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猝不及防的三方会面

景邵庭的声音如切冰碎玉,一字一句,没有丝毫起伏。

宛若零下几百度的寒霜冰川,冻得人呼吸都快要窒住。

苏意如仰头,看到的是刀削斧刻般的下颌线,冷硬得让她遍体生寒。

面对景邵庭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林蔚然怔了一瞬,然后坚定地握紧苏意如的手。

“这就是景家的大少爷?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员工抱进怀里,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

“这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林蔚然声音也转寒,不避不让地直视景邵庭,转而对苏意如柔声安抚道:“阿如,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看见了苏意如僵硬的面庞,只当她是太害怕才会这样。

这得是被景邵庭剥削成什么样了。

林蔚然心疼极了,想着今天再怎么样也要将苏意如给带走。

不就是景氏嘛,有什么大不了,改明儿他就让姐姐将苏意如招进自家公司,给她最好的待遇。

不在景邵庭这里受这窝囊气!

“现在这个点,景氏早就下班了吧?你肆意剥削员工的私人时间是不符合劳动法的。我劝你现在赶紧放开阿如。”

“阿如?”

景邵庭低下头,看着怀中噤若寒蝉的女人,俯身含住她的耳垂。

在林蔚然猛然睁大的双眼中,景邵庭轻贴着苏意如的耳畔,“阿如,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能这么亲密地喊你?”

阿、阿如?

饶是林蔚然再慢半拍,也反应过来这绝不可能是正常上下属能有的称呼。

而且,正常领导和下属,会如同景邵庭现在这样……跟苏意如耳鬓厮磨吗?

这分明是,恋人间才有的动作。

林蔚然心里发凉,攥着苏意如的手微松。

就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景邵庭将苏意如往怀里又按了按,迫使那只碍眼的手松开了她。

他松开被他啃磨变红的耳垂,抬睫,点漆般的凤眸冷冷地看向林蔚然。

“我的女人,我想抱便抱了,轮得到你来置喙?!”

我的女人四个大字,彻底击碎了林蔚然内心隐藏的一丝侥幸。

他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向苏意如,得到的却是对方避开视线的动作。

“阿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林蔚然的眼眶都红了,“什么他的女人,你不是……不是要做我女朋友的吗?”

周围的一众人群早在景邵庭出现的那一刻,敏锐地嗅出三人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一个个都非常有眼色地闭紧了嘴巴。

眼下听到林蔚然这句话,有克制不住地轻轻倒抽一口凉气。

乖乖,这是什么绝世大瓜阿!

还是京城两大豪门公子争一女的戏码!

苏意如听着林蔚然的诘问,唇瓣抖了抖,讷讷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这种时候,一切的解释都是徒劳。

林蔚然摇着头往前进了一步,“不,这不是真的。是他逼你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你别害怕,我会帮你的!”

他伸手试图去触摸苏意如。

却被景邵庭的手直接按住,脚步钉在了原地。

满腔的杂乱情绪在此刻通通转化为愤怒,林蔚然恶狠狠地瞪向景邵庭,空气中硝烟弥漫。

两个男人对视的目光中似有火光四溅,彼此都恨不得此刻能将对方碎尸万段。

动手是吧,行!

林蔚然桀骜地牵了下唇角,抬起手臂。

“阿如姐姐!”

一道独属于少年的甘冽嗓音打破了这一室的紧张氛围。

伴随着雀跃的脚步声,顶着一头微卷棕发的许时年跑过来,动作十分自然地环住苏意如的颈部。

奔跑时的撞击不知有意无意,将景邵庭揽住苏意如的那只手给撞到了一旁。

“阿如姐姐,我好想你。你是不是知道这是我为你开的店,所以今天特意来见我的?”许时年像是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的怪异,自顾灿烂地笑着,眉眼弯弯地对苏意如诉说着自己的喜悦。

他继续絮絮叨叨着,“正好,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待会儿去见见我小姨,怎么样?”

少年的欣喜并没有感染到苏意如,反而让她本就杂乱的思绪变得雪上加霜。

苏意如声音干哑得可怕,轻声道:“你先,松开我。”

“为什么?不嘛,我好想你,我好久没见你了。”许时年用脑袋蹭了蹭她,同她撒着娇。

被这一幕惊呆的林蔚然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涩着嗓音问苏意如:“他又是谁?”

像是才发现周围还有这么多人。

许时年抬起头,“你们又是谁?阿如姐姐,他们是谁啊?!”

三道让人倍感压力的视线聚集在苏意如身上。

苏意如脑袋乱成了一锅粥。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原本是给景邵庭过生日的,却会发生这种事情。

苏意如不是没有设想过翻车的场面。

或许三个人中的其中两位会在某一天发现对方的存在,以及知道对方和苏意如的关系,那么她也会按照当时的情况作出取舍。

慢慢理清众人之间的关系,如果平衡得好,即使被撞破了,也依然可以和对方做朋友。

但绝不是像今天这样,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猝不及防的三方会面。

直接大翻车。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混乱中,苏意如下意识地攥住景邵庭的衣角,“不是……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景邵庭睨着她,嘴唇紧闭,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努力抑制翻涌而上的气血。

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起,手背上青筋毕现。

在苏意如泫然欲泣的神情下,伸出手,将衣角拽回,那双静默的黑眸异常冰冷,“好,你说,要怎么解释。”

“我……”苏意如张了张嘴,她该怎么解释?

解释她不是故意骗他的,解释她最近和另外两个已经不怎么接触了,解释……她是有苦衷的。

可是即便这些说出来了,景邵庭会信吗?

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事实就是铁证。

千言万语仿若哽在喉头,噎得苏意如生疼,吐不出,咽不下。

景邵庭极其耐心地看着她,也不催促。

他在给她最后的机会。

怎么不说话了?

他给她机会解释。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在现实里仅是过了几秒。

在景邵庭渐冻的眼神里,苏意如发现自己什么也解释不了。

干涩的唇滑稽可笑地半张着,像是被定格半途的中世纪古画,透着绝望无奈的画调。

太多的无法言说,太多的身不由己。

心底深处埋藏的秘密,身上背负的亲人骨骸,她要怎么样才能解释的清楚。

最后,苏意如垂下头,无力地闭上了嘴。

“不解释了?”一向矜雅的男人用讥讽的语调对着她,化作一把利刃,割着她早就千疮百孔的良心,“玩弄别人的感情,一定很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