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远山近双色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神农山下过一场雨。太阳升起来了又落下,落下了又升起来,也没有人去数。树影倒映进了屋里,缓缓游移,周而复始。

小夭和相柳一直没有走出房门。外面有人听到王姬尖叫,有人听到王姬痛哭,但是就是没有叫人。

第二天醒来,苗圃抬着大碗汤摆在小夭的面前。苗圃说是鱼汤,小夭没在意,因为剁成块状,也不知道是什么?她吃入口的时候。熟悉的味道又掺进了喉舌,瞬间火气就上来。她冲相柳喊到:“不是,我到底做了什么了?你让我吃什么恶心的东西?”

相柳不惊不扰,一脸平静说:“打多了就这一个,想吃也没有了。”

小夭无语:“你怎么不吃?你不会是想害我吧?”

两个人吵吵闹闹,小夭作天作地,相柳也什么话都不说。默默承受着,苗圃待在角落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相柳寸步不让,把碗抬到小夭的面前:“趁现在没凉赶紧吃了。

小夭把头看向别处,不理相柳,相柳也没恼,只是抬起了碗:“吃完了,出门去青丘。”

小夭有点羞赧,之前让他一起去,一副毫不妥协的样子,现在占着便宜了,现在开始翘首以盼了。

把自己要离去的消息跟沧炫说了,沧炫大为恼怒,死活不让。

小夭无奈的说:“哥!我只是去参加个婚礼,不是去英雄宴,没必要要死要活的。”

“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吗?你哪次出去只要待的长一点,能给我全须全尾的回来过。赶紧把这个念头打消,没这个可能的,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让你下神农山我。”沧炫说完背过身去,没有留商量的余地。

小夭很无奈,也辩驳不了,还想继续说,沧炫急忙打断:

“三百年前你一走才多久啊?你知道你最后是什么样子的吗?全是窟窿眼子啊,全身泛紫、又瘦又扁你知道那副样子让人看了得做多久的噩梦吗?”

小夭的话被沧炫呛了回去,再也找不到话说。一直跟着沧炫到处走动,不断哀求着沧炫。

“不可能,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让你去的。”沧沧炫立即说道。

“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你不让我去,我偷偷的去。”小夭一直笑着,但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沧炫的阻拦不了她。

沧炫始料不及,没想到小夭会和自己对着干。他严令拒绝:“你敢!”

那样子就差忍不住会把小夭给吞了。

“我让你去海上陪着那个九头妖,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了,你再敢有所妄想信不信把你锁在神农山上。”

相柳和苗圃站在门外,一个在暗处,一个在明处,他看苗圃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左耳倒是不声不响,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相柳凑近左耳小声的问:“这都这都多少年了,你们还没成啊?”

左耳没理会相柳,相柳倒是心情很好,笑得格外坦然,还在拿自己打趣:“学学你们王姬殿下,新人旧人两手抓,白天晚上都不误。”

左耳动都没动:“大人认真的,不要诋毁王姬殿下。”

相柳挂着一副听取的笑脸:“你说她是不是把涂山璟玩腻了?才找我的。”

相柳朝左耳处又靠了靠,友好的蹭了蹭,表示交心的样子。

左耳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无波澜的陈述:“王姬和青丘公子,清清白白。”

相柳故作震惊,他不禁问:“什么?清清白白,怎么跟我知道的不一样?”

左耳叹了口气:“没错,王姬大婚不久,大人就死了。”

左耳知道相柳目的不纯,肯定在套他的话,笃定小夭一定没告诉过相柳什么,可相柳何许人也,他想知道总会有他自己的方法知道的。

“您可以理所应当的认为,殿下已经和青丘公子双宿双飞了。可大人不知道的是,虽然他们大婚了,可当王姬听到大人死的时候,王姬已经心如死灰了,更不可能接受青丘公子。”

“新婚就决裂,你以为我会相信?难道你们的陛下同意了?皓翎王宁和西岩王也同意你们这么胡闹?”

“原本是挺荒唐的,大家都劝着王姬殿下,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

相柳笑一笑,表现得只是猎奇的样子,只是随口聊聊:“什么事啊会让你们把青丘公子都否了。”

左耳咽了口唾沫,犹豫着说道:“在百黎的时候,王姬和青丘公子他们…曾遇到过一次…刺杀。”

相柳表情瞬时凝住,带着追问的态度看向左耳,左耳也没停:“青丘公子不知所踪,王姬…被…放干了血,身体到处都是刀伤,尤其是…由手内侧的那…一刀…极其的可怖。”左耳说了又停,停了又说,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整。

他一边好瞅着相柳的变化,随时防备着。好在相柳很平静没有发作,左耳才舒了一口气。

相柳看着左耳,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只是已经不算是笑了,他就僵在那里,眼神意味不明,左耳好像看到他的眼神通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通红。也不同以往的任意一次,没有感受到危险;没有感受到压迫;而是带着吞噬一切的杀戮。只是一刹那,但是左耳看的非常清楚。

相柳敛下自己的僵硬,依旧笑着:“所以说要赶紧行动,你以为在你眼前的会一直在你眼前?其实说不准哪一天就各奔东西了。到时候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说完相柳拍了拍左耳的肩,又瞟了一眼远处的苗圃,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不觉站在苗圃的后面,也朝着苗圃的眼神看去。小夭和沧炫还在争执,一个死皮赖脸,一个寸步不让,都在试图说服对方。

相柳看苗圃聚精会神,悄无声息就抽到了他在身边:“小夭天天做噩梦,而且在梦里一直醒不过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相柳在苗圃的后面一直不动,冷不防就冒冒出一道冷清的声音,谁料突然冒出那么一句,吓得苗圃不敢说话。

紧接着相柳又缓缓开口:“小夭是在哪里遇到刺杀的的?”“那个时候你们在干嘛!”

“都是死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