线电子体温计,傅臻放在温容钦额前测了一下后体温计上立刻显示了少年如今的体温。

39℃,在高烧的范畴之内。

傅臻的手差点没抖了抖。

艹。

同一时刻,温容钦的梦境发生了转变。或许是因为梦境外傅臻屡次的喊声,他在梦境之中也听见了傅臻的声音。

“温小公子。”在温容钦的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时,他并不陌生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他看见破坏的桃花重新出现了生机,处于灰暗落魄之中的定安侯府也重新出现了一片繁花盛荣的景象。

而他此刻,站在了青石台之上,前方的波光粼粼泛着涟漪的湖面,眼前是成荫的柳树垂下的枝条。

温容钦愣了神。

他怎么会站在这里。是……他不由得低眼望向自己的左手腕。

没有伤口治愈后留下斑驳伤痕,是一片宛如瓷玉般的白。

这是……梦。

温容钦骤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但……这是梦里的什么时候……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温小公子。”

就在温容钦恍惚时,傅臻的声音再一次从身后传来,像是才回过神一样,温容钦这才转身,在看见眼前那张放置以往来说不算陌生,如今称得上是熟悉的面容时,温容钦许久才开口,“傅将军。”

“温小公子。”他听见傅臻道,“节哀。”

节哀……

温容钦弯了弯眉眼,“傅将军多虑。”而后他便没了下文。

因为这毕竟是梦境,有些话他并不需要真的说出口。

不想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傅臻的声音再次传来。

“温小公子。”

“将军还有何事?”

他看见傅臻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听见对方的话语,而许久之后,才有一道散在风中,夹杂着许些“沙沙”声的嗓音。

“温小公子……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谁?温容钦微微蹙眉。记得你吗?

他当然记得,他连一面之缘的人都会记得,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你?

温容钦难得的有点烦躁。他很少有感觉不耐或者是烦躁的时候。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这是梦境,温容钦才会产生烦躁的情绪。

连梦境都有奇奇怪怪的问题。

像是知晓了他的不耐,梦境在此时发生了改变,周围的场景也变换了。

是他曾经最不想看见的景象,但这一次,温容钦却异样的平静。

也许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吧。

“先皇所赐免死金牌在此。”在有声音传来之际,温容钦凝视着面前已经落在地上的温成风头颅。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温容钦想。

他做过不少的梦,但其实,每一次的梦中,都未曾真正见到温成风的头颅。

用他如今所在的世界来说,就是被马赛克了吧。

他以往梦境里,温成风被砍下头颅的画面都被马赛克了,在无数次深夜中惊醒他的,不过是那飞溅到脸上带有余温的血液而已。

但这一次……温容钦望了温成风的头颅良久。

对方的双眼陌生又熟悉,漆黑如墨的双眸同样望着自己。

至死都在看见自己。

温容钦最终收回了目光。

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时间和地点,能再看见一次,其实都很好了。

“凌言,凌言。”

轻声的叫喊让温容钦逐渐有了意识,他费力睁眼的同时看见了自己正抵着胸膛,温热的触感和可以听见的强有力心跳声。

温容钦突然忆起。

就好像他在某一个角度望向傅臻便骤然想起了从刑场上救下自己的人正是对方一样,他同样想起了送他回定安侯府的人有着和傅臻同样的温度和同样的心跳声。

将他从刑场上救下,带他回定安侯府的人,都是傅臻。

现实和梦境终于得以串联。

他想他大约知道了傅臻问的不记得他了的意思了。

温容钦再次闭上了眼。

“凌言。”见少年在清醒了片刻后又合上了眼,傅臻心下忧虑,但又舍不得把对方摇醒,只能不断道“凌言,起来吃药了,吃完药再睡。”

见温容钦依旧没有反应,傅臻一手揽住少年的肩,一边低下了头,轻声喊道,“凌言。”

有好几个瞬间,黄莹觉得自己像个伫立在房顶,照亮乾坤的大瓦电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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