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叙白看着孟对晚许久,却没能说出话来。
孟对晚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我们家祖祖辈辈不知道有多少人的骨头埋在了战场里,我们在朝廷上的威望是一步一步踏出来的,我能够骑着马走在这里,也是因为我踩在先祖的脊梁上,所以我才能看得更高,望得更远。”
“苏大人,如果家族之中有人跟不上脚步,看你偏偏还要强行拖着他,那只会拖累自己,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走的快些,让自己的树荫更广袤险些,只有这样子才能想尽一切办法,护住那些本就跟不上自己的子弟!”孟对晚收了收手里的缰绳让胯下的马儿往前跑一跑。
苏叙白愣在了原地,他看着那个往前走着的孟对晚,突然有些惆怅。
菘蓝觉得自家主子变得有些奇怪,便走上前去:“爷,你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把自己困在一个围栏里面。”苏叙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笑了一声,“我总是想着所有人都要齐头并进,这样才算家族繁茂,可是却忘了很多时候当你要足够的能力,你才可以撑开一把特别大的伞,哪怕是三位也能够给别人遮风挡雨了!”
菘蓝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不大明白说的是什么事情:“爷如今说话,越发的高深莫测了,我都有些听不大明白了。”
苏叙白看了一眼菘蓝,然后笑着说道:“是啊,我也有些看不明白自己了!”
一行人就这么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山头走,瞧着反倒不像是去抓人的,反倒像是去游山玩水的。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们兵分两路,苏叙白跟连翘从西边走,孟对晚和菘蓝,则从东面走,为的就是避免被放哨的人瞧见,然后让人跑了。
他们就这么一直到了山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只是空的。
“这屋子瞧着已经荒废很多年了!”苏叙白翻身下马,看着面前破败不堪的房子,轻声说道。
“这里很早以前,是个贼窟,但是没有什么很好的天险,所以很早的时候,就被剿杀了,看这个地方,应该是没有人来过的,都是闲置损坏的样子。”孟对晚环顾一圈,然后淡淡的说道。
连翘带着人四处搜查了一圈,刚刚回来,听到孟对晚的话,便接着说道:“我带着人将这里全部都搜查了一遍,所有的东西上面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并没有人来过的样子,我也沿着这里的房子往下走了一段路,的的确确没有任何有人来过的迹象!”
孟对晚点了点头:“那应该就是没有来过这里这座山脉,其实的确不太适合藏匿,这座山脉到了山顶以后就也没有太多的树,地面几乎都是岩石。虽然盖房子可能会山林里面稍微方便一些,可是一眼就能望到底了,一旦有炊烟起很容易就会被人察觉!”
苏叙白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山头,而那个山头就是当初阿芙画下来的第二个山头:“你看那边密密麻麻的都是树,虽然山头矮了一些,但是却隐蔽很多,只要不是起了大火,一点点的炊烟,基本上在树林里就散掉了。”
“所以,你是觉得谢澄商会在那边是吗?”孟对晚看着那边的山头,微微皱眉。
“我们现在过去的话,大概要多久?”苏叙白忽然回头看向连翘。
连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赶紧说道:“如果我们从山脚下走的话,起码得要两个多时辰,但是如果我们沿着山脉走过去的话,大概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苏叙白抬头看了看天,随后说道:“一个时辰以后,天正好黑了,如果那个山头有人,他们肯定是要点灯的,到时候我们顺着光源就能找到人!”
孟对晚回头看了一眼苏叙白,随后笑了一声:“你这脑瓜子转的倒是真快,这么快就想到了怎么找人了?”
“我原本也是没有想到的,这不是你刚才说的炊烟嘛,这人嘛要是在一个地方生活着哪怕只是暂住,总是逃不了穿衣吃饭的。”苏叙白笑了笑,“怎么样?我们是等到明天白天去那个山头上,还是沿着山脉一路走过去?”
“走过去吧,要是有那就直接拿下,要是晚上运气不好找不到,那我们就在那个山头上宿一晚,明天一早再接着找。”孟对晚淡淡的说道,“而且我们这样子走上来,也不会惊动到山脚下的百姓,这样子也不容易被发现!”
“那咱们就抓紧走吧,趁着天还亮,沿着山脉走的话,路径会显得小一些,要是天黑了就不好走了。”连翘赶紧说道。
孟对晚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大家都上嘛,我们抓紧时间去对面的山头。”
延绵的山都走起来的的确确有些难度,有几个不小心的都摔了一跤,孟对晚这一路走过来倒是顺畅,只是又要看人前面,又要顾着后面的人,等到了对面的山头,难免的也觉得有些吃力了。
因为他们走得急,所以等到他们到了的时候,也正好是太阳落山的时候,因为这座山脉不是特别的高,所以站在这里还能看到山脚下慢慢升起的炊烟。
“大家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我们等会儿再接着找。”孟对晚下马,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看着大家都是一脸疲倦的下马,苏叙白有些奇怪,便走上前来轻声问道:“趁着现在这个时候找不是更好,为什么要在现在休息呢?”
“这条山脉一点都不好走,我们走过来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吃力了,虽然现在找的就会更方便,但是万一我们遇上了,可我们是这么疲惫的一个样子,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孟对晚走到一旁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苏叙白顿了顿,立刻就明白了孟对晚的意思:“是我想的不够周全。”.
“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我带了不少的干粮,吃两口,我们再接着找。”孟对晚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小包的干果和酥饼,“这还是今早我去买的,都是刚刚做出来的呢!”
“你出门的时候就料到了,我们今天不会回去吗?”苏叙白走到孟对晚身边坐下。
“我们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将两座山头全部搜查一遍的,但是我们要是一来一回的,那就全部都浪费在了路上,而且我们毕竟带着这么多人嘛,很容易暴露目标,万一惊动了谢澄商,那我们就更难以找到他了。”孟对晚将一块酥饼递给苏叙白。
苏叙白看着那块酥饼,忽然有一种失落感。
孟对晚看出来他的情绪有些不高,便轻声问道:“怎么了?”
“就是忽然觉得我有很多事情都想的不周到。”苏叙白低垂着眼,看着手里的酥饼发愣,“也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这样的我去南疆,就能守住城门了”
“其实你能想到很多我们想不到的事情,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就好像阿芙姐姐,阿芙很擅长谋心,所以他很适合做军师,排兵布阵对他来说是强项,可是连翘就不是了,她并不喜欢从早到晚的蹲在沙盘面前研究那些东西,但是他的进展功夫很厉害,所以她一直都是我的先锋将!”孟对晚笑了笑,“你要是什么事情都能想的特别周到,那你真的就是天纵奇才了。”
苏叙白顿了顿,随后笑了一声:“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你的语气里面听到了一丝丝的嘲讽。”
“有吗?”孟对晚扬眉,“那可能是有的吧,毕竟我也是很难得看到你这么失落的样子。”
苏叙白被孟对晚的表情逗笑,然后咬了一口酥饼,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奔波,真的肚子饿了,这一口酥饼吃起来特别的香!
连翘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说笑,头一次,没有直接去阻止。
菘蓝坐在一旁,悄咪咪的看了一眼连翘,然后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没有去拦着他们啊?”
“我拦着他们做什么,姑娘那么大的人了,难不成我还能管着她?”连翘微微皱眉。
菘蓝哼了一声:“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平里都恨不得时时刻刻的待在你们姑娘身边,就好像跟一个老母鸡似的,费尽心力的守着自己的小鸡崽子。”
连翘听着菘蓝的比喻,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打比方的吗?我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个老母鸡,怪不得你这么大年纪了,都没有个媳妇儿。”
菘蓝被怼到心口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连翘却很高兴,毕竟吵架吵赢了。
就在大家都坐在那里好生休息的时候,孟对晚突然发现不远处竟然飘起了一缕淡淡的烟雾,瞧着,应该是做饭才有的炊烟。
“我过去看看。”孟对晚放下手里的东西,“你们就不要跟过来了,免得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