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细看，发型上也有些许不同。
鬓角经过修剪后，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干爽利索，连带着上扬的眉峰都显得孤高起来。
果然是人靠衣装，气质这玩意儿，也是需要烘托才能显现出来的。
“怎么样？”朱雀朝药鬼扬眉，无不得意道，“小爷今天老俊了！”
得，一说话就破功。药鬼，“……”求您别开口！
飞车没有轮子，车厢前还有一小块可供站人的平台，硬要算起来，倒更像是会飞的船。
一行人站在飞车前端俯瞰下方。
陨皇山脉各地分布了各族妖兽的驻扎地，或是林木掩映，或是沼地丛生，亦或是霜雾遮盖，让人看不见内部，只听得从里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兽吼。
山脉各地透出来的气息迥异，气象万千。
“发什么呆？”朱雀爪子往景琛头上使劲摸，恢复真身后，手垂下来的高度刚刚好，呲牙道，“当心掉下去，让里面的妖气给吞了。”
顶着鸡窝头的景琛，“……”二话不说往药鬼身边站了站。
他不就是在想什么时候给凌奕也做两身衣裳，才这会儿的功夫，师父你的手都在做什么？！
好，好吧，的确是他分神了。
谁让自己在打扮朱雀的时候，无意中点亮了制衣技能。
呵，不然你以为哪里能找来这么合身的衣裳？
朱雀自己的储物戒里，可都是皮草杀马特大红袍！
唔，虽说这身衣裳只是普通炼器所成，连灵级都达不到，更不可能跟有品阶的防御符器相比。
但让朱雀穿出去，摆摆架子是够了。
毕竟修为就是尊者级别，档次摆在那了，就算穿寻常衣物，别人也只会以为是低调。
注意力转回到眼前，景琛定定神往下看，方才感觉到下方传上来气息诡谲的妖气。
每一处各不相同，神识感应中，有部分阴冷，也有部分缓和，每一团都各自独立，并不相互干预。
景琛往飞车前端位置挪了一步，脑中灵光一现，取出在蓝叶小世界秘境里买来的眼镜，这可是观气必备。
隔了一层晶石再看，山脉景致显得大有不同。
群山向外延展，蔓延至视野尽头，远处山影交叠，深浅相融。
天地与山脉间似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霜，颜色如同缎带薄厚不一，轻飘飘得如絮悬浮空中。
景琛扶着眼镜低头观望，方才感知中的各种妖力此时有了型。
例如感应较为阴冷的那团，出现的是一只足有千爪的蜈蚣，柔和的则是兔型。
此刻的陨皇山脉，经气化妖兽后，各妖族聚集地分布一目了然。
“诶？你这玩意儿倒是精巧。”头顶伸来一只手，取去眼镜观察片刻后递回来，顺道再次摸了把景琛脑袋，“待你完成涅槃后，我便教你观气术，哪里还需借助这些外物。”
景琛感觉自己再不变大回来，或是朱雀变小了去，头顶估计还得糟一阵子罪，“师父，我们在哪族领地落下？”
他们在车里就商定过，暂时不进万妖皇都。
一来里面正值戒备森严之际，规矩太多，不自在。
二者形势尚未明朗，凤凰族与麒麟族虽是此次大婚的对象，但相互之间不尽然就是和睦的，要是到时候被逼站队，那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事实上，在朱雀和药鬼收到请帖时，就已经被分作了两派。
因为朱雀收到的是凤凰族的凤帖，而药鬼则是麒麟族的请函。
“牧犬族，他们与人族最为亲和。”药鬼接话道，语气中颇带了几分怂恿，“你将灵符力灌入镜片，再去看最高的山头，万妖皇都所在的那块地。”
对方这语气让景琛想到了风川，每每用这种口吻说话的时候，他接下来总碰不到好事。
但好奇心驱使，景琛还是这么做了。
随后他再一次体会到了不作不死——这幅高价买来的眼镜直接碎裂开，晶石表面炸开多道纹路，而后簌簌落下，只留一个框。
景琛，“……”
药鬼和朱雀站一旁笑疯了，不知道这两人何时就站在了同一边。
不带这么坑徒弟的！
景琛摘下眼镜框在手中翻。
晶石与矿石不同，有唯一性，无法熔解重炼，而他手头又没有这种奇异矿石的材料，这副眼镜是废了。
“师父，我觉得这副眼镜值两颗转涅丹。”景琛严肃着小脸道。
朱雀和药鬼同时愣了一下，前者反应极快，立刻反叛，转换立场道，“好啊药鬼，你以大欺小，而且糊弄的还是我徒弟，你自己说说这帐要怎么算吧？！”
药鬼，“？？？”
妈蛋，能跟朱雀凑到一起的果然也不是良善的！
他之前都白替景琛这小子抱不平了，你们两个能凑成一对师徒真是绝了！
这厢朱雀喜滋滋收丹药，没忘记顺道替自己徒弟讨好处，景琛则握着镜框，回想眼镜碎裂前自己看到的画面。
有无数巨型气化妖兽显化在皇都上空，与陨皇山脉里的不同，它们身子只显化出一半，下半身模糊成柔软的锥形，不断延伸进皇城内部。
看它们一个个刨动前肢向外拉扯的动作，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其尾部钉住，困在皇都无法逃脱。
“师父。”景琛望向万妖皇都方向，那里处于陨皇山脉深处，山林掩盖住城池，若无方才看到气化妖兽的话，很难定位，“万妖墓地，是否就在皇都之下？”
朱雀和药鬼的动作齐齐一顿，同时望过来，“为何你有这般想法？”
景琛摸了摸下巴，“直觉。”
好吧，他招。
其实就在刚刚，风祭告诉他皇都下面封印了他的躯体。
而镇压那处封印的东西极为特殊，是万妖怨气。
“不错。”朱雀和药鬼对视一眼，没有隐瞒，“我还可以告诉你，此次大婚的目的，就是想借两族血气，开启万妖墓地。”
顿了顿朱雀道，“无论是否成功，都势必将吸引来大批玄级修士和尊者，所以在陨皇山脉里，你一定要跟紧我。”
朱雀这话说得郑重，神色不似往日嬉笑，引得景琛不由好奇，“万妖墓地里都有什么？”
断不可能只有封印，没有好处哪会使这么多人前赴后继？
“有你目前无法接触到的辛密。”药鬼道，“以及大妖传承，和很多从远古留下的遗宝。”
“那里是人神魔大战被切割出去的部分战场。”多宝塔中，风祭道，“里面有些妖兽骸骨，的确有留下了传承的大妖。”
“以前万妖墓地每隔几十年便会开启一次，凝练血脉，增加妖族实力。”朱雀感叹道，“此次关闭已达近百年之久，也难怪妖族要急着通婚。”
经这三人所言，前两个说得遮遮掩掩，加上风祭补充，景琛对着万妖墓地大致有了了解，想了想问道，“那又与海族有何关系？”
“笨啊。”朱雀给景琛额头一个弹指，“海族也叫海妖，不过是生活在海里的妖兽罢了。”
“那是大妖传承，他们两族皆想得到，可妖族把控万妖墓地多年，海族怎会不垂涎？积怨久了，可不就爆发了。”
话题至此告一段落，剩下交由景琛自己去琢磨。
药鬼转身回了飞车里，落下山脉的这段时间里，需要他来操控方位。
另外，在进入万妖皇都前，还有些事情要准备。
车头位子还剩下三人。
景琛回望了一眼消失在车厢的药鬼，偷摸摸凑到朱雀身边，小声问道，“师父啊，我有个问题早想问了。”
“我观其他尊者，外貌皆已至中年。”更别说像古意之流的，已经是个小老头了，“为何您和药尊看起来如此年轻？”
对，现在就是无聊时候的八卦时间。
朱雀的神色果然一变，贼兮兮不正经道，“你师父我经历数次涅槃，每次都能重回巅峰，这叫天赋异禀。”
景琛，“……”您继续吹。
“药鬼他嘛。”朱雀低头小声道，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天性率真的痞意，“你知道他晋升天级炼丹师后，炼制出来的第一瓶丹药是哪个吗？驻颜丹哦。”
“所以你别看他道貌岸然，其实都是假正经，骚包的很，而且有洁癖……嗷！”
白玉所制的空药瓶当空袭来，直接砸中朱雀后脑。
“你再背后说人是非。”药鬼声音幽幽传来，“信不信我把那几颗转涅丹变成毒丹。”
朱雀立刻收声，一本正经坐着不能更老实。
陨皇山脉，牧犬族领地。
正如药鬼所言，牧犬族亲近人族，里面沿街房屋，都有人族建筑的影子。
而且自打进城后就很是热闹，两旁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像极了人族的闹市区。其间还能看到不少走动的人族，一点不像建造在山林里的城池。
不，应该说一点不像是在妖族领地里能见到的城池。
入了城，走过两条街区，商铺渐少，食馆增多。
朱雀和药鬼走在前面，景琛和阿修罗跟在身后蹦跶，一边忙不迭环顾四下。
“肉！肉啊！”阿修罗眼睛都看直了。
妖族多食肉，进城来看到最多的就是烤肉馆，空气中亦是弥漫着烤肉香味，混合着风味独特的香料，引得人口水直流。
“鸡啊！香喷喷的烤鸡啊！”冥烈从袖口中探出头，不甘示弱地吼道。
“矜持点！”景琛抹了把嘴角，被他们一提，他也有点饿了，于是仗着身高优势顺势往朱雀腿上一抱，“师父，要吃的！”
朱雀低头，“……”涅槃，果然是会降低智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