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自在人心

一道纤长的倩影徐徐走进。她秀发自然垂在肩侧,肌肤细腻如膏,翡翠般的眸子泛着精光,睿且机敏,自带三分皇家威仪。

李风凌脸色十分难看。

“李玉清,你跟踪我。”

玉珠长公主掩唇轻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话,轻蔑毫不掩饰。

“二哥,你还真是瞧得起自己。”

“你那榆木脑袋在想什么,我都不用费心思去猜。”

视线瞥向马车旁的唐乐安,目光轻落那凸起的肚子上,她细眉轻挑,眼中划过一丝促狭。

手指勾起,道:

“唐乐安,过来。”

李风凌面颊阴沉,伸手拦住。

“李玉清,你今日休想带走她!”

玉珠长公主笑盈盈的,袖子一挥。周遭官兵举着长枪往前怼了一步,呵声骤响,威慑力十足。

李风凌身旁的羽扇男子,面色为难的凑近,道:

“二皇子殿下,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长公主眼下正得势,咱们不是她的对手。不如以退为进,日后再将今日之仇讨回来。”

李风凌神情松动,狠狠剜了眼那耍足威风的女人,粗鲁推开唐乐安,登上马车绝尘而去。

望着离去的马车,玉珠长公主也没派人去追,饶有兴致地走到唐乐安跟前,抬手要去摸那圆滚滚的肚皮——

唐乐安猛地后退,避开触碰。

玉珠长公主脸色变了一瞬,收回手拂了拂袖,双眸微微眯着,眉眼似弯非弯,语气慵懒:

“听闻你坠江,我还道你死了。不想你还活着,倒是命大。”

唐乐安垂眸,不言。

玉珠长公主扬眉,又道:

“自你坠江后顾云峥就变了个人,一边满世界地找你,一边大肆招兵买马......你可知他此举是为何?”

唐乐安抿了抿唇。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玉珠长公主抵唇,噗嗤笑出声。

“顾云峥此番,自然是为给你讨个公道。只是可惜了啊,他的一心付出,看样子是要付诸东流了。”

“沅南国虽是弹丸小国,可胜在地处海域,民众又颇习水性,宁武国大半子民却从小到大连海都没见过。他此次出征攻打沅南国,必定是有去无回。”

唐乐安心口一紧,面上却是淡淡。

凝着那张淡然的脸庞,玉珠长公主勾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道:“这下好了,他怕是瞧不着自己孩子出生咯。”

唐乐安轻咬下颚,不露一丝真情。一张精致容颜,突得在眼前放大!

她眼瞳骤缩,脑袋往后仰去,柳眉紧蹙,眼中掠过一丝不悦之色。

将那稍纵即逝的情绪变幻尽收眼底,玉珠长公主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笑意晏晏,千娇百媚。

“你可还记得,前年蹴鞠比赛当天,我在树下同你说过的话?”

唐乐安眸子半眯,不明所以。

玉珠长公主莞尔。

“看来是忘了呢......”

她喃喃了一句,后退两步,巧笑嫣然。

“不记得没关系,那我就再同你说一遍。哪日你遇难有所求的时候,可来找我,我会帮你一个忙。”

唐乐安一脸漠然。

“你凭何要帮我?”

“因为你有趣啊。”玉珠长公主笑得灿烂生花,“像你这么有趣的人不多见,难得遇见,便想帮你一把,这是我第二次说了,你可一定要记住啊。”

说罢,她转身冲周围挥了挥手。

官兵潮水般退下。

胡阳上前来,看似不经意地瞥了眼唐乐安,瞧见她略显憔悴的模样,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走到玉珠长公主身边,恭敬颔首道:

“公主,都准备好了。”

玉珠长公主侧目,撇了眼唐乐安一身的村姑打扮,“走罢,去我那里歇歇脚。”

这不是在商量,而是告知。

唐乐安心中微叹,垂首跟在后方。

......

天暗。

城中私宅。

佳肴满桌,菜色丰富。

唐乐安却毫无食欲,勉强吃半碗粥便搁了筷子,抬眸看向斜对面吃菜的人。

“长公主殿下,可否放我离开?”

玉珠长公主缓缓嚼着嘴里的食物,闻言眸子掀起轻飘飘瞧了眼,漫不经心的夹起一筷子酸笋,放进盘中。

“食不言,不懂?”

唐乐安吃瘪,欲言又止。

进食被打断,玉珠长公主也没了再吃下去的欲望,捏着帕子拭了拭嘴,道:

“我封地的事情已经办妥,正要打道回府,在这里碰见便是有缘。你爹娘还在等你去京城团聚,你不如同我们一道去,也有个照应。”

听着这满是幌子的话,唐乐安面无表情。

玉珠长公主一笑了之。

“早些歇息,明日起程。”

说罢,她起身离去。

唐乐安闭眼轻叹,撑着桌子站起身,跟着一个丫鬟走到住处,推开门走进去。

烛火幽晃,房内寂静。

屏风后,一个黑影映在上面。

唐乐安眼一厉,随手攥起一个花瓶。

“谁在那里?出来!”

“嘘!”

屏风后的黑影走出,神情紧张。

“小点声,别把公主给吵来了。”

看清黑影的真面目,唐乐安握着花瓶抵在胸前,眼中蒙着一层疑虑,透着谨慎。

“胡阳,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重要。”胡阳将一个包裹塞过来,“这里面有一份临安一带和川河附近的地图,还有一些银钱和干粮,你快拿着。”

唐乐安一脸莫名。

“你为何要给我这些?”

胡阳道:“长公主根本就不是觉得你有趣,她所对你做的事情都是带着目的的,你千万不能信她。去祁县找张木华,现在只有张木华能保护你。”

见人不肯直面回答,唐乐安面上浮了几分恼意。

“这,我当然知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几次三番的帮我,你又带有什么目的?”

胡阳愣了下,急急地撇清:“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陷入这个漩涡之中。我知道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还记得那份好。”

“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图谋不轨,或是有所企图,因为早在小时候我就发誓,我将来有本事了,一定要在你危难时刻帮你,我现在只是在履行我幼时对自己的誓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