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啸祖上是?雍州叛军,归降朝廷后,封为大将,世代戍边有功,于是?罗家代替纪家,成了陇右第一大武将世家。罗啸的镇军将军头衔也是?祖传。罗啸曾在黎原的爷爷麾下效力过。黎原到现在都?记得,罗啸每次进京述职都?会来拜见黎老爷子,这猛将个头不高,长得黑黑壮壮,就像驻守在边疆的一块碑界,经历常年风吹日晒,所过之处自带飞沙走石、黄土扑面的画面感。
黎原还记得有次爷爷都?问他怎么不带你儿子来京城见见世面。罗啸则带着戍边将领独有的粗粝笑容解释说,犬子体弱多病,受不了舟车劳顿。所以此后,罗啸每次来,黎老爷子都?拿出家里上好补药给?他带回去,罗啸推托不受,黎老爷子就骂他,说哪儿给?你那么大脸,东西是?送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罗啸再糙,也知道老上司是?故意这么讲,唯有收下,连连谢恩。
“听说罗啸是?独子,自己也是?老来得子,怎么会……”黎原不知如何?说下去,“难怪我来灵州两日,他都?不曾来见。”
以罗啸是?黎家老部下的交情?,没?道理不来拜见黎原。
“的确事出有因,罗啸独子刚死?,这边凶手还没?找到。罗家老母亲因失去独孙,伤心过度,昨天又刚刚去世。”崔纯说罢,叹了口气,“罗啸是?出名的大孝子,我本想?去找他,但看罗将军家中连番遭此巨变,也不好再烦他。”
“殷帅知道这些吗?”
“我刚给?她写了信。”
“罗威怎么死?的。”
“死?于蜂毒,经余启江检验,他死?前大量服用?过曼陀散。”
“这一点也不像龙隐门的手法。”黎原不解,“他们杀人?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蜂毒在十年前算得上高超隐蔽的杀.人?手段,但放在现在,已经不算秘密。怎么难道冯标一死?,龙隐门已经人?才凋零、黔驴技穷到这要故技重施的地?步了?
昭阳亦想?起画舫案被焚毁到面目不可辨认的女尸,说道:“如果他们想?让某个人?消失,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轻易让你们发现。”
此话一出,崔纯向昭阳投去惊喜的眼神。
昭阳疑惑:“怎么了,我说错什么吗?”
崔纯摆摆手,语气却是?有点兴奋:“不不,公主?非但没?说错,还一语中的,实在令微臣佩服。”
大理寺卿不是?油嘴滑舌吹嘘拍马之辈,他这么说,八成是?真的欣赏昭阳之敏锐。
余启江说:“他们从来都?完美、妥善地?善后,但这次,好像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罗威之死?。下官与崔寺卿讨论过,认为不是?龙隐门的疏漏,而?是?故意为之——不在于死?一个罗威,而?是?指向更大的目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就犯了大错。”崔纯不再是?两年前身在迷雾中的崔纯,跋山涉水,一步一个脚印地?摸清了龙隐门的脉络,因道,“我和?余启江、万德,打算利用?这件事。”
“万太守?”
“我知道你们急于了解案情?,今天来也是?想?请公主?帮忙。他们明显有针对朝廷,自然也会针对公主?。我看外?面不少是?殷帅的兵,加上万太守的人?,这里会很安全。而?且你们不需要一直呆在韩府,也不需要在灵州。”
昭阳被他们说糊涂了:“此话何?意?”
万德拍拍手,远处树梢立刻响动?,继而?隐约能看见人?影。万德解释:“请公主?殿下放心,他们都?是?我的贴身侍卫,这次调过来保护公主?和?驸马。”
有暗影在,就不怕隔墙有耳。
但这在韩亦明府邸内,韩亦明又是?万德跟前的红人?,这么防备未免有点夸张。
万德低声解释:“龙隐教一日未灭,下官如坐针毡,现在谁也信不过。”
崔纯憨厚一笑,作了个请的手势:“我们边走边谈。”
十月初早晨,崔纯带着大理寺的人?刚端掉全新?教在陇右的最后一个窝点。陇右道镇军将军罗啸骑快马,亲自给?他带来一袋东西。
一锭金子、一件花哨外?衣、两封勒索信。
这些就是?罗啸独子罗威被绑架的证物?。
至少刚开始,它表现得是?个绑架案。
罗大将军黝黑粗犷的脸上写着怒不可遏。
罗啸在陇右的地?位仅次于万德,又是?武将,陇右地?头多山匪,但也没?那个匪徒瞎了眼活腻歪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罗威——陇右镇军大将军独子。罗啸戍守边关,打了三十年光棍,经人?说媒,娶到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罗夫人?是?良配佳偶,罗啸常年不着家,罗家公公早死?,婆婆身体不好,全靠罗夫人?照料。罗啸对妻子十分感恩,罗母也逢人?就夸儿媳妇好,可夸完总要说一句:要是?能生个儿子就更好了。
罗母这种老思想?、重男轻女要了罗夫人?的命。
原来,罗啸夫妻婚后育有一女,但大夫说罗夫人?在生产中受寒,难以再孕。罗啸是?见过生死?的人?,大大咧咧,倒觉得儿子女儿都?一样,比起那些年纪轻轻就在战场消逝的生命,他已经太幸福,因此对再生个儿子并无多期望。
但罗啸是?个大孝子,看老母亲求孙心切,每次全家团圆、本该喜气洋洋的时候,母亲把碗筷一放,那口气一叹:哎,我要是?有个孙子就好了。听了这,做儿子的也只能宽慰,说也许是?老天爷的意思。
罗母却反驳:老天爷难不成要罗家绝后吗!
罗啸无语,一如既往匆匆吃了饭,说军营有事先走。罗夫人?送他出门,为他披衣,他长长舒了口气,搂着夫人?说:“娘老了,她说她的,你别跟她较真。”
罗夫人?永远轻轻点头。
罗母得的风湿病,好好坏坏的,严重时连走路都?走不动?,罗啸派了老军医来瞧病,每年都?要跑几趟。军中将领的女眷也得来问安,由罗夫人?引进,她们一来,罗母就靠着椅背,说那些过去怎么教罗啸做人?的道理、怎么拉扯他长大。多么苦、多么难,但她有儿子,如果只是?女儿,她可能撑不到现在,但儿子和?女儿不一样,儿子让她活着就充满希望,别人?也不敢小瞧她这寡妇。
对她而?言,这就是?传宗接代的全部意义。
罗夫人?永远安安静静,沉默不语。
过两天罗啸回来探病,罗母当着儿媳妇的面扶额:我这几天老觉得头晕,可能命不久矣。哎,我要是?有个孙子就好了。
她不是?典型的恶婆婆,但无时无刻都?散发“我希望你服从我”的控制欲。
罗夫人?看在眼里,私下吃遍了求子偏方,终于怀上。她先斩后奏,罗啸亦惊讶不已,唯有一趟趟地?回家,一次次地?牵起爱妻的手说你辛苦了。
罗母大喜过望,在罗夫人?宣布怀孕到生产前,竟再也没?犯过病,反而?到处托人?采买名药材,为儿媳妇进补。
罗夫人?的体质已不适合受孕,是?逆天意为之,加上怀孕期间一直被婆婆灌各种补品,导致后期胎儿过大,生产时耗了一天一夜,难产而?死?。
就这样,罗威呱呱落地?。他的母亲同一天香消玉殒。
一命换一命。罗啸把爱妻的死?全归咎在儿子身上。从儿子出生起,罗啸便像看仇人?一样,从未正眼瞧他,动?辄得咎,罗啸弄了条细铁鞭,专门用?来抽他,稍有差池,小罗威就得吃顿铁鞭炒肉。
好在罗啸很少回家,妻子死?后,他也不续弦,就把家安在军营,一年到头就春节、重阳、中秋三个日子回去,连罗母装病,他都?不再搭理了。
父权的威压十分淡薄,祖母的溺更爱令孩子膨胀。
舞勺之年的罗威已经是?灵州城最嚣张的纨绔之一。罗母无底线的纵容,导致他早早流连于赌坊、妓楼,聚众斗殴、欺压良善,成了街头一霸,到十六岁、束发之年愈发不像话,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曼陀散,迅速成瘾,罗母倒也不全糊涂,第一时间停了孙子的例钱。罗威没?钱买曼陀散,整日在府中发癫狂症,见着人?就砍,好几个府里的下人?被砍成重伤。
左思右想?,罗母开始托人?到处说媒,愿重金娶个孙媳妇进门。老太太想?得很美,一方面拿孙媳妇定?定?孙子的心性,一方面继续传宗接代。但罗威恶行昭彰,风评太差,灵州城上至官宦富贾下至平头百姓,竟无人?愿将女儿嫁给?罗家。
罗母仰天:这是?要绝后啊。
罗母大急,多番劝孙子改邪归正。但为时已晚,对孩子儿时该有的规劝在他长大后听来成了虚伪的废话,罗威有次犯瘾,没?钱买曼陀散,连罗母都?要打,好在下人?们眼疾手快给?拦住,才没?让罗威干出大逆不道的事。罗威冲出家门,直接投靠狐朋狗友,开始夜不归宿。罗母悔不当初,急忙让人?送信给?罗啸,希望她管不住的孩子能让他老子好好管管。罗母甚至下定?决心无论罗啸怎么抽鞭子,她都?不再干预。
哪料罗啸只回了几个字:我没?这个儿子。
罗大将军说是?这么说,却私下让守城士兵对过往商旅严加盘查,彻底斩断曼陀散流入灵州的路线。
三个月后,有钱也买不到曼陀散的罗威乖乖回到罗家。
那天,他穿戴整齐,气色比离家出走前好很多,除了瘦点,其?他都?没?变,他吐字清晰,见人?也开始会打招呼,表现得像个真正的罗家大少爷,正常得有点过分。他第一个到罗母屋里,噗通跪地?,叩头认错,请求祖母饶恕。见额头都?快嗑出血的孙儿,罗母感动?得热泪盈眶,忙把好孙儿搂进怀里。
看上去,罗大少爷是?戒断了曼陀散。
“还是?你爹有办法啊。”罗母感叹。
罗大少爷轻轻给?祖母捶背,笑而?不语。
“你回来就好,以后可得乖乖哦。我让人?给?你爹去报个信。”
“不了,我去军营找爹吧。”
“你不怕吃铁鞭子。”
“我该打。我还要给?爹磕头认错。”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罗母迎来了孙子出生后最欣慰的日子。
罗威与家人?和?好后,又告诉祖母和?父亲一个好消息,他有了心仪女子。她是?个扇子铺老板的女儿,有双巧手,父亲铺里最好的扇子全是?她制作。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们一见钟情?。经过这段时间,罗母也想?开了许多,孙子想?娶卖扇女,可以,反正灵州城也没?有人?家愿意跟罗家结亲家。罗啸没?有门户之见,更不反对。
但几天后,罗威收到一封勒索信,落款时间九月初二。
罗威哭着把信封给?罗母看,罗母看完,吓得脸色煞白。孙媳妇被绑架了。上头写着:
如果要留下她的命,拿出黄金一百两,九月初四晚送来。
虽然勒索信这么写,但并没?有提及哪里交付。罗母当即把罗啸找回来商议。历经阵仗的罗啸判断这是?罗威以前哪个狐朋狗友所为,毕竟知道卖扇女的人?不多,罗大将军说抓到那小子后定?要吊打一顿。考虑到绑架犯就在城里,隶属灵州城,理所应当知会太守万德。未免打草惊蛇,也不动?用?陇右军人?马进城,而?是?由罗家府兵专门负责跟踪支付赎金的事,万德派了些人?负责沿路支援。
一百两黄金不是?小数目,但为了罗威以后能走正道,赎回卖扇女是?值得的。罗家难得地?达成一致,于十月初三晚筹备妥当。期间,罗啸也让人?调查过信封,不过信上的笔迹并没?有什么特殊,信封也是?随处可以买到的,都?没?有留下绑架犯的线索。
一转眼到了九月初四。
大清早,罗府门外?的石狮子嘴里多出一张纸条:
金子装袋里,日落时沿着灵州大道一路向南,过三花巷,之后怎么走,另行告知。只能罗威一个人?来。
同样的笔记、同样的口气,与第一份勒索信相同,查不到任何?痕迹。
虽然说让罗威一个人?去交赎金,但不可能真的让他独自前往,有罗威的贴身书童驾马车,罗啸又派了他麾下最得力的大将贾石宜率人?跟随。不过,为了不被绑架犯知道,先去三花巷埋伏的人?都?乔装打扮成百姓。
书童驾着马车,载着罗威和?百两黄金出发,跟踪马车的人?便悄悄跟上。因为灵州大道是?主?干道,傍晚到处是?人?,店铺热情?吆喝,看上去和?平日无异。
日落时分,马车驶进三花巷。
“怎么走这么慢。”罗威抱怨。
“老爷交代的,得让后面的人?跟上。”书童无奈回答。
“那个贾石宜吗,真是?废物?。”
贾石宜是?罗啸麾下第一副将,响当当名震一方的悍将,怎会是?废物?。
“少爷,别这么说贾将军。他们在保护我们呢。”书童对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颇无奈。
书童与路边几个摆摊的一一对眼神,都?是?陇右军的兵,装成卖鞋、卖菜、卖字画的,军中谁人?不知罗大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要不是?军令如山,鬼才要来保护这废物?,因也对书童报以同情?眼神。
“妈的,接下来要去哪里,天都?要黑了。贾石宜还没?找到绑匪吗!”罗威骂骂咧咧,掀开帘布,丢出几根骨头,正巧落在一个伪装的校尉级别的军官,地?上立马飘起股淡淡酒味。
校尉立刻呸地?吐了口痰。
罗大公子胎里带病,一出生就靠补药吊命,后寻花问柳,未成人?,过早行人?事,身体早被掏空。为了养精气,他养成习惯,每天要来一杯熊掌泡酒。即使是?交赎金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能耽搁罗大公子补气。
士兵们大摇其?头,书童也连连叹气,恨铁不成钢。
这时,有个醉汉摇摇晃晃过来,似闻到酒香,叫嚷着要讨杯酒。只见他衣着破烂,蓬头垢面,浑身臭味,看是?流浪者,书童赶紧拦着。
“你可知这是?谁家马车!”
“喂喂,别过来,我警告你不许碰。”
“再爬,再爬上来我跟你不客气了。”
那醉汉哪听得懂人?话,不由分说、手脚并用?往车里闯,书童愤而?动?手,跟踪的人?为不暴露,只能按兵不动?,全靠书童把醉汉连打带踹下去。
“龙游浅滩遭虾戏!”书童愤愤,终于把醉汉赶走,脸上也挨了两拳,疼得龇牙咧嘴,低头,忽然发现凳子下多了张纸条:
限一炷香内到怡红.楼。
原来,那醉汉是?个送信的。
这么一来,跟踪的队伍立马分出几个人?去寻醉汉。其?余人?继续跟随马车前往怡红.楼。
怡红.楼是?灵州有名的风月场,是?罗威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曾经鬼混的乐园,所以绑架犯应该是?熟悉此地?的人?,甚至就是?罗威的熟人?。这进一步印证了罗啸的猜测。
怡红.楼坐落在灵州西城,与护城河相隔一片竹林。此时,几名更过来的身手好的士兵先翻墙而?入,潜入内部监视,留在院外?的则打起精神观察四周风吹草动?。
天彻底黑下来,怡红.楼内外?挂起了红灯笼,俗不可耐。这里大概是?灵州城夜晚最热闹的地?方了,划拳、行酒令,姑娘们莺声燕语,小厮在门口迎来送往,好不繁忙。
按照绑架犯的要求,罗威提着百两黄金,准时准点进了怡红.楼。马车上的书童目送少爷离去。作为接待达官贵人?的高档场所,门外?自有小厮将马车牵去一旁停放。与此同时,跟踪的队伍已经在这座热闹的院子外?悄悄拉起包围网。
罗威和?往常一样,今天穿着花哨的绸缎,轻车熟路地?穿堂而?过。那些潜入怡红.楼的士兵依稀看见他穿到后堂。他们赶紧也跟上。未知的地?盘让士兵们有点犹豫,只见罗威的身影晃进一道门,门连接着后院,然后门关上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气,紧张地?张望着门后的动?静。
半炷香过去。
罗威没?有发出任何?指令。
门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领头的士兵开始着急,想?率人?冲进去确认情?形,又担心绑架犯还没?现身,提前行动?会扑空。罗威应该不会有事,因为院内一点打斗的动?静也没?有。所有人?就在门外?,哪怕罗威叫一声,他们立刻破门。也许呢,罗威认识绑架犯,卖扇女应该不会在这里,他们是?老相识,可能在谈条件,如果此时强攻,岂不是?打草惊蛇?
如此又纠结了半柱香时间,领头的终于等不下去,下令破门。偌大的院子里也挂满红灯笼,几十锭金子散落在地?上,在灯笼照耀下闪着金灿灿的光。
而?罗威却不见了。
万德派的衙役也从外?围赶来,几十个大汉打着灯笼,把怡红.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却仍然不见罗少爷身影。得知此事,罗啸、万德都?亲自赶来。
将军一怒,地?动?山摇。
罗大将军一声令下,陇右军杀气腾腾开了一个营进城,将怡红院围得密不透风。从老鸨到客人?、小厮,无不瑟瑟发抖。
满城哗然。
罗啸命令扩大搜索范围到怡红.楼外?,又将楼内所有人?等就地?封锁。老鸨被五花大绑一顿揍,才想?起说那院子有口枯井,井底直通护城河。搜查的士兵掀开枯井盖子,放绳子爬下去,果见罗威的外?衣在此。一条暗道向幽深处伸去,里面空荡荡的,压根没?有人?影,倒是?有几个杂乱无章的脚印。士兵们又沿着暗道搜索,尽头处是?个铁盖,推开伸头看,才发现已到城外?河边。
再沿河又搜了一夜,到天亮,依旧毫无所获。
事实越来越清楚,是?某个熟人?绑架了卖扇女,借勒索与罗威接头,所以罗威在院中没?有喊叫,趁其?不备被打晕,拖到井里,又被脱掉那身惹眼的衣服,换成普通百姓装扮,直接被背走。
罗大将军就是?把灵州城都?围住也没?用?。说不定?绑架犯都?已经绑着罗少爷乘船走了。
据老鸨供述,怡红.楼原本几十年前是?当地?富商的家,后遭遇叛军洗劫,家破人?亡,几经周转到了老鸨手里。压根早忘了有那口枯井的存在,罗啸的人?更无从得知,以至于全体被耍得团团转。
绑架犯到底什么目的?
罗威的朋友虽混,但基本上是?本城纨绔,非富即贵,为什么要劫持罗威。
还有那散落一地?的金子,如此巨额,为什么不把它们带走呢?
灵州护城河连通阆江,属阆江中段。罗啸紧急下令,又派出陇右军对阆江上下游紧急部署,对过往船只一律排查,但依然没?能找到载着罗公子的船。其?实罗啸也清楚,儿子被劫走时间是?九月初四的晚上,阆江那边十月初五下午才接到命令,在这之间的将近一天,足够绑架犯将罗威运到某个渡口,继而?带他上岸。
陇右之大、山林密布,藏个人?简直太容易。
三日后,九月初七的午后,第二份勒索信送到罗府,信上写:
罗啸向朝廷递交辞呈,卸去镇军大将军职务。
这还了得,军政大事岂容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