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还没开始,崔鹏因为没有带女眷,就和崔邺住在一?起,崔鹏见他院子里静的无人气,叹气:“你不成家?,母亲定是拿你没办法?。”
崔邺:“大哥就别教训我了。”
崔鹏进?了房间,崔邺还在问他路上见闻,他也知道轻重?,都是自家?兄弟,所以才多说了几句。
崔邺像是随口一?问,也不深究。崔鹏看着他的房间实在觉得简陋,不忍的说:“这么这般简陋?生意亏了吗?我这里有钱。”
崔邺被他逗笑了:“大哥不必操心这些,不过是些身外之物。”
崔鹏见他总是样淡然处之,遗憾说:“阿鲲一?直在瓜洲一?带,至今未归,咱?兄弟几个总是见不了面。”
崔鲲比崔邺大四岁,生的雄伟壮实,那才是名副其实的悍将,常年游走在边境一?带,崔邺只见过他一?次,当时?也是在凉州城,崔鲲带着人急匆匆的出发,见他来了豪爽的说:“柬之有事去找大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待我回来再和你喝酒。”
匆匆一?面,至今已经三年有余了。
崔邺浅浅提了句:“该让父亲将二?哥调回来,哪有二?哥放在前线的道理。”
崔鹏叹气:“二?弟和你一?样,和父亲闹了很久,才终于能?去了,父亲也是眼不见为尽。”
这话崔邺不信。
崔鲲若是在瓜洲一?线,整个河西道自西向东,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中。崔鲲的位置至关重?要。
他问:“你?有谁去过甘州吗?”
崔鹏:“没有,甘州郡守罗信芳和父亲并?不对付,不过年后他好像要调任回长安了。”
崔邺一?听,问:“什么时?候的事?”
崔鹏沉思了,问:“柬之为何问这些?”
崔邺:“当年有幸见过那位,倒是没想到他调任回长安了。”
崔鹏叹气:“不说这些了。”
崔邺淡淡的说:“二?哥应该快回来了吧。”
崔鹏看了他一?眼,笑了声,只当他随口一?说。快午饭时?崔敏回来直奔这里,他对两位长兄的印象不深,但?是没崔邺这样亲厚,老老实实的行礼:“大哥。”
崔鹏看着崔敏,欣慰的说:“阿敏都这么高了。”
崔邺看他一?脸老气横秋的样子嗤笑:“一?个小老头子,改日二?哥回来了,让他跟着二?哥出去野一?圈。”
崔鹏笑骂:“你没规矩,别把弟弟妹妹?都带的没规矩了!”
崔邺靠在椅背上,笑说:“行了,家?里就我最没规矩,你?守着规矩吧。”
崔鹏和崔敏问起功课,崔敏答的仔仔细细。
崔邺听着兄弟两个聊天,也不打搅,静静听着。
午饭时?一?家?人都在老太太院子里用饭,老太太慈爱的笑说:“什么时?候都回来了,能?吃个团圆饭。”
卢氏照看着一?家?人,男人?坐在一?起,崔浩是长辈,举杯,崔邺跟着,但?是不说话。
一?顿饭下来,果真都喝的差不多了,崔邺是这里面酒量最好的。
等人都喝的差不多了,女眷那边也吃的差不多了,崔邺扶起崔鹏和在座的说:“我带大哥回去休息了。”
却被崔冕叫住:“崔敏,带你大哥去休息。柬之留下,我有话问你。”
崔邺忍着笑将人交给?五书,又大大方方坐下,给?崔冕满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崔浩和崔逸两人喝多了,开始论诗,崔冕慢条斯理的问:“柬之从前的学问做的很好,如今呢?”
“很早就丢下了,如今,不提也罢。”,他存了心耍赖,料定崔冕拿他没办法?。
崔冕又说:“你父亲信中说,你如今袖里乾坤,大有作为。”
崔邺听的笑起来,将酒盅中的酒一?饮而尽,笃定:“父亲只会说我是个混帐东西,断不会夸我大有作为。”
崔冕见他果真如三哥说的那样,一?个人摸爬滚打了几年,早已成熟。成了崔家?的子弟里最优秀的一?个。
饭局散了后,卢氏收拾了饭局,其他人回去后,老太太要午睡,崔冕陪着母亲,在花厅里修剪花枝,老太太问:“柬之可是不入你的眼?”
崔冕笑着说:“怎么会。”
老太太瞧了他一?眼,扶着茶花,说:“这一?屋子的花,可都是柬之给?我寻来的。这几年这个家?,也都是他在照应。你去问问那几个小的,这个家?里最喜欢谁,定是柬之。你三哥当年让他伤了心,他当老子的不知道,柬之追了他几十里,最后一?头从马上栽下来,差点丢了性?命。卢氏这几年都闭口不提他。他倒是有脸找儿子的不痛快了。“
崔冕听着母亲数落三哥,悻悻的低着头替她拿着剪下的枝叶,这些他倒是没听过。
皱眉说:“三哥没提起这回事。”
崔老太太没好气说:“是他做老子的有错在先,我的孙儿是好儿郎,莫怪柬之不亲近他。阿冕,莫要为难柬之了。你三嫂不容易,那年柬之被送回来已经没生气了,才十五岁,你三嫂一?句都没抱怨过。这几年都闭口不提,当年可是我亲自上卢家?提的亲。”
崔冕惭愧的说:“母亲。”
老太太摆摆手:“你三哥自小主意正?,你最爱跟着他。自你大哥去了后,这个家?一?直是你三哥做主,他做惯主了。”
崔冕看着老太太这里的东西,卧房墙上挂的那副画,面墙的盆景,一?景一?物都是景致。
他问老太太:“柬之果真一?门心思做生意,不肯再入仕了?”
老太太无奈:“他说了能?养得起崔家?一?家?人。崔家?子弟不准在钱财上乱来,只管问他讨要。”
这话太过模棱两可了。又或者说这个许诺太大了。
崔冕服侍老太太睡了后,一?个人回院子,半路上遇见从崔邺院子里回来的崔敏。
崔敏性?格最是耿直,学问也扎实。深得崔浩的喜欢。
崔冕随口问“你五哥呢?”
“五哥在他院子里。弟弟妹妹也都在。”
崔冕犹豫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回自己院子去了。
崔邺收到阿骨勒的信,阿武已经到了,阿骨勒来信晚了几日,也是因为崔程。
崔鲲果真从阿瓜洲回来了。
祁连山的马场修了四成,莫里自愿从贺赖部搬出来,来祁连山替他养马。他说到做到,这辈子就是崔邺的养马人。
一?万三的马迁过来四千匹,莫里领着头马,已经在祁连山的马场住下了。
崔程的人马已经在贺赖部驻扎了,河套平原地带已经开始修烽火城。
……
崔邺看了信,很久都没说话。
他自己心里叹息,做梦也没想到,风生水起一?场,最后做了个叛贼的儿子。
午后他一?个人起身去了郊外,谢奚不在,说是村里麦苗有了病,她去田里去看了。
他一?个人闲着没事,进?她房间,她的地图就铺在书桌上,上好的皮毛,朱砂和各色颜料都在桌上,从金光门外开始,向西方圆五十里,清晰明了。
她这地图极细致,也极耗心力。
崔邺看了片刻,叹气,
谢奚回来时?,崔邺还在她房间里。谢奚一?身土,麦苗有些□□病,她自己在琢磨着配置一?点低配的农药。
进?了门没看到躺在胡床上的人,自己倒书架上翻找她之前靠记忆里写?的资料,等回头被床上的人吓了一?跳。
崔邺一?直都看着她,见她匆匆忙忙的,问:“怎么了?”
谢奚闭着眼骂他:“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鬼鬼祟祟!吓死我了。”
崔邺笑的无奈的说:“我一?直都在这里,从你进?门就开始看着你,我这个大个人,你竟然愣是看不见。”
谢奚仰着脖子叹气:“我走大半天,快累死了,哪有心思想别的。”
“那你在想什么?”
谢奚诚实的答:“配农药。”
崔邺惊讶的问:“化学药剂,你都能?配比?”
谢奚凉凉的说:“杀不杀的死菌,我不保证,但?是杀你是很简单的。”
崔邺将信掏出来给?她:“阿武的信。”
谢奚惊喜的问:“阿武到了?”
接过信看了遍,笑说:“阿武人已经在马场了。倒是很喜欢那个阿骨勒。”
崔邺笑说:“他年纪小,阿骨勒很久没带这么小的孩子了,自然都爱领着他。”
谢奚立刻说:“该给?他准备些行李,离家?的孩子最喜欢家?里捎来的行李。”
崔邺见她像个称职的家?长一?样,笑说:”慢慢准备不着急,下个月有人去凉州可以带给?他。”
谢奚问:“你最近不忙吗?”
“我说了今年一?年都陪你。”
谢奚古怪的看着他,犹豫了片刻,问:“你?家?是不是催你结婚了?”
崔邺忍着笑问:“为什么这么问?”
谢奚理所当然的说:“毕竟你都二?十一?了,难不成,你真的身体?不行?”
崔邺歪着头问:“那你呢?”
谢奚耸耸肩:“我的徒弟已经回去了,要是我徒弟做官了,你想想,我是不是也能?飞黄腾达了。”
她就故意气崔邺。
崔邺要笑不笑的问:“是吗?”
谢奚挑衅:“你不服气?”
崔邺摇头。
谢奚怀疑的盯着他。
崔邺猛的凑近在她唇上用力一?吮,又不轻不重?的咬了下。放开后笑的开怀的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等谢奚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对面又看着她了。
谢奚气的伸脚踢了他一?脚:“你个混蛋!”
说完扭头出去:“不和你说话了,我要和鲁伯说一?声。”
留崔邺一?个人失笑。
下午她一?直在琢磨农药配比的事,崔邺在一?边帮忙,谢奚念叨:“三唑酮的反应很麻烦。”
崔邺听在耳朵里犹如天书。
谢奚继续嘀咕:“大概是百分之十左右的硫磺、非离子乳化剂、乳化剂膨润土……”
崔邺问:“你?这个实验,还能?出现‘大概’这种词?”
谢奚:“我的实验能?,我?的专业实验不能?。”
她可心里分的清清楚楚,这就是粗浅的实验。
崔邺问:“那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奚认真的给?他解释:“杀菌剂,就是硫磺里提取的一?种东西,通俗的叫法?是硫磺超微粉剂。”
果真通俗很多。
一?下午她配比出来后,和鲁伯交代:“明日一?早,先去田里试试,这东西是个好东西,以后慢慢和你说它的好处。先治□□病。”
“是我知道的那个□□病吗?”,崔邺试探问。
谢奚边装边说:“是的。”
崔邺只觉得神奇,之前家?里样的花,得了□□病,送到园艺园里,出一?笔不菲的代养费,等病好了再接回来。
没想到□□病的药剂,就这么简单……
简单到,他都不好意思讲他养花的故事了。
谢奚解释:“植物常见的病,即使比较麻烦,施肥得当,问题不大。养花的人也经常会遇见,你肯定知道。”
崔邺就是不说话。若是让她知道,他每年都因为这个破财,她肯定会骂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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