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唐乐安笑语嫣然的道,抬脚走进。
入帘却见满院萧瑟,门檐两旁贴着白纸对联。她眼神微凝,转身看着徐家小哥道:
“你家可是有亲戚去世?”
徐家小哥一怔,摇了摇头。
“不是亲戚,是我奶奶。”
唐乐安眸光微滞,呐呐地道:“抱歉,我不知道。徐婆婆她是怎么......”
“去年夏日时节,奶奶染上风寒后日日咳嗽,久病未愈。到了冬日,奶奶没能熬得过,在睡梦中走了。”
唐乐安心中哀痛万分。
她又突得察觉不对,蹙眉道:“徐婆婆身子一向硬朗,怎么会染上风寒许久都未好?”
那段时间她焦头烂额,无暇分心顾及其他。又担心和徐家走得太近,顾云峥会对徐家的人下手,她下意识地便想着避嫌。
却不想这一避,竟连送行徐婆婆最后一程都错过了......
“大夫说是年纪到了,留不住人。”徐家小哥把扁担放到角落处,神情落寞还不忘安慰唐乐安:
“奶奶她走得很安详,没遭什么罪。”
唐乐安喉咙哽住,敛下眼睫,也压下眼中的泪意,她低声道:“我想给徐婆婆上柱香,可以吗?”
“当然可以。奶奶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你探望她的。”徐家小哥嘴上说着,一边推开堂屋的门。
堂屋正对上方,摆着一旧三新的灵牌位。
从旁拿来一把纸钱烧着,抽出三根香借着烧燃。将三根香递给出去,他道:“给,奶奶看着你呢。”
唐乐安接过香,凝望着上方那新立的牌位,眼睛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痛,她微垂着眸子,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落泪。
双膝跪地,郑重三叩首。
最后一叩首,她额间抵着地面,久久没有抬起头,眼中水雾蒙蒙,嗓子生剌的疼。
旁侧,徐家小哥看得瞪大了双目,惊讶的同时又不免热泪盈眶。奶奶生前结交甚少,去世后也没什么人前来参加葬礼。
奶奶生前颇为牵挂唐姑娘,嘴上也时常念叨着,可直到奶奶葬礼办完后,过了许久他也没瞧见唐姑娘出现,他原以为唐姑娘早不记得奶奶了,不曾想......
她还记得。
压下满眼的涩意,唐乐安站起,将香插入香炉中,转身就见门外扒着个姑娘,梳着双丫髻,脸颊肥嘟嘟,可可爱爱的。
徐家小哥也瞅见了,他双方介绍道:
“这是隔壁许家,许丫儿。”
“这是奶奶的朋友,唐姑娘。”
唐乐安眉眼一弯,颔首道:“许姑娘。”
许丫儿嗔了眼唐乐安,蹦蹦跳跳到徐家小哥身旁,挽着他的胳膊,扬着下巴轻哼,宣誓主权。
唐乐安微愣,随即便笑了。
“有客人在,你做什么?!”徐家小哥害臊地扒拉开那只手,摸着后脖颈,满眼含羞地看着唐乐安。
“前段时间奶奶去世,我一人操持葬礼忙不过来,她帮我良多,我们两人已定下终身,等过些时候就办成亲典礼,届时你若有空,希望你能来参加。”
唐乐安眉眼柔和,浅浅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自己要走的消息。
她与徐婆婆交情不浅,与徐家小哥却没怎么来往,有些事情没必要事无巨细地说清楚。
没在这里多待,唐乐安提出告辞。
徐家小哥送至门外,豁得开口道:
“唐姑娘,奶奶生前一直在念叨你。她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一定可以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唐乐安瞳孔轻震,心中的涩意越发浓郁,她扯唇惨淡的笑了笑,朝着巷口走出去了。
徐奶奶身体康健,却叫风寒给轻易要了性命。
这里面没有猫腻?她不信!
......
皇城,北门。
唐乐安于一建筑旁,角落阴凉处站定。
一丫鬟瞧着她这像是要等人的模样,粗着嗓音道:“夫人,您想见大人的话,奴婢去找人通报一声就是。今儿日头大,咱还是别干站着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精致华贵,一看就价值不菲。
车帘随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坐着的人脸,是玉珠长公主。
车帘掀开的那一刹那,玉珠长公主也瞥见了站在路边的唐乐安,唇瓣轻启让马夫停下。
胡阳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跑了过来,道:“这里是皇城,你来这里做什么?”
唐乐安冲马车内的人微微欠身,迅即对胡阳道:“等个人。”
马车内,玉珠长公主弯唇一笑,招手让胡阳过去。张唇说了什么,只是隔得太远,隐约听见残音,却并不清晰。
过了片刻,玉珠长公主拂了拂袖,马车缓缓驶进皇城。
胡阳走过来,道:“顾大人不在皇城,在郊外别宫,我带你去寻他。”
唐乐安过意不去,摆手道:“不必,特地送我去太麻烦你了。”
贪恋地瞧了眼那张娇颜,胡阳急忙垂下眼睫,不敢再多看,生怕自己的情感给她带来困扰和麻烦。
他话音局促中,带着三分急切地道:
“不麻烦不麻烦,玉珠长公主吩咐我,务必将你送到别宫,你就别推辞了。”
“你瞧,马车来了。”他侧首,示意唐乐安往皇城门那儿看。
唐乐安的视线抛向远处,一辆崭新的马车驶来,在跟前停下。
胡阳将马凳安放好,立在马车旁双手作托,姿态小心翼翼,似要扶她上马车。
唐乐安略一思虑,客气道:“那便有劳了。”
抬脚登上马车。
全程并未碰胡阳的手。
眼底划过一丝失落,胡阳搬着马凳放好,坐上马车前方,同马夫说明要去的地方。
马车一路平稳,驶出京城。
走了好长一段路,最终在一座通体黑宅跟前停下。唐乐安从马车下来,仰首端详着宅檐。
宏大气派,巍峨雄武。
充斥着森严的气息。
她扭头看了眼几步远的河沟,河沟中的水绿油油,一眼看不到底。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大晴天,这里周遭却萦绕着缕缕阴森冷气,叫人有些不大舒服。