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欢一怔。
当下站定,转过身,细细看着他带笑的眉目,一时也染了几分笑意:“新女友吗?”
那挺好。能当伴娘,估计见过家长,甚至快定下了。
林可叁不买关子了,垂眸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本就快干了的手,只介绍说是顾祝那边的侄女,随后侧过身子,先走了。
顾祝那边的侄女,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啊。林瑾欢暗自腹诽,在一起还是合法的。
她“啪”的一声关了灯,跟着他的脚步走出洗手间,迈大了步子,在客厅前面超过了他,飞快跳到一旁的凳子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古梨被她惊到,回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嘴角噙着笑意,慢条斯理勾住前者旁边的椅子后坐下的男人,好奇地往林瑾欢的耳边凑了凑:“干嘛呢?”
林瑾欢像偷吃了巧克力的小朋友,只是乐着摇头,左右看了看,问她:“饮料呢?有点渴。”
古梨朝她眨了眨眼,朝她身旁抬了抬下巴,“喏”了一声。
她看过去,只见面前一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一罐可乐,稳稳当当放在她手边。再抬眼看过去,林可叁已经侧过身在跟张谷鲈攀谈。
身旁的少女眼睛“噔”的放光,想要凑过来吃瓜,却被林瑾欢的手盖住大半张脸,轻轻推开。
古梨挣扎开,就看见她微垂着脑袋,嘴角漾着笑意,无声地盯着手心抓着的筷子。
她轻轻地用仅仅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他不喝可乐的。大概是随手拿起来,不好放下。”
声音轻得,也像是跟自己说。
古梨觉得,林瑾欢的身上有一种既不是小孩,也不能被归为成熟的,刚刚好的气质,干净又灵动。在她的想法里,这位姐姐就应该穿着吊带小长裙,坐着高脚凳悠悠唱歌,只唱给自己听,不介意台下是万人空巷,或是毫无一人,令人满目的可望而不可及。
但是,她也可爱得厉害。
一顿伴随着聊天嬉笑的晚餐到八点才解决完。
因为邢贺高兴,抓着林可叁喝酒,扬言要喝一个通宵,闹得不行,所以最后林瑾欢是搭张谷鲈的车回家的。
路上没说什么话,林瑾欢有点犯困,眯了眯眼睛,摸出手机玩。
林可叁点的赞还挂在最上面,她寻思了一会,想起之前想要去搜搜他,但又被遗忘了的想法。
她不知道林可叁会不会用艺名,只能犹犹豫豫地填上他的名字。右上角的转针转了两秒,页面便跳了出来,首页竟然不是满满一屏跟小A说的那个邀请他加入乐队,但被拒绝的当红歌手挂钩,反倒是他微博的入口,以及某个音乐平台中由他创作的歌曲。
以后才是营销号新闻写的带着那个当红歌手的热词,林可叁的名字仅仅在角落的稿件。
林瑾欢扫了一眼——
“……自爆邀请素人加入自己组建的乐队惨被拒绝……据前日,某专业的乐队手点赞过夸赞林可叁的博文,证明该人确实有把刷子……只有我觉得他邀请林可叁是过于膨胀被打脸吗?难道他看不见自己惨烈的演出车祸现场吗?”
她沉默了几秒,不当回事地打开了微博。
林可叁的微博很干净,像是应付式的将自己的歌分享到这个平台上,底下的转赞评不多,百来个。
他原创的歌还不少,林瑾欢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数量,指尖一抖,正好点在某一首的页面上,顿时便播放开了。
这歌的前奏很急促,猛的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时,三个人都是一怔。
林瑾欢慌得厉害,怕被识破,怕打扰到开车的张谷鲈,捏着手机想要关,却找不到关闭音乐的切口。
古梨从副驾驶座转过脑袋,笑嘻嘻地安抚她:“再点进去看看?”
她看见了微博的页面,一时心里有底。
林瑾欢按她说的做,音乐声果然倏忽停下,更显得她慌乱下渐重的气息,她觉得脸颊发烫,心脏怦怦作响。
她深呼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了会,却越来越发觉这歌的前奏熟悉。此时驾驶座上的张谷鲈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只当她是触到了某个视频软件,笑着:“这歌是林三写的噢。你说现在这世道,网络发展快了,保不齐突然就火了。”
“前段时间不知道被哪个红人用了这歌当背景,评论区来了不少观光不说,反而越来越多的人用了,这可不就火了。”
古梨捧着脸赞叹:“确实火,有时候一连几个视频都是同个bgm。”
张谷鲈哂笑,打趣道:“虽然带来的热度很香,但是林三说他妹天天在他旁边公放,听得他想吐。”
林瑾欢边听边笑,随手给林可叁点了个关注。
……
…………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林瑾欢都没有碰见林可叁。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忙,还是说,两个人其实很少有交集点。
她在家里蹲了几天,又跑去自家公司里帮忙打了几天杂,见识到熟悉的父母鸡飞狗跳的管理矛盾,在一旁偷偷发信息给她的姐姐林皆欢,即使没收到怎样的回应,也打发时间似的发了几个表情包。
公众号征稿的编辑联系她说,她的稿件通过了初筛。
无所事事一周后,她跑去帮顾祝装喜糖盒子。
不过那几天,林瑾欢也没遇见他。
就连圣诞节,两个人也是相互道了祝福,自觉没必要客套,便没有再聊了。
直到邢贺与顾祝婚礼的前一天。
婚礼的场地在边郊,林瑾欢几个人因为帮忙的缘故,先一天过去,住在旁边被邢贺一口气全包下的民宿里。
林瑾欢也就充当一下路人角色,牵着一个古梨这边看看那边凑凑。
伴娘,也就是顾祝的侄女,从一见到她便时不时用余光瞥她。林瑾欢摸不着头脑,从随身包里掏出一颗糖想要拿给她,回头便看她一溜烟跑远了。
林可叁的伴郎工作也很轻松,穿了一件卫衣,套了一条工装裤就来了,手插在兜里,仅靠一条腿撑着站在光秃秃的铁架旁边,注视着邢贺从前方一步步走到他身边,面对着被强行拉开充当新娘的张谷鲈扯了个硬邦邦的笑,一下子憋不住,笑出声。
邢贺其实有些不耐,特别是面对着一大老粗的张谷鲈,斜眼睨了林可叁一眼,上前削了他一把脑后:“你明天要是这样放荡,你看我打不打你。”
林可叁笑:“西装我都亲自熨好了。”
……
户外婚礼免去了传统的接亲环节,所以陪着邢贺跟策划人员再过了一边过程后,便无所事事了。
林可叁被策划叫去帮忙了。林瑾欢数了数时间,从他露面到他走,一共三个小时,他俩一句话也没讲。
除了他一见到她时,略带敷衍地点头。
邢贺左右晃了晃,走马观花般同晚到也新过来这边玩的几个相熟的乐队聊了聊,然后才假心假意地顺着众人的推劝回房间陪老婆。
民宿这边提供了烤架和材料,张谷鲈又打电话给附近的烧烤摊买了一些半成品,十几个年龄相仿的人在草地的角落嘻嘻哈哈闹开了。
边郊的气温比市里更低,林瑾欢又爱美穿了条裙子,羊毛衫裹住的热量杯水车薪,这时向店家要了张毛毯,将自己包了个结实,蹲在烤炉旁边感受着热量和烤肉孜然的香气。
民宿是一直打着主题活动的噱头来办的,周围的花花草草上挂着一点一点的灯,欧式的铁栅栏与日式的涂鸦错落有致,旁边亮着暖灯的住宿房间似焕发着火柴的光芒。
林瑾欢怀疑自己冻傻了,脑袋往后仰着,目光没有焦距地扫过天空薄薄的几团云,包在毛毯里的手肘往旁边捅了捅:“我感觉我是卖火柴的小姑娘了。”
旁边的人长腿一伸,漫不经心将格挡住空间的一小箱木炭踢歪,嗤笑了一声:“饿了?”
声音慵懒又熟悉,却吓了她一跳。
她以为是古梨。
林可叁将卫衣的帽兜带上了,这会目光停留在前面胡闹的一群人身上,侧脸的光影若隐若现,高挺的鼻梁十分优越。
“什么时候过来的?”林瑾欢若无其事地拨动手心下的草。
“刚刚。”他答,“你倒是挺投入,动静这么大都惊扰不了你。”
她倒是好奇了:“你动作很大吗?”
林可叁笑了笑,说他坐下来的时候滑了一下,“坐”得挺重。
他从卫衣前面的兜里随手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毫无轻重地丢给她:“先给你吧,明天可能很忙,没办法给你过生。”
林瑾欢接住了,盒子方方正正的,纯灰色的棉质触感,没有logo,应该是手链或者项链之类的东西,看着挺高档的。
得出判断的下一秒,她便开口说:“谢谢啊。但是……”
林可叁闭着眼睛都知道她要说什么,回过头与她对视,漆黑的眸子望不见底,倒是有细碎又若明若灭的光,他霸道地截住她的话头,说是一个朋友自己设计的小众牌子。
“毕业不久,刚开店,没生意,算是我照顾一下。”
林瑾欢默了默,还是收下了:“谢谢啊,有空请你吃饭。”
听闻,林可叁闷闷笑出声:“请我吃点蛋糕吧。”
身旁的姑娘听到他的要求,一丝愉悦与庆幸涌上,说她定好蛋糕了。
“等下就会送过来。张谷鲈让我不要点太大,每个人意思意思就好,明天还有结婚蛋糕。”
她的手不自觉地比划了两下,两眼弯弯,梨涡微微内陷出来:“我让店员帮我塞很多的水果,这样子就当水果盒子吃好啦。”
身旁烤炉中,烧红的木炭突然发出一声急促的爆破声,林瑾欢往旁边躲了一下,男人压低的声音便在脑袋上方响起——
“什么味的。”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个文案,文案苦手很难过,不知道会不会比之前的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